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28、路遇燕冷

　　次日，聚会的众人得知清童白子已离开北山，都有些诧异，但更多是漠然，一个小小女娃就算备受某些人瞩目，在多数人心中地位终是浅薄，不及三位江湖公子地位斐然。
　　明真教的某位小道士有些失望，碍于师长都在，没敢贸然询问，事后偷偷问过素衣门的姑娘，才知萧婷一早便下了山，不再参与此事，他有些遗憾此次未能结交上那才华横溢的清童白子，暗暗打定主意，若下次见到一定要上前结识。

　　我走在西行路上，驾着马车不疾不徐的走着，反正还有两个多月才才到年根，最多只要一个多月就能到陵州，虽然不知道仁忻的地图啥样，起码大致打听到的和看到的差不到哪去。
　　在经过吴城后，我进入一片山林，这里气温虽低，却没有下过雪的迹象，大概跟山林气候有关，若这边下了雪，我倒要重新考虑，要不要走这一趟。
　　走了大概四五天，路上气候比北山暖和许多，这里的地势属于西北，草木仍有绿叶，气温凉爽适宜，看来这里不属于冰雪覆盖的北方仍偏南。
　　这片山林大部分是由白桦组成，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大部分属于温带植物，像针叶林或松木等都没见着。我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奇，这里的地势到底属于哪种？后悔当年没学地质学，行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辩不清方向，特别是这种山林路，一个不好就得迷路，幸好我方向感比较强，没沦落到路痴程度。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这路早就看不见官道了，就连常有人走的小路也没有，就算方向感再强，看这四周的树木，也要晕头转向，幸好头顶有颗太阳，算算时辰能知道东南西北。马车在山林里可不那么好走，而我这位马大爷娇气得很，只要一累，不管是食诱、威逼、鞭打全都不管用，除非它歇够，吃饱喝足后才肯上路，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这马是我惯出来的呢。
　　就在它闹别扭，不肯再往前走一步时，我干脆甩缰下车，掏出干粮和水，简单吃了一口，四周看了看，天色已不早，眼看太阳就快落山，能落脚的地方屈指可数，真让人糟心。
　　“小酒，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宰了你烤马肉吃，天下马匹比比皆是，闹别扭还闹上隐了。”我没好气的瞪它一眼，它像似听懂了，不忿的打了个鼻响。“嘿，你还不乐意了，碰上我这种好主人惯着你，换了别人还不抽死你呀。”
　　这马是打定主意跟我作对到底，拉着马车用屁股对着我，给我来个‘眼不见心为静’，我只有看天感叹，这年头一匹马都能欺负人。
　　“行，你行，你不走，我走，哼！”我气呼呼的上车拿上随身行李，向树林深处走去，反正车上没什么值钱东西，最多舍不得我那把琴，再就是一些不重要的画作。
　　我也真是闲得无聊，跟畜牲叫什么劲，不过我真正目的是想探探这山林，明明不大却让我转了一整天，莫非有人在这里施了阵法？师傅留给我的玄宗影至我早看完了，大致上都看得懂，有些小型阵法难不倒我，五行乾坤什么的，我很认真的去记，虽然没有师傅从旁指点，但我的领悟力不差，我把阵法分成两类，一类是用算术能算出来的阵法；一类是凭借五行转化，九转乾坤轮番变化的阵法。对我来说第二类最难，有些东西就算知道，也弄不懂是何缘故，这才是我最头痛的，古人的智慧让我再一次叹服。
　　我兜兜转转走着，突然发现这里确实被人下了手脚，不过是最简单的阵法，比疾风寨的阵法还简单，是五行阵法中的迷阵，这种阵法的施法者不想被人找到，我倒要见见施阵之人为何不想让人找到。
　　当我看到我想找的人，突然醒悟我要改改我的好胜心，而我眼前之人满身是血，手中握着一把剑，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布双眼紧闭，看来伤得不轻，已经不能保持清醒。
　　“真麻烦，我是救，还是不救？”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啊。
　　我轻轻靠近，查看一下他的伤势，此人还有气息，应该死不了。
　　这山林之中难道没有野兽，血腥味这么浓都没招来某些肉食动物，难道这阵法还有隐藏气息的功能？唉，不懂啊，不明白古人的智慧从哪里得来的。
　　“算你命大，碰见既是有缘，但愿你不是坏人。”希望我不会成为下一位东郭先生。
　　这人好像知道我在救他，就算身体不听使唤，可仍然努力硬撑着，他求生意志好强烈，还好我随身带着金疮药，给了覆上点包好伤口，在周围找些树枝点起篝火，顺便找了点草药，给他先熬上，以备不时之需，万一伤口感染发烧就不好了。
　　天渐渐暗下来，我起身去找马车，车上有一些旅行用具，刚好可以给这个人搭个帐篷避避风。找到马车时，倔马小酒正茫然的四处走着，一看到我撒欢的奔过来，“怎么，这会儿知道想我了？”
　　牵着小酒回到迷阵中，发现此人已醒，捂着伤口四处查看着，见我回来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眼，此时他的面罩已经摘掉，想不到古代帅哥真多，又是一枚极品酷男。
　　“你醒了？伤口我帮你处理过了，除了肩上的伤，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拿出马车里的被褥，在马车上铺好，转头问他：“你要不要到马车里休息？这里虽然被你施了阵法，但还是会有风，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吹风。”趁我转头的功夫，他戴上了眼罩，把左眼罩住，我有些莫名，有可能他那只眼睛本就看不到，所以我也没深究。
　　“你是何人？”他捂着伤口坐起身，上下打量着我，见我年纪很小，又没有什么恶意，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基本警惕仍然很强。
　　“我叫萧婷，要去陵州，你又是什么人？为何会受伤？”我坐到他旁边，拿出锅子支架好，倒上水和我自制的携便食材，不一会美味的浓汤就做好了，我又拿出馒头掰开放入汤中。
　　“萧兄弟真会享受。”见此人无意透露自己，我也不便深究，知道得越少，麻烦就越少。
　　“呵呵，那当然，我可不会委屈自己。”盛出一碗递给他，“尝尝吧，我的厨艺可是天下第一哦。”他此时已放下戒备，见我如此自来熟也不客气，接过碗立即尝了一口，表情很是不可思议。
　　“如此美味，堪比意蕴酒楼。”他想以这种夸奖，足矣说明他的感叹，可他哪里知道，意蕴酒楼做的所谓美味，还不及我要求的一半。
　　“哼，那帮小子做出的菜，只达到我要求的一半，真白瞎我那菜谱了。”听我这么说，他微微一怔，没想到我是意蕴酒楼的大厨。
　　“兄弟小小年纪，竟是意蕴酒楼的大厨？”他想想却觉得不对，若只是普通的厨子，怎能进入他所设的迷阵。
　　“这小小的迷阵还难不倒我，我师傅教过我五行阵法，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更不是意蕴酒楼的大厨，意蕴酒楼是我哥哥的产业，我只是偶尔帮个忙而已。”这个人不拘言笑，浑身上下冷冰冰的，跟楚凡的冷不同，有种冰山巅峰极致的冷，是真正的冰冷。可我却觉得此人面熟，总有几分亲近感，我想大概是美男效应，我比较哈这种冰山酷哥，像三哥一样冷男人，会让我觉得心安，谁让我小时候一直被三哥照顾，这就是恋兄情节。
　　“你是萧家三夫人的孩子？”他好像很清楚我家，萧家现在是大大的出名了，我点点头算是承认，反正我不觉得丢人，该感觉丢人的是萧挽山。
　　“呵呵。”据他所知，三夫人最小的孩子只有十三，而且是名女孩，他说他叫萧婷，不正与清童白子同名，难道真是她？“你是女子？”
　　“呃？”这也能猜到，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知道？”
　　他避而不答，只浅浅笑着，眼中虽有无奈，但更多的是欣慰和宠溺。
　　欣慰我可以理解，是证明我不是敌人，可宠溺我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男人不会因为我救他一命，而以身相许吧？
　　“市井之间无人不知的事，我怎会不知？”这孩子就是三夫人极其溺爱的女儿，为了她不惜与萧家翻脸，而她却远走离家，闯荡于江湖之中。“为何选择江湖？会很苦。”他是过来人，游走在江湖中，听命于义父，他身不由己，又不得不为。
　　“苦不苦，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关心让我诧异，不过再诧异也没有看到他左眼时诧异，他的眼罩本来就未系牢，突然滑落再伸手捂已来不及了。
　　那是红色的眼睛，就算在前世我也没见过哪种人拥有红瞳，是基因突变还是遗传？这个大陆之外，是怎样的世界？看着他我慢慢笑了，探究这个世界，是个不错的理由，我要不要像马可波罗那样，写个历险记，顺便画出这个世界的地图，好像是个不错的志向。
　　“你看到了？”他发现她竟然没害怕，还看着他露出笑意。
　　“像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真是美丽。”我伸手摸上他的眼睛，他之所以小心翼翼，是怕被人看到当妖怪吧。
　　“不害怕吗？”凡是看到他眼睛之人，都会恐而避之，她却不怕，不愧是三夫人的孩子。
　　“有何可怕，你能瞪死我，还是盯死我？”我可不是无知之人，这种眼睛还不至于吓倒我，“只是颜色跟一般人不同而已。你父母是不是有外族血统？”
　　“嗯，听说我娘的父亲是外族人。”他隐约明白，为何三夫人肯放她出家门了，这孩子不像一般女子，根本就与一般女子无法比拟，她遇事镇定，聪敏处事，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好像能把人一眼看透。
　　“怪不得，呵呵。”看来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不知有没有金瞳、紫瞳或是银瞳，这些颜色都是难得一见的瞳色。“兄台还没告知姓名。”
　　“我叫燕冷。”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只不过他不想她知道。
　　“号称血雾幻影的罗刹公子？”天哪，我不禁感叹自己的机缘，江湖四大公子全让我认识了，“不会吧？”我无限叹息中。
　　“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他以为我后悔救了他，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是什么正道人士。
　　“当然不是，我是感叹，江湖四公子都认识全了，我在北山才与其他三位江湖公子辞别，如今又认识了燕兄，我感叹自己还蛮幸运的。”是不是我天生就该是混江湖的，要不江湖四公子咋一个接一个出现呢？
　　“哦？”他也有些惊讶，自己身在江湖数载，身为四公子之一，却不见得认识其他三位公子，她入江湖没几天倒全认识了，还真是机遇造化。
　　我伸了伸懒腰，赶了一天路也没出这林子，明天应该能出林子吧。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地上铺好的褥子，转头问他：“你是住马车，还是睡地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赶快决定。”
　　“你是女子，你睡马车。”我才没那么好心，把舒服地让给别人，而且看他脸色已转红润，我那碗汤真是见效。
　　“那，燕大哥随意吧。”我钻进马车找了件衣服盖上，舒舒服服的准备睡觉。
　　燕冷因她那句‘大哥’而心中欣喜，有这样一位可爱妹子，萧浜和萧稠真是好福气，三夫人有女如此，想必也很欣慰吧。

　　第二天一早，太阳一露头我便醒来，这一觉睡得好舒服，丝毫不用顾忌会有野兽靠近，看来以后夜宿时，我也弄个迷阵在四周，或是更复杂的阵法，露宿就省心多了。
　　我跳下马车，看到了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传闻中的罗刹公子，竟然在喂小动物，而那只小动物正感激地舔他的手，多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为什么让我看到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自然，这么和谐，没有一丝错乱的气息，我猜燕冷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没有传说的那么冷绝。
　　再看被喂食的那只动物，竟然是只雪貂，通体雪白无暇，圆圆的小耳朵还不停动弹，毛茸茸的尾巴上下浮动，好可爱的小貂，配上旁边浑身散发着冷绝气息，挂着冰山脸庞，眼睛却出奇的温柔，这样的人真是杀手吗？这只小貂能穿越迷阵，会是野生的雪貂吗？我抱着怀疑的心态若有所思。
　　“燕大哥，早。”仔细看他的伤，好像已经结疤，没想到三哥给的药这么好用，不知他在哪弄的，而这个人的恢复能力也属超强。
　　他并没有回答我，微微点头，那小貂发现我靠近，全身毛发炸起，准备起攻击架势，但动物的直觉告诉它，面对我它没有胜算，所以它悄悄后退着。见它如此我暗声笑道，“我这里有肉吃，你要不要？”说完我从怀里掏出牛肉干，冲着它晃了晃，可它继续后退着，最后逃进树林不见了。
　　“看来我没动物缘啊。”小酒一见我就闹别扭，小貂一见我便逃，还真是人见人跑，花见花凋，物见必转，让人郁闷。
　　“那可不一定。”他心中轻笑，那只雪貂天不怕地不怕，竟会一见她就跑，动物果然比人有灵性，一般人只会以貌取人，看到她一定以为她年幼好欺，实际上她才是欺负人的主。
　　他这话是在安慰我吧，从以前起我就没养过动物，动物也不随意接近我，所以一般不招惹我的飞禽走兽，我都懒得理会。
　　吃完早餐我看看天色，大概有八点左右，这位大哥迟迟不见动身，我也不知该不该丢下他，整理马车的同时，我也在整理思绪。古代军营好像百姓不得随意进出，要如何才能联系到三哥，又该如何混进军营，体验一下古代军旅生活，感受三哥这些年所经受的东西，又该以什么身份去找三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