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和主角发展感情线的我只好每天划水[我英]》托特

79、盖世英雄

　　星野绮丽像只疯狗，不妨这么说。
　　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加上去以困住她的爆豪在心里断言，他抬头寻觅混账废久的身影，视线也投映在屏幕上。
　　随即，他也僵住了。
　　星野觉察到了这一变化，张口咬在爆豪的手臂上，这比他当时咬在她手上的那一下狠得多，立刻就见了血，血珠子混着汗水与泥尘，令人想起野蛮的生命力。
　　爆豪身体一震，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直接勒住了她的脖子向后倾倒，一番搏斗之后两人都跪坐在地上，她还是被爆豪死死地抓住，那双肌肉结实的手臂牢牢合拢，这次无法避及地压迫着肋下的伤口，比世界上任何绳索都有效，星野挣不出去，发出小兽踩入陷阱一般的呜呜嘶号。
　　“闭嘴，不许动了，”爆豪说，强行控制着声音的颤意，“给我抬头看。”
　　星野仰头，甩开垂在眼前的头发，她看见屏幕上的影像，镜头围绕着一个穿着欧尔麦特特色战斗服，却枯瘦如同一具干尸的人影。
　　她慢慢停止了挣动，痛楚如影随形地贴附上来，但她无暇理会。
　　这是什么？是欧尔麦特，刚刚还在跟那个关底Boss战斗的人吗？过分了啊，那个敌人难道还会吸星大法吗？
　　爆豪稍微松了一点手，不再捆着她的上腹而只是扼住她的双臂，又一次，她意识到他在僵硬地发抖。
　　那个干瘦的人影缓步向前，右臂的肌肉填充起来，但只有那一处，令他像一个不谐和的人偶。他向着敌人迈去。
　　“欧尔麦特……那是他吗？”爆豪说，声音干涩而惶然。
　　“不知道，”星野茫然地回答，“为什么……”
　　为什么？那是这个世界设定No.1的大英雄啊，难道他要败北了吗？那个叫被称为ALL FOR ONE的敌人似乎曾经重创过欧尔麦特，他们在多年以前就是彼此最大的仇敌，AFO知道头顶直升机在盘旋，他知道无数人在看着他们的决斗，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试图撕裂No.1的英雄，和平的象征……他得逞了吗？
　　但是为什么，难道这个英雄社会只有欧尔麦特一个人能打了吗？他都变成那样了啊，鲜血从嘴角溢出，干瘪的躯体上伤痕累累，全身只有右臂还充盈着力量……不能跑吗？择日东山再起啊！人生有输有赢多么正常，浩大世界为什么非你不可，非得是你强撑着在那里？！
　　但就是他啊，每一次都是他。
　　这个在她看来荒诞的世界，行走在路上庸庸碌碌的人群，他们精神的柱石，正是那个迎击敌人的英雄，无所不在，无往不胜。她本人也体会过不是吗，两次，绝境时的峰回路转，像阳光穿破云翳。
　　真的会有人，为了拯救别人，千山万水而来，不顾一切，不计后果……是这样的人，才被称为英雄。
　　而这是一个有英雄的世界，她在这样一个世界重新睁开眼睛。
　　“要赢啊！”在她身后爆豪胜己脱口而出，“要赢啊，欧尔麦特！！”
　　空旷的街上只有绿谷出久带着哭腔的声音与他应和，他们同时饱含期待和痛苦发出呼喊，紧紧地盯着屏幕。和平的象征朝着AFO挥拳，仅存的力量从右臂传递向左臂偷袭，敌人发出尖锐的嘲讽，在他猖狂不备的话语间，欧尔麦特明显已经骨折的右臂重新凝聚力量，重拳将他击入地底！
　　仿佛引爆地球一样让人惊骇的力量，在他们这个距离上都能感到从远处传来的大地震动。屏幕被大量的烟尘笼罩，然后响起前线记者抽泣的声音。
　　烟尘慢慢散开，欧尔麦特仍然站立着，却看上去随时可能倒下。他没有撤退，而是举起左臂，强行恢复肌肉形态，向着世人宣告敌人再度被摧毁，以及他的又一次胜利。
　　星野松开手指，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似乎是这样，她有了另一次机会，可以不去那个孤独的终点站，这会是一个有意义的世界，有人解救她的躯壳，有人释放她的灵魂。
　　她疲惫地跪在地上，绿谷擦着眼泪冲过来，让爆豪放开她，他冷哼一声松手，站起来别过身去。星野这才感觉到痛一样弯腰捂住腹部。
　　绿谷蹲在她面前，想从身上找一块手帕，但始终没摸到。他咬了咬嘴唇，对她说：“星野同学，我发誓，敌人一定会罪有应得的……不能定罪就一直上诉，没有证据就去找他移植骨髓的医院作证……一定可以有其他办法的，不要，不要拿自己去赌。”
　　那双温柔的眼睛坚定而诚恳，星野相信他是认真这么说的，要是派拉赛特真的逃脱法网，他恐怕会愿意陪她一起上诉。
　　“嗯。”她说，她从衣兜里摸出那台手机，结束了录音。
　　“……这是？”
　　“凶手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冗余信息很多，让警方自己剪吧，”她疲倦地说，将手机塞给绿谷，“帮我交一下。”
　　她踉跄着站起来，站不住，还在惊愕中的绿谷下意识地一把扶住她，但星野冷淡地推开了他。她摇摇晃晃地想往前走，去哪儿都行，先睡个觉，黎明前的夜色浓厚得像加了黑色色素的巧克力酱，又重又黏，稀疏的路灯根本无法映亮。
　　“去哪儿？过来！”爆豪胜己说。
　　星野露出一个伤脑筋的苦笑，又叹了口气，说：“不要现在找我算账吧爆豪，你刚刚不是已经揍过我了吗……”
　　话语的尾音弱下去，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了怀里。
　　星野怔愣了片刻，眼泪先于自主意识地流过面颊。
　　“既然你这么……友好，”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没有受伤的那侧脸颊枕在他肩膀上，干脆吐字含糊过去，“那我交换给你一个秘密。我有一个永远没办法验证的猜想……”
　　人类的孤独是与生俱来的吗？上一世的她也曾在那个放弃自我的关头乞求过吗？阻止我吧，谁都好，来一个人阻止我……
　　星野说不出来，而爆豪没接她的话，大概不认为这是一次情感交换，也不在乎她的秘密。她也说不下去了，事实上比谁都是个爱哭鬼的自己眼泪像开了水龙头，她想攥住爆豪胸口的衣服，借力让自己停下这场爆发，但她又痛又累抬不起手。
　　她只能趴在他肩上，放声大哭。
　　上一次这样哭还是五岁时她从窗台上跌下来，当她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爆豪抬手越过后背扶住她的肩头，没有做多余的事，只是像她早先提出的要求那样抱她一下。
　　他仍然看着屏幕，警车迅速驰进了战斗现场收拾残局，负伤的欧尔麦特带着疲惫的微笑站在一旁，即使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没有放弃笑容。废久打完了报警电话，也和自己一样执着地盯着屏幕，打着绷带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发抖。
　　右臂重伤的欧尔麦特也是这样垂着手臂，特写扫过一个镜头，指头在不受控制地微颤。
　　黎明来了，天际线泛起明亮的光。
　　星野绮丽还在他怀里抽泣，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光。
　　“喂，不要哭了，”爆豪说，“撑不住就昏过去吧，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