《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14、14偶遇

　　14偶遇

　　由侍从领着，出了公主殿，一路行进，她不敢张望，只用余光四下扫扫——宫里的造景比起怜伶阁的，最大的差别除了大气和奢华外，就是有些讲究最在意规矩，好比每一棵草每一枝花都必须要在某个位置上，差一分一毫都不许的。

　　途经其它宫殿，各个气派，不比公主殿差，像是一个和一个较着劲，她猜这边应该都是皇子公主住的地儿，但是越过一片湖后的光景就差了不少，那座宫殿有些小，不仅小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寒碜。她也不知用这个词形容对不对，就是相形失色。其它都是红毯铺路，这个连一片毯子都见不到，青石满地，两边的杂草也有些高了。

　　一旁的随从见她被这个宫殿分了神，随口道：“这儿是九皇子住过的偏殿。”

　　她回过神，赶紧跟上几步，心里嘀咕——这九皇子一定不受国主宠爱。

　　终于在一排小房停了下来：“这是国后殿旁边的下人房，今晚你就在这儿住吧，左手边最后一个门房。”

　　“谢谢先生。”

　　“不，不必客气。”那侍从被她这么一客套红了脸，这侍从虽然一路上冷着脸，但是也多处提点，没有半分为难，多多少少还是要托了她这张脸的福。

　　目送侍从离开，她走入小院，虽然这里简朴些，但是和怜伶阁的下院比起来，还是要富庶些，甚至比起百谷浴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排排翠绿长明灯挂在长廊上，映下的影子在地上来回悠荡。

　　踩着那些影子，按照随从的指示，推开一扇门，吱嘎一声，这个时间，宫人们也都睡下了，四处都是静谧的。这里的时间和怜伶阁不同，在怜伶阁正是最闹的时候。她也不适应在这个点睡觉，在床边坐了一会，躺下盖上被，依旧没有睡意。

　　鬼门关走一遭，恢复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快，似乎刚刚心里的战栗和擂鼓不过梦一场，湿透的后背还未干呢。此时，静下心后，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嬷嬷，竟是他，那眼淡、长发又孤独的人。

　　从里兜拿出琉璃簪，月光穿过它的身子，泛出流动的水纹，这簪子她从不戴在头顶，一怕别人问起她无从回答，二怕太过招摇，一个奴婢带着昂贵的饰品成何样子？而这支簪子，随身揣在怀里，只在夜深人静时，才能出来透透气。就如他的人，在她心底，不在身外。

　　夜越是深，越是难眠——

　　许是习惯了怜伶阁的喧嚣热闹，这里的冷清，让她一时辗转反复，最后穿上衣服出了去。都说宫里守卫森严，其实也不过尔尔，下人房这边的守卫竟有几人在打瞌睡，她默默的走过他们，也无人阻拦。七拐八拐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塔楼前，那楼大约有十层那么高，每个边角挂着风铃，风一动，铃就响。

　　她仰头听着，那声音像在呼唤着谁——

　　忽然感到身后有热气，她赶忙转身，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闭着眼，打着赤脚，一袭白色里衣，长发没有拘束，年纪稍大，应该已有四十，眉眼间可以看出五官的精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未有动作。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女子是在梦游，以前在下院也有一个小奴婢爱夜里梦游，她见过两次，后来听说那女孩在一次梦游时落井淹死了。她不知道那女孩在落井后是否醒来，只知道梦游的人不可被立即叫醒，虽是老人的话，她也深信。

　　“你是哪里来得？”

　　那女子不知听到没有，机械的答：“国后殿。”

　　她大约猜到应是国后殿的宫人，夜里梦游走到了这里，看她脚底空空，直接踩在冰凉的青石上，道：“我送你回去吧，可好？”

　　“好。”她虽在梦中，声音却婉约动听。

　　“那你和我走。”说着，她把手放在女子胳膊处，让对方搭着。其实具体国后殿在哪儿，她并不清楚，王宫这么大，一个陌路人哪能一时半会就都通晓了呢。幸好，她记性好，刚刚随从向她随便一比划，她就留了心。

　　国后，国主的正妻，一国之母，在寻常百姓眼里，还是有些特别的好奇。她这样的普通人也想见一见国后的模样。

　　没想到，真就让她绕来绕去，找到了国后殿，而国后殿的宫人们和其他殿的安静相比，吵闹非凡，宫人们四下忙乱着，像在寻着谁。离得老远，她轻声道：“你住的地方到了，回去吧。”然后松开了女子。

　　那女子也不说话，合着眼，朝前走去。

　　她也不敢多做久留，匆匆的回了下人房。这一折腾后，困意来袭，于是就躺下安稳睡了。

　　这一夜，睡得踏实，无梦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