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87、第 87 章

　　云榭看他转身而去，想挽留却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怔怔看着他，直到那背影走入拐角，再不得见。

　　顾言倾掩唇轻咳，想扶墙歇歇，有一人扶住他，将他搀上早在等候的马车。

　　“数日不见，怎么又瘦了这许多？”季唐叹道，“都快没个人样了，也不知赤影和夏威找到解药没有。”

　　马车内，孟离看云湛将顾言倾揽在怀中，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很多余。

　　“常言道，多愁多病，越愁越病，思伤脾，忧伤肺，悲伤肾，你病弱至此，多半还是因心病而起。”孟离淡淡然道，“想开一些，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一年半载。”

　　云湛盯他一眼，“一年半载不够，定要医好他。”

　　孟离耸耸肩，“那就得看那二位能不能找到解毒药草了。”

　　云湛眉心紧皱，只能拥紧怀中之人，顾言倾被他勒得难受，将他推开一些，道：“我还要去见一见沈御书沈大人。”

　　“见他做什么？”云湛道，“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办吧。”

　　顾言倾摇头，他去见沈御书，是为了取回清池的骨灰。

　　“顾大人，保重。”沈御书并没有说太多，他粗懂医理，能看得出顾言倾顽疾缠身，离开京城好好养病才是最好的。

　　“多谢沈大人。”顾言倾道，“沈大人也要保重。”

　　二人相互拜别，气氛正是凝重，忽听裴衡的声音响起，“你俩干嘛呢，跟要拜堂似的？”

　　沈御书面露不耐，“裴大人来做什么？”

　　裴衡笑道：“沈大人怎么一幅被我打搅好事的模样，我来的不是时候？”

　　顾言倾忙道：“我是来向沈大人告别的，裴大人也一样，保重。”

　　裴衡下意识拱了拱手，他并不关心顾言倾要去哪里，只是看着沈御书欲言又止，顾言倾便识相得走了。

　　“裴大人很闲吗？”沈御书道，“近日南越异动，无故朝我方边境推进五里，裴大将军不日便要启程，你身为将军之子刑部侍郎，还有时间到处乱跑？”

　　裴衡面露无奈，“正是如此，我才来与你辞行。”

　　沈御书面色微动，听裴衡道：“我已向皇上请旨，随我爹一同出征。他年纪大了，病又还没完全好，我不放心。他一直想让我带兵打仗保家卫国，这次就遂了他的愿。”

　　沈御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眼前之人觉得莫名高大了许多。

　　“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回来，能不能回来……”裴衡有些不自在得揉了揉鼻子，犹豫了一会，道，“我就是想跟你说，当初说那些话，不是瞧不起你，只是……只是觉得你太好看，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沈御书：“……”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往后我也不来招你烦，就是想跟你说清楚。”裴衡对他一笑，道，“那么，沈大人保重，后会有期。”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沈御书说话的机会，恰好，沈御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看他背影越走越远，沈御书脑子一热，上前几步道：“裴大人此去定能平安无恙，我……等你凯旋。”

　　裴衡停下脚步，转身对他扬手，大步而去。

　　有他这句话，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全须全尾得回来！

　　前方拐角，云湛正在等候，顾言倾加快步伐走过去。云湛将他先扶上马车，自己则去见了裴衡。

　　裴衡与他并无多少往来，也不清楚他为何死而复生，却也能想到他回到京城的目的，拱手道：“御王殿下。”

　　其实他想问你一个因谋逆获罪本该死了的人，这么大白天出来晃晃悠悠真的没问题吗？但没问出口。

　　“裴公子英姿焕发，很有裴将军当年风范。”云湛笑道，“你小时候，我还逗过你呢。你爹让我教你骑马，你在马背上不老实，害我一块跌下来，差点摔断了腿。”

　　裴衡尴尬一笑，算了算，自己出生时他应该是十来岁的年纪，此时看着竟不比自己老多少。

　　“听说你已请旨随军出征，真不愧将门虎子。”云湛道，“裴征病还未愈，本不该趟这浑水，可怪我将他拖下水？”

　　裴衡道：“保家卫国本是应当，就算未得王爷解毒，我爹也会去的，还要谢王爷相救之恩。”

　　云湛面露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此番出征，我定会保他无恙。”

　　裴衡看着他走上马车，对这位深得人心的王爷生了些敬佩之意，难怪当年朝野上下都希望他能继位，或许这个人，才是最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云湛回到马车，对孟离使了个眼色，孟离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得出去了。

　　云湛看着顾言倾的脸色，道：“我已将穆严送回了星辰剑派。”

　　顾言倾闭了闭眼，道：“好。”

　　云湛坐近一些，道：“言倾，我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同去缅州，等我办完事，再去接你……”

　　顾言倾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云湛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言倾……”

　　顾言倾道：“如今诸事已了，爹娘都在等我，余生便在缅州安稳度日，何必再回来呢？王爷，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个明君。”

　　云湛面露痛苦，但他无能为力，他不能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他们从一开始，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

　　顾言倾心中十分平静，枕在他腿上，所有话语似乎都已融在了这片静默中，虽不言却了然于心。

　　这多日以来，这一刻他的身心才真正放松下来，随着马车颠簸倦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云湛看着他的脸，若是可以，他真想就此随他回到缅州，从此只守着他。

　　可他不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就此止步。

　　言倾，等我。

　　顾言倾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他躺在马车中，身上盖着被子，一旁还点着闻之凝神的熏香。他刚想起身阿秀就掀帘进来道：“大人你醒了，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顾言倾问她为何在此，阿秀笑道：“我与大人一起回缅州，路上也好照顾大人，还有季大哥与孟大夫。”

　　阿秀看上去很开心，季唐笑着看她笑盈盈的样子，嘴里还要讨嫌几句：“就你这样怕是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别人。”

　　“谁说的？你之前受伤不是我照顾的嘛？”阿秀不服气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好好想想要如何报答我吧。”

　　季唐撇撇嘴：“孟离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排队去吧。”

　　阿秀气得踹了他一脚，将他直接踹下了马车。季唐爬起来拍拍屁股，不由担心起以后的日子来。

　　听二人拌嘴，顾言倾面露微笑，神情平静，抱紧怀中的盒子，神思随着马车行进之声逐渐飘远，仿佛已化为一缕清风一片秋叶，荡入那万里河山之间，天地浩大，无拘无束。

　　～～～

　　“陛下，喝药了。”

　　锦常端来药碗，看缙帝面色，暗暗叹了口气。连他都看得出来，缙帝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云熵迫不及待喝下药，他惧怕死亡，他不想就这样死去，可所谓仙丹是假的，云覃手中的解药也无法根治，他不会立即就死，却也没办法好起来。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可以称病不上朝，如今朝中内忧外患奏折如山，他一眼都不想看。好在有云榭代理朝政，他才能松几口气。

　　“父皇，云覃党羽已肃清得差不多了，南越那边裴将军也已赶到，不过……”云榭犹豫了一会，道，“民间有传言说父皇以人血炼丹，引得百姓诸多不满，爆乱频起，更有人说天下大乱，真龙在野，让父皇退位……”

　　“刁民！该死！”缙帝大怒，脸色胀得通红，吼道，“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父皇息怒。”云榭忙为他拍背，“都是刁民胡言扰乱民心，儿臣这就去处理了。”

　　“还有……云湛或许还在人世，找到他……杀了他……”

　　“是，父皇。”

　　走出寝宫，云榭叹了口气，父皇说的轻松，悠悠万民之口，如何堵得尽杀得完呢？

　　何况眼下边境战事一触即发，再内乱屠民只会雪上加霜，只能寄希望于裴征宝刀未老，能重回当年“银枪杀神”之名了。

　　还有云湛……

　　天下之大，这要上哪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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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远，翰辰书院。

　　顾言倾躺在竹椅上，有清风缓拂，斑驳光影从头顶繁茂盛放的凌霄花从中落下，细细碎碎落在他身上，他神情详静看着湛蓝天宇，微微笑着。

　　躺了一会，他觉得有些口渴想喝茶，手摸了一会，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他却连起身去捡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这热烈如火的夏日，他的生命却如凉秋萧瑟，渐入了寒冬。

　　幸好阿秀过来，为他捡起茶杯，又倒了杯茶，将他扶起喂他喝下。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阿秀心中难过，但还是露出笑意，道：“大人，姚县令和杜老板来看你，不过江先生把他们拦住了，说要是再拿案子来扰你，就把他们打出去。”

　　顾言倾笑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刚说完两人就来了，手里提着补品，对他嘘寒问暖了一番，倒是没有再问他案子。顾言倾倒是希望姚远能多问问自己破案之道，否则在这么躺下去，怕是人还没死，脑子就先废了。

　　“顾大人，这是我托人寻来的百年人参，对你的病定然有效。”杜寒江道，“大人先吃着，要是不够，我再让人去找。”

　　顾言倾道：“多谢杜老板，只是孟神医说我身子虚弱，大补过盛反会伤身，杜老板还是拿回去吧。”

　　杜寒江道：“顾大人这是在跟我客气，上回给你的补品就没收，这次要是再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

　　姚远亦劝道：“是啊顾大人，你就收下吧，现在吃不了，日后也能吃嘛。”

　　便在此时孟离走了过来，拿起人参看了看，道：“虽不过百年，还算凑合，留下吧。”

　　“就是，你看孟神医都这么说了。”得到了认可，杜寒江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对孟离讨好道，“对了孟神医，我这腰最近老是酸疼，弯身时更疼，不知可否医治啊？”

　　孟离翻晒着院中草药，随口说了一串药名，让他抓药煎服，顺便要了十两的诊金。杜寒江乐颠颠就去了，姚远与顾言倾说了会话也回去了，孟离为顾言倾把了把脉，眉头微皱，但没有说什么。

　　阿秀想问问情况，但看他皱眉就知道，顾言倾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没有解药，如今只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

　　眼看着顾言倾日渐虚弱，连路都走不了几步，阿秀鼻尖发酸，背过身去忍住眼泪。顾言倾看了看他，微笑道：“阿秀，你与季唐，几时成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