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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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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盈看着他的背影没入七班。
再出来时手上握有便签纸:“药膏用法我已经详细写在上面,如果还有别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黄色便签纸上面不仅详细写有用法用量,连注意事项都罗列的一清二楚。
虽然出自好意,但他却没想过这样的话落进一个女生耳朵里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江盈想,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儿,只怕就要陷入这种温柔陷阱里无法自拔。
然后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肝肠寸断却求而不得。
殊不知他的温柔总是一视同仁。
真是一个可恶的男生。
如果对人无意,又何必这样处处留“情”。
江盈装作腼腆含羞的样子收下:“谢谢。”
既然他惯会用温柔示人,那她只会比他更柔情脉脉。
论演戏,她还没输过。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江盈面无表情的把便签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压根没打算用那支药膏。
回到教室江盈明显感觉到低沉的氛围。
尤其是高晏灵,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似霜打的茄子,看见她回来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刚发下的试卷被她压在胳膊下面,皱皱巴巴。
江盈拉开椅子坐下:“心情不好?”
何止是心情不好,那简直是糟糕透顶。
高晏灵抽出试卷长叹一口气:“我、完、了。”
128分。
老孟肯定不会放过她。
后排不合时宜的传来低笑声。
高晏灵青筋暴起,扭过头皮笑肉不笑:“很好笑吗?”
翟东略有犹疑:“还、还不错?”
他和徐见川正讨论中午那场篮球赛,兴起时一个没忍住,浑然不知哪里触到班长大人雷区。
高晏灵仿佛听到了自己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她阴森森地开口:“我考砸了,你倆很高兴?”
徐见川:“……”
翟东:“……”
恍然大悟的翟东连忙服软:“不不不、不是班长,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高晏灵活动指关节。
八班班长,在线暴躁。
谁劝都不好使。
“你们两个,今晚留下来搞卫生,听清楚了吗?”
翟东弱弱点头。
徐见川眉间皱出川字型:“凭什么?!我又没笑!”
刚刚笑的人不是翟东吗?
关他什么事。
“很好,”高晏灵面无表情,“你可以选择不做,我也可以选择将某人翘晚自习出去打篮球的事情一五一十报告给班主任。”
宁高晚自习管得不算太严,除却学生会例行点名外,大多靠学生自觉。
但自觉的人群里显然不包括徐见川。
他翘课出去打球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种事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的太过,没人会太注意。
但倘若高晏灵真把这事捅到班主任那儿去……
检讨书肯定少不了。
徐见川眯眼认输:“高晏灵,算你狠。”
*
七点半,铃声响起。
江盈开始收拾书包。
走读的人寥寥无几,她走出校门时分外冷清。
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如浓墨般厚重。
好在宁海高中外面的街道每隔几米便设有路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三分钟后,有一个人同样离开学校。
他沿着她的路线出门右拐。
两人相隔数百米,一前一后,虽看不见彼此却奇异般和谐。
直至十字路口。
江盈往右走,而那人守在红绿灯前准备直行穿过马路。
两人就此分别。
八点零五分,江盈回到家里。
鞋子一踢,书包一扔,她整个人深深陷进柔软的沙发。
还是一个人自在。
江盈闭眼假寐,脑海如同放映机细细回放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看得出来,程新对她的初始印象不错,至少他愿意主动来帮助她。
或许这可能仅仅出自于他天生负有的责任感,但没关系,她会将这种责任感一点一点转变成爱意。
她有这个信心。
*
第二天不出意外,高晏灵被老孟请去办公室狠狠的责骂一通。
身为八班班长在学习上却不能起到积极的引导作用,整一天高晏灵都处于颓废低沉中。
好在江盈又给她买了那种死贵死贵的雪糕,还是她最爱的巧克力口味。
美食在手,天下我有。
再多的烦恼都化作一缕青烟,不声不响飘走了。
“江盈!”高晏灵郑重其事,“我单方面宣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高晏灵最好的朋友啦!”
江盈上半身压在走廊扶栏上,听见她这么说,浅浅笑道:“我也是。”
但只要有人用心观察,就会发现笑意并未深达眼底。
那是一种极其敷衍的笑。
可惜高晏灵完全就是缺根筋的典型人物,丝毫未曾察觉。
哗啦。
有重物散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干净清润的声线,即便只有两个字,也足以让人分辨出它的主人。
是程新啊。
黑色钢珠骨碌骨碌滚到江盈右脚后跟。
几乎在她弯腰捡起的一瞬间,凭空多出一只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
江盈将钢珠轻轻放在他手上。
粉嫩的指尖不经意间扫过掌心,好似一片羽毛轻轻挠过心上。
说实话,有点痒。
程新五指合拢,微笑恰到好处:“谢谢。”
高晏灵凑过来:“程新?你怀里抱着啥呢?”
这么大一只纸箱抱在怀中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程新将球扔进箱子:“迎新晚会需要用到的一些工具。”
高晏灵:“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今年的迎新晚会也差不多快开了吧?”
程新:“嗯。”
高晏灵:“什么时候啊?”
程新:“周六晚上,在阶梯教室。”
高晏灵两眼放光。
虽然原则上学校并不支持高三学生参加晚会,但好不容易枯燥的校园生活来点娱乐活动,高晏灵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她甚至怂恿起江盈:“盈盈你还没看过我们学校的迎新晚会吧怎么样要不要去开开眼?”
“不是我吹,我们学校迎新晚会办的确实不错。”
正合她意。
但面子功夫还是得做一做。
江盈假装犹豫不决:“可以吗?”
她一直对晚会这类事情不感兴趣,是以重复高三生活好几次,也从来没有去看过。
但她清楚记得这届迎新晚会的男主持人正是程新。
只因晚会上出现过一次小小事故——据说高一年级钢琴独奏节目的表演者在舞台上突发昏厥,后来还是身为主持人的程新临时救场,代替完成演出。
这件事当时在全校广为传颂,人人都夸程新临危不惧,表现出色。
“可不可以,那就得看我们的程大班长面子咯。”
阶梯教室座位有限,每年晚会都是抽签分配门票,她俩要真想去看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过迎新晚会都是学生会的人在安排,程新作为前任学生会主席,内部票总能搞到一两张嘛。
高晏灵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程班长,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近距离观看晚会的机会呀?”
程新脸上浮现无奈:“这是违规。”
“什么违规不违规,”高晏灵强调,“这是帮助同学。你看我们家盈盈刚来学校,错过这次可就再没机会看我们宁高的迎新晚会了。我说程大班长,你也不会忍心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吧?”
他俩交谈的过程中,江盈就像一块背景板,安安静静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程新一直在悄悄观察她。
和活泼外向的高晏灵相比,江盈实在过于安静乖巧,一点儿没有同龄女生的青春放肆。
他想,她可能还是初来乍到,没有完全适应宁海高中的生活。
所以难免有些拘谨。
如果是这样,多去看看晚会,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于她而言是不是能够更快融入集体生活?
他终是松口:“真想来看?”
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和而关切。
但这种目光令她如芒在背。
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总会用这种自以为是的善良去照顾比他们弱小的存在。
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江盈收敛起一闪而逝的厌恶,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可以吗?如果太麻烦的话,那就算了。”
这这这怎么能算了呢?
高晏灵跳脚,忙给江盈使眼色,好不容易他有松口的迹象诶!
程新思考两秒:“可以。”
“等票出来,我给你们送过去。”
高晏灵松口气:“哇~那就谢谢程大班长啦~”
江盈也露出笑容:“谢谢。”
“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客气。”程新掂掂手里的大箱子,“不过我得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器材室。”
高晏灵十分热络:“要不要帮忙?”
“不用。”程新避开对方伸过来的双手,“我一个人足够。”
其实她也就客套客套,没真打算帮忙。
待程新走后,高晏灵感慨:“难怪这么招女生喜欢,有求必应长得又帅,谁碰上能不动心哇?”
“所以你动心了?”
“我也想……可惜这种男人不适合我。”
四下无人,高晏灵胆子大了些:“偷偷告诉你个小道八卦,我们学校都在传程新是新城房产的太子爷呢。”
宁海市房地产龙头老大新城房产的太子爷?
高晏灵小声道:“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不过高一开学那天有人看见他从一辆布加迪威龙上面下来,那可是豪车,得好几千万呢。”
原来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太子爷。
江盈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
没有经历过黑暗,没有深陷过沼泽,生来便在阳光下茁壮成长。
难怪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