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岁月》雪知君

74、第 74 章 结局

　　天气这个小顽童随时都能翻脸，明明下午还晴朗透着热气，晚上9点却突然从远方召唤来一场春雨。
　　大雨“啪嗒啪嗒”地打在窗上，却丝毫没影响到屋内的安逸静谧。
　　夏恬身上裹着一层薄被子，坐在洛夕宁的腿上，柔弱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
　　这样近乎全身心地依赖自己的夏恬，是醉酒那晚后不再见过的。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洛夕宁就着微弱的灯光观察夏恬。
　　双眼不再是下午见到时的红肿，把泪都擦干后，又变回往日那个清清冷冷的小水仙。
　　晚饭后郑娴和夏恬又上去聊了好久，他静不下心做其他事，便开始玩游戏。
　　直到雨下起来，他起身关窗时，夏恬敲门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冲过来抱住了他。
　　洛夕宁当即回抱着她后退了几步，幸好身后有墙壁阻挡了退势。
　　站在原地抱了许久，仍不见她松手，洛夕宁也不愿意就此松开她，于是便抱起她到沙发上坐下，相拥着直到现在。

　　“以后要哭，就到我身边哭吧。”洛夕宁最终还是开了口。
　　不料夏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连你妈妈的醋都吃？”
　　似乎是感受到怀里人此刻心情不错，洛夕宁也笑起来：“嗯，好嫉妒。”
　　夏恬却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说话，又重新埋首在他的胸膛里。
　　又是一阵寂静，两人共同听着屋外的雨打窗扉。
　　洛夕宁牵过夏恬静置在腿上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手背，极其温柔地问：“恬恬，今天下午到底怎么了？”
　　过了几分钟，夏恬才愿意开口：“我……母亲和娴姨是高中同学，你知道吗？”
　　饶是再怎么淡定的洛夕宁，此时也瞪大双眼：“啊？”
　　感觉到洛夕宁的震惊，夏恬抬头看向他：“你也觉得很神奇，对吧。”
　　“那我父母，和你父母应该都是高中校友。”洛夕宁略一思索后回答。
　　“嗯。”
　　“我还真没听他们提过。”
　　“娴姨今天告诉我，她也前阵子才想起来。”
　　“的确，这世界缘分真奇妙。” 洛夕宁不由自主地调侃：“幸好不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妹剧情。”
　　夏恬听罢也轻笑了一声，却又反问：“如果是呢？”
　　“嗯？”
　　“如果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你怎么办？还要在一起吗？”
　　洛夕宁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子，带动着夏恬往旁边倒，吓得夏恬双手钩住洛夕宁的脖子：“做什么？”
　　“觉得你问了个傻问题。”洛夕宁把夏恬抱起往上提了提，重新调整好她在自己怀里的姿势：“不管如何，我们总要在一起的，最多到时候不要孩子，我们不祸害后代。”
　　“可父母反对怎么办？”
　　“我父母不会反对，如果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那么你的父母也不会反对。”洛夕宁充满信心地回答。
　　夏恬心想，洛天源和郑娴到底好到怎么样，才能让洛夕宁信任他们到如此程度。
　　“但会有无数人骂我们。”夏恬又好奇地提出问题。
　　“我们的感情，不须在乎别人的目光。”
　　“可是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所以大多数人一生痛苦。”洛夕宁又低头看着夏恬：”那么你呢？你在乎别人的目光？”
　　良久，夏恬才摇头：“我不在乎。”
　　她自小就从各种奇异的目光走过来，如果在乎，早可能抑郁。
　　似乎是得到满意的答复，洛夕宁也不说话了，只是重新拿起夏恬的右手，轻轻地揉捏着。
　　“洛夕宁……”夏恬突然在洛夕宁的胸膛前蹭了蹭：“我们高考后……在一起吧。”
　　右手突然被捏痛了，夏恬抬头迎向那个清俊男孩惊讶的目光。
　　洛夕宁毫不掩饰他脸上的震惊：“我妈妈……下午还对你说了什么？”
　　才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眼前的夏恬像变了个人似的。
　　“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了关于我父母的一段短暂的故事而已。”
　　然后，夏恬也向洛夕宁大致复述了一下今天郑娴告诉她的，只是郑娴的故事终结于她父母的分离。
　　而告知洛夕宁的这番话，却加上了一些夏恬自己的心情：“以前我说不相信年轻时候的爱情，因为那过于懵懂冲动，甚至不顾后果的，一不小心就会玉石俱焚。听完我父母的故事，我依然是这么认为。”
　　停顿了一会儿，夏恬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直到洛夕宁开口问：“那么，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夏恬才如梦初醒般地继续说下去：“就是突然觉得，这样激烈的情感……也只有在我们都年轻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吧，年轻时的爱情自有它的美好，甚至可能……连它的破碎都是美好的吧。或许有时候……热烈地爱过，就已经足够了。”
　　其实，放在以往，夏恬听过这个故事可能仍然偏执地认为年轻就不该涉及情爱。
　　可遇到洛夕宁后，她好像改变了好多的想法。
　　她仍旧害怕分离，害怕失去，可是她想在她正当年轻时，遇到洛夕宁这种满心满意温柔细腻对待自己的人，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她也想……享受一下全身心依赖和爱着的心情。

　　洛夕宁情不自禁地盯着眼前的女孩，那双眼角上扬的眸里，不知何时盛满了璀璨的光。
　　他觉得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好像不知不觉地蜕变了。
　　“如果这样，为什么是高考后？现在不可以吗？“洛夕宁忍不住轻轻地亲了亲夏恬的额。
　　“想跟你考上同一所学校。”
　　才一秒，夏恬的手又被捏疼了。
　　“什么意思？那要是没考上同一所，你就不跟我一起了吗？”洛夕宁紧张地皱眉。
　　“……以往一直都是你朝着我的方向努力，我也想试试朝着你去努力。”
　　洛夕宁仍旧不认同：“恬恬，如果是把我们是否在一起的结果放在这种赌注上，我宁愿像之前的慢慢来。”
　　“洛夕宁，在可预见的将来，我……估计还是会有很多缺点，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仍旧胆怯自卑。努力地跟你考上同一所学校，是目前来说，我认为能够比较容易朝着你努力的一件事，即使它依旧很困难。可每跨过一道难关，我就能积攒更多的勇气。”
　　心魔永远最难跨过，要让她不害怕失去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夏恬只能着眼于她看似最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洛夕宁仍旧无法理解夏恬的决定。
　　“这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的决定，你不应该是多鼓励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能够和你考上同一所学校？”夏恬倚靠在洛夕宁的怀里，嗓音带了点娇而不自知。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是洛夕宁败下阵来，他无奈地点点头。
　　可他心想，到时也总有方法是能在一起的。
　　无论如何，洛夕宁和夏恬都会在一起的。

　　六个月后，高一同学聚会。
　　高考早已结束，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收到志愿学校通知书，甚或有些人也已经决定好要复读。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目标清晰还是迷茫，至少现阶段，大家都把各自的未来暂时安排好。
　　于是各种聚会也全都一一走起来。
　　在踏入房间前，洛夕宁和夏恬都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一落座，饭都还没吃上两口，端着啤酒可乐的各杯子就递到面前。
　　原来所有人都在两人来之前八卦完毕，高冷撞冰山的故事人人都爱听。
　　于是都知道夏恬高考成绩是文科班第三，如愿地考上和洛夕宁同样的学校，还比较神奇地是洛夕宁高考最终只拿了文科班第二，和超常发挥的文科班第一相差一分。
　　这意味着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第一个碰上来的是洛夕宁一直以来的迷弟，哭哭啼啼地拿着可乐过来：“呜呜呜，果然是我的偶像，考得心仪学校还抱得美人归，呜呜呜，我偶像怎么这么厉害，呜呜呜，偶像，我敬你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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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明显是已经喝醉了。
　　可洛夕宁心里头开心，才刚喝一口，迷弟就被人推开了，轮到的是小枫，曾经夏恬的女同桌，她淡然地说：“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啊。”
　　夏恬才想起当时小枫说自己对洛夕宁早已心动，现在看来，在自己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已经都看穿一切，于是夏恬也轻轻地举杯说：“是啊。”
　　仍旧没喝到一口，小枫就被人推开了，下一个就蹭上来了。
　　夏恬和洛夕宁总算是明白了，他们根本不是要来敬酒。
　　他们只是想过来祝福。
　　第三个是范彦，洛夕宁曾经的同桌，他还是不改直言直语：“班长，仙女，你们要走得长长远远！不要让我们班的唯一一对都失败了！”
　　他一说话，全体人都“嘘”了起来，不约而同地骂他：“去去去，范彦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于是酒都还没敬，人就被推走了。
　　后来的人也不管了，一拥而上，一时间人声鼎沸。
　　那哄闹的气氛仿佛他俩不是刚在一起了，而是要结婚了似的。
　　夏恬忙乱之中抽空看向旁边，池诗诗，沈舒雯，宁明生，薛建，李思远淡定地自顾自聊天吃着饭，对这边忙乱的情况无动于衷。
　　似乎是察觉到夏恬的眼光，宁明生还贱笑着遥遥地高举了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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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夕宁关上门时，也同时把房内的一切喧闹锁上。
　　两人趁着大家放松警惕时偷溜出来，夏恬不由自嘲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会被迫偷走。”
　　“对啊，而且还是因为别人太热情。”洛夕宁也笑了起来，牵起夏恬的手：“我们走走？”
　　“嗯。”
　　两人出门后不约而同地往右拐，走向不远处人气兴旺的商场，而后路过被不知名黄色和紫色小花铺就的道路，路过繁华街道边的一座废弃大楼，那楼前的空地上杂草长得越发高了，路过在夏日格外葱郁有生命力的大树……
　　“我记得，之前这里还有几辆并在一起已经生锈的自行车。”夏恬停在一处地方，若有所思地道。
　　洛夕宁点点头：“我也记得，不过好像半年前，就被清理走了。”
　　这条路正是走往学校的道路，洛夕宁和夏恬这三年来不知道走了多少次。
　　“都没来得及好好地看它们一眼。”夏恬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
　　“可不得不承认，只有它们已经消失了，我们才会想要去认真地看它们一眼。”洛夕宁笑着捏了捏夏恬柔软的脸颊：“往前走吧。”
　　两人绕了一个圈，先走去宿舍楼下，夏恬抬头看她住了两年的宿舍。
　　那座楼就在道路的旁边，稍微往上看，就能看见她宿舍的门，以往半夜醒来，窗外偶尔会有光闪过，那是一辆车于深夜里寂静驶过。
　　高考结束那天，和宿舍里的女孩子都挥手道别，可还没来得及伤感，就已经在群里约上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夏恬想起群里得知她和洛夕宁在一起，那闪过的几百条信息，不由地摇摇头。
　　重新拉起洛夕宁的手往那条小食街走去，暑假期间，学生都不在，许多店早早关了，现在也只剩下一家小卖部还亮着光。
　　正无所事事看着电视的老板似乎是余光抓到人，转过头来，认出夏恬来，还开心地喊了句：“欸，美女，毕业了回来逛逛？”
　　估计老板这些年来见过不少次，一开口就猜中了。
　　夏恬也不多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毕业快乐啊！”
　　“谢谢。”

　　等终于站在学校大门前，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那棵长在校门口旁边的木棉树在深夜里孤独地矗立着，像以往的岁月一般，见证了无数莘莘学子来了又走。
　　洛夕宁倚在校门口对面的食堂一处墙壁上，而夏恬则靠在他的身上，两人一同望着学校的招牌。
　　夏恬沉默良久突然问：“洛夕宁，我好像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的我？”
　　“第一次见你……”洛夕宁把头靠在夏恬的肩膀上，嗓音沉沉：“是军训第一天，在食堂里，那时你还是一个人，我坐下来前无意地扫了一眼，就看见你了，突然就心跳加速。”
　　“这么早？可你写信给我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夏恬语气惊讶。
　　洛夕宁不禁有点害羞：“嗯，当时没喜欢过人，不知道怎么办，对着你就紧张。而且……那时太多人追你。”
　　“如果我一直没看信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就会一直写，到你看为止，又或者有一天突然忍不住，跑到你面前去表白。”
　　洛夕宁转头看向夏恬，咧开嘴笑了，眼里都是愉悦的光。
　　感染得夏恬也勾起一个笑容，她转身主动地拥抱洛夕宁：“谢谢你，洛夕宁，谢谢你……坚持下来。”
　　她何其幸运，能够得到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的喜欢。
　　“对不起，我也放弃过。”洛夕宁却反倒对她道歉，他一直记得，夏恬总是恐惧被别人放弃。
　　夏恬想起曾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摇摇头：“所以才更要谢谢你，你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
　　洛夕宁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夏恬的：“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你，为了我这么努力？”
　　“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太少。”
　　所以每一件才显得如此的珍贵啊。
　　可洛夕宁没说出来，他只是调整了下姿势，方便他紧紧地拥住夏恬。

　　夏恬靠在洛夕宁的怀抱里，看着这条从校门口延伸至主马路的校道尽头，隐隐约约有车闪着光经过。
　　一旁是墙壁，一旁是高树，而曾经有细碎凹凸的道路，由于经年岁月无数人的踩踏，变得愈加平整。
　　乍一看，像极了未来的漫漫长路。
　　“洛夕宁……”又一辆车经过，明明光并没有闪到他们所处的地方，夏恬却眯了眯眼，语带调皮：“我觉得……在万亿年前，当我们还是两颗很微小的宇宙尘埃时，仍旧无意识地漂浮在漫漫岁月里，我们肯定相遇过，而你那时候就爱上我了吧……不然怎么可以在各自演化成生命体时，你一眼就坚定地选择了我。”
　　听得这话，洛夕宁身体不由颤抖了下，惹得夏恬仰头看向他。
　　他的脸上有震惊，有感动，有思考，有高兴，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不过须臾便恢复宁静，只温柔地应了句：“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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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的小说结局了，有种神奇的感觉。希望不论观众多少，自己仍旧能够继续坚持，并且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