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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大人,当时火实在太大,无法扑灭,等烧完人都没了。”崔洪跟在顾言倾身边,当时就是由他带人来抬走的尸体,此时有意在新知县面前表现,说的很详细,“我记得那时候王家二老的尸体就在这,这应该是大厅的位置,那时候地上还散落着几只碗,像是在吃饭。那母子二人死在门边,门都推开了,结果还是没逃出去,太惨了。”

      顾言倾凝眉:“吃饭?不是说火起在半夜吗?”

      “是啊,卑职也觉得奇怪,有谁大半夜还在厅里吃饭的。”

      顾言倾默然,沉吟片刻后道:“可查出起火点?”

      崔洪道:“当时火太大,整个屋子都着了,说不清楚起火点在哪。唉,那放火的凶徒委实心狠,年迈老者待哺小儿都不放过,是一点活路都没给留啊。”

      顾言倾沉吟叹道:“确实心狠。”

      王家屋后是一片小树林,顾言倾在林中转了一阵,找到了一株钩吻草,正是花开叶绿,有被折过的痕迹。

      这草甚毒,只要小小一片叶就可以毒死一头牛。

      顾言倾用布巾裹了一片叶,打道回衙。回衙时正是晚饭时间,顾言倾让人做了饭菜,让青池给冯枞送去。冯枞看到颇为丰盛的饭菜,眼睛一直,踉跄着坐在地上,眼泪滚了出来。

      “哭什么?”顾言倾道。

      冯枞绝望道:“有劳大人亲自给小的送断头饭来,本以为大人公正廉明,原来也是个是非不分的……”

      “你说什么呢?”青池怒道,“我家公子为了你的案子忙了一天了,还亲自开棺验尸,你就这么说他!”

      冯枞苦笑,怔怔不语。顾言倾淡淡道:“不是断头饭,吃吧。”

      冯枞双眸又亮了,问道:“真的?”

      顾言倾点头,青池道:“你就放心吧,要你真是无辜的,我家公子一定会给你申冤。”

      冯枞抹去眼泪,跪地磕了几个头,端起碗刨了一大口饭。顾言倾面无表情看着他吃,待他夹起盘中菜叶往嘴里放时,一把按住他手腕。筷子掉在地上,冯枞不解看着他:“大人……”

      “不用吃了。”顾言倾让青池拿走那盘菜,走出了牢房。

      “公子,这怎么回事,怎地又不让吃了?”青池闻闻那盘菜,“挺香的啊,我都饿了,咱们还没吃饭呢,公子咱们一会吃什么啊……”

      顾言倾将那盘菜倒了,未多说什么,问青池夏威回来没有,青池摇头:“没呢。没想到夏统领看着老实,还学会夜不归宿了,不会是去……”

      “莫胡说。”顾言倾皱眉,思忖片刻后让青池备车。

      “公子,怎么又要去御王府?”青池问道,“难道是要去查那个荷花池里的……”

      顾言倾没有回答,让青池不必跟着,青池急了:“公子,你以前去哪里都让我跟着的,怎么这次不让我去?御王府那么危险,夏威又不在,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要不叫几个衙差跟着?”

      顾言倾道:“不必了,不是为查案,带了衙差反而招摇,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都说御王性子怪异,胡乱杀人,万一要是惹他不高兴了,把公子……”

      “御王并不是这种人。”顾言倾道,“莫轻信他人口中之言,要自己看。”

      留下青池后,顾言倾径直去往御王府,虽然他说御王不是那种人,却也担心夏威安危,让车夫加快速度,在天黑前赶到了御王府。

      迎接的照旧是刘全,客客气气将他迎进去,说御王在吃晚饭,问顾言倾吃了没有。顾言倾忙了一天,得空就径直来了,腹中颗粒未进,也不好说没吃在这蹭饭,便说吃过了,等御王吃完再见。刘全客套了一番,让他在厅中等候,让人上了壶茶。

      顾言倾喝了口茶,端坐等待,直等到天黑,府中亮起了灯。茶都喝完了,顾言倾起身走动几步,觉得眼前有些发晕,撑住桌角站稳,缓了缓。他身体不算好,又饿了这许久,不免有些难以支撑。

      好在此时刘全过来了,领他去见御王。

      “让大人久等了,我家主子吃饭喜细嚼慢咽,慢了些,大人莫要介意。”

      再细嚼慢咽也不至于吃了一个多时辰,顾言倾心知肚明,只淡淡道:“刘管事客气了。”

      跟着刘管事走过庭院长廊,夜风清寒,已觉凉意,顾言倾见到御王时,他只着单衣坐在窗前,腿上盖着绒毯,桌上一局棋,只有他一人自弈。窗户大开,烛火随风跳跃不止,置身其中,顾言倾觉得好似身处荒野,空旷寂寥,无着无依。

      此时顾言倾倒宁可他让那两个女婢常伴身边,如此也不会显得太过凄清。

      “让顾大人久等了,不怪我吧?”云湛笑了笑,让人看座。

      顾言倾坐下,看了看他的面色,道:“殿下,寒夜凄凉,保重身体。”

      云湛放下棋子,悠悠道:“冷一些好,饱暖易思□□,消磨义气,冷一些寒一些,有些东西就不容易忘。”

      顾言倾眸光微动,并未答话。云湛笑看看顾言倾:“让顾大人等了这么久,可有怨气?”

      顾言倾道:“不敢,上次下官不也让王爷白等了许久吗?”

      云湛哈哈大笑:“不错,你让我白等,我也让你等上一等,咱们两清。”

      顾言倾见他笑意疏朗,隐隐有当年之风,不由也笑了,灯影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晦,随风绰约生姿。云湛不由多看了几眼,眼底浮上笑意:“顾大人这模样,真是比后宫妃嫔都出色了许多。”

      顾言倾笑容僵住,垮下脸来,云湛立即道:“是我口出无状,顾大人莫怪,莫怪。”

      顾言倾垂眼低头,不与他的目光相遇。

      “听说顾大人白日里开棺验了个把月前的尸体,真是叫人意外。”云湛岔开话题,“似顾大人这般品貌才学,来此当个芝麻县官已是屈才,怎地还做那种腌臜事?”

      顾言倾神情肃然,道:“王爷此言差矣,身为县官,自当为民请命,勘查验尸乃是本分,怎可说是腌臜之事?”

      云湛笑:“是是是,本王又说错话了。对着顾大人,总让我想起卞太傅,这说话行事,连坐着板板正正的模样,都像得很。本王年少时可没少挨他老人家的训。”

      顾言倾无言以对,正要开口询问,云湛冲他招招手:“来,坐我对面来,陪我下完这局棋。”

      顾言倾起身,坐到云湛对面,他执白棋,云湛执黑棋,棋局正僵。顾言倾审视了棋局,落下一子,道:“王爷应该知道下官来此的目的吧?”

      “顾大人还未说,我怎会知道。”云湛也落下一子,挑了挑眉道,“不过顾大人来得正好,我正想差人去报官呢,昨日府中进了盗匪,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有何目的。好在人已被我府侍卫拿下,顾大人可要帮我审上一审?”

      顾言倾道:“不必审了,人是我派来的。”

      “哦?”云湛抬眼笑道,“顾大人这是何意啊?”

      顾言倾道:“数日前我身边小童不慎落入贵府荷花池,说脚下踩到了人骨,外界也有王爷草菅人命的传闻,下官不敢不谨而慎之,又无实据,只好先派侍从来查探,若有叨扰还望赎罪。”

      云湛看他一眼,放下棋子,笑道:“顾大人当真是……就这么摊牌,倒叫我这一通追责逼问的说辞堵在喉咙里都出不了口了。”

      顾言倾落下白子,赢了棋局:“王爷若要追究,下官领受,只望王爷能放了我那位侍从。”

      云湛扔下棋子,“既然是顾大人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只怕我那护卫下手没个轻重,伤着了大人的人。”

      顾言倾眉头一皱:“人在何处?”

      “柴房里关着,放心,死不了人。”云湛将残局收好,将黑子递给顾言倾,“大人可否再陪本王下一局?这地方想找个人对弈都难,委实无趣得很。”

      顾言倾只好按下担忧继续陪他下棋,云湛甚有兴味,似乎真的只是想找个人下棋,边落子边道:“顾大人想查我,大可直言,不必那么麻烦,只要顾大人问了,我自然是会说的。”

      顾言倾道:“那么下官斗胆,王爷可曾草菅人命?”

      云湛道:“没有,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就像荷花池里的那些,他们要取我性命,我才要了他们的命,不过自保罢了。”

      顾言倾:“他们为何要谋害王爷?”

      云湛笑了笑:“是啊,我如今负罪贬谪之人,为什么还有人要找我麻烦呢?”

      顾言倾沉默了一会,道:“王爷……可曾谋反?”

      云湛抬眼看着他,眸光沉沉无波:“顾大人觉得呢?”

      顾言倾亦看着他:“我觉得,王爷不会。”

      云湛微怔,展颜大笑:“好个不会,顾大人这话真是让人听了高兴,不过可得小心,莫让旁人听了去。”

      顾言倾这话不假,因为云湛前一次的确并未谋反,不过是威胁到皇权罢了,可贬谪数年后,却是实实在在谋反了。

      顾言倾想阻止他,却不知道该以何种理由,何种身份,又有什么资格。

      即便人在眼前,隔了一世,似乎还是像初次相见那般遥不可及。

      顾言倾心神恍惚,大意落子,让云湛占了先机,连丢数子。他收敛心神,不想因久无吃食下腹,他的肚子叫了起来,起初只是一下,后来又是几下,在此刻静谧的氛围中显得尤其突兀。

  •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有点简单了,不过小老百姓嘛也出不了什么复杂的案子,才不承认是因为我写不来复杂的案子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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