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季节》芒果罐

54、满足

　　“我……也可以吗。”许景昀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些难以置信。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一次次地失望，痛苦，又始终不甘，保留着心底的一丝希望。
　　长久以来的求而不得，原来就摆在面前，触手可及。
　　他本已经自暴自弃，不再心存侥幸了。却在这个时候终于等到了。
　　孤寂寒冷的夜晚终于走到尽头。
　　他要见到他的阳光了。

　　许景昀低着头，几乎已经丧失理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拼尽全力也想要即刻握在手中。
　　可是，脑海却中浮现起过往的一幕又一幕。
　　那碗粥是真的。御守是真的。
　　她抛下他陪洛云去医院是真的。
　　她想留在洛云家也是真的。
　　这些证据，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那天在洛云家他们对他说的话，又怎么会是空穴来风。
　　明明他自己也相信了的。
　　一个人的态度怎会在一天之内一百八十度反转。
　　小季这样说，是今天早上看他那个样子，怕他会失去理智，以后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吧。
　　许景昀想到这里，才渐渐冷静下来。

　　听到身边顾本季在轻声叫他的名字，男生才从迷蒙中回过神，垂了眼，低声说，“你不必说这样的话。”
　　女生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却看见他轻轻摇头，继续开口，“一天两天，可以演戏，可以装模作样，但是你不可能一直强迫自己装下去的。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洛云，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许景昀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深深吸气才艰难地说出口，“我能接受……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生说出这样的话，顾本季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久久难以开口。
　　这个人甚至连有人爱他都不愿相信。
　　他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景昀，这不是说谎也不是演戏。”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错了，我没有考虑到其实你也需要我。以后不会了，我想通了，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希望现在还不算晚，景昀，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没想到男生只是从她手中抽出手，下意识地抓着床单，抿了唇低声说，“小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你明白的，景昀。你只是害怕，怕我会再次抛下你的，对吗。”女生看着他，轻声说。
　　男生低着头没有再开口，顾本季抚上他握紧的右手，继续说，“那么就先给我一点点信任，好吗。我们来试一试，以后就像今天一样，你可以依靠我相信我。有什么想让我做的都可以告诉我，任何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地满足。”
　　“真的吗…”许景昀犹豫着开口，“那我只想，小季不忙的时候，和我说说话。”
　　“这个？”顾本季没想到是这样普通的小事。
　　男生听着却以为她在为难，连忙解释，“不会很麻烦的，用微信就可以。你不方便听语音，我可以打字的，只是有点慢。”
　　顾本季听他说着，想象他把手机捧到耳边听着读屏摸摸索索打字的样子，“不行，不许打字，以后你给我打视频电话。上课我会关机，只要开机我肯定接。有空的时候我就来宿舍找你好吗。”
　　“好。”许景昀低着头轻轻笑了，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那就能每天听到小季的声音了。”
　　“怎么样，可以相信了吧。”顾本季继续问，“还有其他的吗？”
　　太阳随着时间偏移，此时冬日午后的阳光从窗口进来洒在被子上，暖暖的。
　　“外面阳光是不是很好。”男生握紧的手放松下来，摸摸被子，偏着头问，“小季，我们去后面的小花园晒太阳吧。”
　　“小花园？”顾本季听了有些不明所以。
　　几乎立泽的所有学生都知道，学校宿舍旁边的那片小花园是校园里情侣约会的圣地。因为离男女宿舍都不远，有长椅还有灌木挡着足够隐秘，许多舍不得分开的情侣都会在这里耗到门禁时间才依依不舍地回宿舍。
　　可是景昀为什么想要去那里呢。
　　“现在吗？”顾本季犹豫着问，“干嘛要出去啊，我们又不缺谈恋爱的地方。你身体可以吗。”
　　“我没事的。就一起去一次吧，好吗。”虽是问句，男生说出来却带着一种固执。
　　“好吧。”女生也不再追问原由，只当是他的心血来潮，站起身，“只是要多穿点，现在天气好冷哦，不能着凉了。今天我来帮你挑吧。”

　　说着顾本季打开许景昀的衣柜，却有些愣住了，因为眼前几乎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仔细想想，最近见他时穿着好像也总是这样单调的配色。
　　但是以前他似乎不是这样的。
　　伸手摸了摸那一排按颜色由深至浅整齐挂好的衣服，脑海中浮现他穿着藏蓝色的帽衫跳起投篮的样子。
　　她转过头，看见床上的男生正侧着头，在听这边的声音，似乎感觉到她停了动作，垂着眼轻轻笑着问，“怎么了，小季。”
　　看着他笑，她却觉得眼睛酸涩起来。原来距离近了才会发现他的生活真的和以前不同了。
　　“没有。”视线逐渐模糊，顾本季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回答，怕被许景昀听出她的声音有什么异样。
　　她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轻快起来，“穿哪件好呢。这件衬衫好吗，袖扣是金色的。配毛衣很不错。”
　　许景昀听着衣架碰撞的声音，“你决定就好，其实没什么差别。平时我都是随便拿一件的。”
　　“不行，要搭配好才行。来，试试。”女生的声音渐渐靠近，有几件衣服被放进他手中，“我男朋友这么帅，平时不打扮都浪费了。”

　　在顾本季的极力坚持下，许景昀今天出门没有带盲杖，因此走在路上像平时那么惹眼。还有顾本季在身边和他十指交握，另一只手还非要挽着他的手臂，只是像一对普通的热恋情侣。
　　周末校园里很清静，平时人满为患的约会圣地，今天只有三三两两几对情侣坐着闲聊，好在不会被人打扰。
　　两人找了一处阳光很好又隐蔽的空长椅坐下，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虽然是冬天，但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竟不会觉得冷。
　　顾本季握着男生的手，靠在他肩上，难得的放松，被阳光炙烤着，整个人都快要慵懒得融化了。
　　许景昀感受着她靠在肩上的重量，顺着肩膀，揉了揉女生的发顶，轻笑着问，“舒服吗。”
　　“太……舒服了。”顾本季说话都变软了很多，“你怎么想到要到这里来的。”
　　“因为……羡慕。”男生笑了笑，低声解释，“之前沈安每天都很晚才回来，他说去图书馆自习，其实我知道，他是和梓辛在这里聊天。”
　　“你怎么知道？”顾本季直起身，看着他好奇地问。
　　“因为每次他进门的时候外套都是冰凉的，还会带进门一股淡淡的花香和青草味。”
　　“天气这么冷，沈安也不怕胃病再犯。”顾本季咂着嘴摇头，“那我可得提醒一下梓辛。浓情蜜意也得克制一点。”

　　“我之前也曾经好几次想跟你提起这里的。”许景昀抚上她的手，低下头，“只是以前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匆匆忙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事情，就会突然离开了。倒是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哼，你以前跟我说我也不会同意的”顾本季撇了撇嘴，“大冷天在外面坐着，没病也冻出病了。”
　　说着她忽然偏过头去看他的脸色，“你冷不冷，胃痛吗。有一点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哦。”
　　“生病的时候小季好像会对我格外好。”许景昀低头想了想，忽然开口，带着玩笑的意味，“我开始怀疑，你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该不会是看我今天生病，拿来哄我的吧。”
　　“当然是真的啊。”顾本季轻哼了一声，“你不信算了。就当我都是骗你的，我就是喜欢洛云行了吧。”
　　许景昀轻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有时候真羡慕洛云的病，要是我也得心脏病就好了，你也会……事事迁就我了吧。”
　　“呸呸呸，不许说，你知道心脏病有多难治吗。”顾本季急得轻拍一下他的手背，“要是到时候你得病了，我也不要你了，那你怎么办。”
　　男生听着却只是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就不治了。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