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86、第 86 章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到缙帝嘴边，缙帝不肯张嘴，他便硬是塞了进去。

　　缙帝以为是毒药，惊慌不已，不想吃下后竟真的有所好转，心口窒息之感淡去，呼吸渐渐平顺下来。

　　“父皇以为是毒药吗？”云覃叹息，“儿臣怎敢毒害父皇。”

　　缙帝气极反笑，这个儿子打小便心思深重道貌岸然，事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在装模作样，冷冷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云覃道：“儿臣所想，父皇应该很清楚。不过儿臣不敢与父皇当年一般，逼死先帝篡改遗诏，儿臣想要父皇心甘情愿，亲手写下诏书立我为帝。父皇放心，儿臣手中解药管够，可保父皇安享晚年。”

　　缙帝冷笑，说到手段，这个儿子还真是青出于蓝了。

　　此时他已没有别的选择。

　　“锦常公公，还愣着干什么？”云覃看向锦常，微笑道，“还不为陛下铺纸研磨？”

　　锦常哆嗦着备好纸笔，寻思自己能活下来的机率是多少，最后绝望得出结论，无。

　　却在这时，门外宫人道：“陛下，三皇子殿下求见。”

　　缙帝手中笔一抖，在纸上滑下一道凌乱的墨痕。云覃面色冰寒，转身走了出去。

　　宫中禁军听他号令，守住了缙帝宫门，他看着云湛，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中猜测得到证实，想撕下他脸上面具，却连痕迹都未找到，可见此易容之术何等高明。

　　“你是秦川？”云覃问。

　　“云湛”微微点头，艰难眨了眨双眼，口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看到云覃终于识破，秦川拼尽全力撑到此时的一口气慢慢吐出，逐渐没了气息。

　　云覃捏紧了拳头，额上青筋突起，使他本英秀俊美的脸上透着修罗般的戾色。

　　本以为运筹帷幄，没想到被愚弄至此，云覃合上秦川的眼睛，抬眼看向前方，眸色幽深如同无边深井，恨意几可燎原。

　　云湛！

　　～～～

　　“大胆！”云榭怒瞪着眼前的禁军统领黎罡，“父皇不可能不见我，让开！”

　　黎罡一脸为难：“殿下，宫里传来的确实是陛下不得空见殿下，是锦常公公亲自传的话，还能有假不成？殿下刚回京，还是先回去休息，待改日再来吧。”

　　云榭道：“云覃在里面是不是，你让他出来见我。”

　　黎罡刚要回拒，就听云覃的声音传来：“不必去叫，我已经来了。”

　　云榭怒道：“我这一路被人追杀，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云覃道：“三弟说的什么话，我怎会派人杀你？定是这一路多山贼匪寇，甚是辛苦，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云榭道：“少废话，我要见父皇！”

　　“父皇身体抱恙，已吃了药睡下了，三弟还是莫去打扰为好。”

　　云榭警惕看着他，他已收到密信，得知云覃意图逼宫，此时也不想与他废话，扬手一挥，所带人马便合围而来，今日就是闯也要闯进去。

　　云覃神色一凛：“云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带兵逼宫？黎罡，你身为禁军统领，知道该怎么做吧。”

　　看这架势，黎罡虽然有点懵，但三皇子带人闯宫却是事实，当下派人阻拦，两方便打了起来。

　　在此激战正酣时，一个人走进了皇城司大营，拿出一块令牌，朗声道：“诸将听令，奉太子殿下手谕，三皇子云榭意图逼宫谋逆，命尔等速速前往救驾，不得有误。”

　　皇城司指挥使接过令牌确认无误后，跪拜听令，当即便领兵而去。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位太子近卫已非本人。

　　“陛下，三皇子带的人不多，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锦常心急如焚，寝宫外的禁军已被云覃收买，牢牢守住了门，他们无法出去，只能被困在这里，若是三皇子不敌，结局可想而知。

　　缙帝双眸无神亦觉无望，忽然体会到了先帝的心情，那时自己也是如此行径，逼迫父君改立遗诏，先帝宁死不愿，活活气死过去，天道轮回，如今自己也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报应啊。

　　忽听得外面传来几声惨叫，似有打斗之声，锦常以为是云覃要下死手了，怕的险些瘫软在地。却见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和少年进来，既不叩拜也不行礼，那年轻人道：“愣着干什么？再不出去，那位三皇子可就撑不住了。”

　　锦常还没反应过来，缙帝已挣扎着下床，锦常赶紧扶住他走了出去。外面把守的禁军已被解决，两人匆忙赶到叫停黎罡，局势彻底扭转。

　　“云覃犯上逼宫，图谋造反，还不给朕……拿下……”缙帝尽全力怒吼，黎罡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锦常过去骂骂咧咧踹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立即让禁军转而围住云覃。

　　云覃站在廊下，片刻迷茫后便笑了起来，笑容嘲弄中又带着几分凄苦，他知道，大势已去。

　　“父皇，你没事吧？”云榭忙去扶住缙帝，牵动身上伤口，疼得呲牙。

　　缙帝握住他的手道：“榭儿，这次幸亏有你……”

　　不等两人说几句，有兵士急匆匆赶来，跪地禀报，皇城军已逼入宫门，城外五里之外亦有戍卫军正赶来。

　　缙帝身子一软险些栽倒，云榭赶忙扶住他。云覃微有疑惑，他并未调动过皇城军和戍卫军，但此时缙帝只会以为是他干的。

　　事情发展已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他感觉到了这背后操纵的一双手来自何人，可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对了，顾言倾……只要控制住顾言倾……

　　可他此时人在宫中，最知他心意的秦川也已殒命，还有谁能用呢？

　　来不及，都来不及了。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明里暗里的臂膀，都已经被斩断了。

　　“皇上，大将军裴征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缙帝眼眸一亮，忙道：“快……快传！”

　　裴征身着盔甲手持长枪而来，跪地道：“陛下，微臣得到消息，城外戍卫军无令入京，恐怕生变，特来护驾！”

　　缙帝将他扶起，道：“爱卿来得正好，朕授你兵权，速速带兵前去阻拦！”

　　“是！”

　　裴征得军令而去，缙帝刚松一口气，便听云覃大笑起来。他冷冷道：“事已至此，你还笑什么？”

　　云覃道：“我笑父皇如此愚笨，已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缙帝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斥道：“朕的确愚笨，竟不知你是如此蛇蝎心肠！”

　　“儿臣如此也是从父皇身上学来的。”云覃笑道，“父皇，若你还听儿臣一句话，莫信那裴征，他是云湛的人，你将兵权交给他，不过自取灭亡而已。”

　　“事到如今，朕哪里还敢听你的话？”缙帝沉声道，“来人，将这逆贼拿下，打入天牢。”

　　云覃亦没有再劝，理了理衣衫从容而去。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已与他没有关系了。

　　此时的太子府中，顾言倾临窗而坐，神态悠然，小丫鬟为他送来汤药，还折了一支花插在桌上的花瓶里。

　　闻着清幽香气，顾言倾想起了清池，往年这个时候，自己读书习文，他都会折来一支花，说是要有花香为伴才算风雅。此时花犹盛，人却已不在了。

　　人生便犹如繁花开败，东逝之水，再难回转。

　　见顾言倾直着眼睛出神，小丫鬟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想什么呢？快喝药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顾言倾收回神思，拿起碗喝了下去。小丫鬟取出绣帕打开，拿出一颗蜜饯来：“喏，给你一颗，吃了就不苦了。”

　　“多谢。”顾言倾接过来放入口中，甚是清甜，想说些什么，小丫鬟已拿着碗出去了，接着便有一人走了进来。

　　顾言倾并不认得此人，那人对他拱手，道：“顾大人，鄙人洛文章，奉王爷之命，带顾大人离开。”

　　顾言倾心中闪过几种猜测，末了还是什么也没问，道：“多谢，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何？”洛文章疑惑，“云覃被困宫中，此时离开是最好的时机。”

　　顾言倾道：“他回不来了，晚些离开亦无不可，我还有些事要做，待做完就会走，劳烦阁下告知王爷，不必担心。”

　　洛文章看了看他，拱手道：“即是如此，家中贤妻有孕正在等候，就先告辞了。”

　　顾言倾拱手别过，看他背影离去，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展眉一笑。

　　他留在太子府中，是为了等云榭。云榭也确实宫中事了就去寻他，欲将他接到自己府中修养。顾言倾回绝，道：“殿下，这府中下人并无罪错，这段时间对我照顾有佳，还请殿下看在我的薄面，在皇上面前求求情，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好，我答应你。”云榭道，“这次若不是你传信于我，告知云覃所作所为，恐怕已让他得逞了。我已禀报父皇嘉奖，等你好些了就随我入宫领赏吧……”

　　顾言倾打断他，道：“殿下，我活不了多久了，再大的嘉奖都已无用。与殿下，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云榭眼眶立刻就红了，拉着他的手道：“言倾，你胡说些什么？你怎会活不了多久？我这就去找最好的太医为你诊治，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言倾道：“生死由命，是死是活都已不重要了，余生短暂，我只想安稳度过，还望殿下成全。”

　　云榭落下几滴泪来，他能看得出顾言倾的虚弱，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会中了笑弥陀的毒，此时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想再劝他留下，顾言倾只是后退一步，拱手拜别。

　　“还望殿下引以为戒，万事以道义为先，以万民为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