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27、独自西行

　　回到素衣门，站在客房小院中，天空还飘着雪，体内残存的功力，抵不住风雪侵袭，师兄把我的‘病情’胡诌一通，最后低声告诉我‘病因’在冰丝环上，真是奇怪的手环，泡个温泉还不行了，那以后洗热水澡是不是也要做好防水准备？不对，应该是防热准备。
　　内功分阴阳属性我还知晓些，就是不知还分寒热属性，以后碰到师傅得好好了解一下，武学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只可惜即便它再详细，储存文献再完整，几千年后仍会失传，逃不过时代变迁的洗礼。
　　“多谢惜施姐姐送小妹回来。”我微微躬身表示谢意，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很是可爱，摇着头还不停摇摆双手。
　　“萧妹妹太客气了，”好歹也是客，素衣门绝不会怠慢客人。“都是应该的。”
　　“那小妹再麻烦一下姐姐，可否帮小妹护法？”趁着冷风冰雪，好好补补寒气，而我的内功心法也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如此天气刚好让我吸收大自然的供给。“小妹内功独门独创，需伴随寒气入体转换修炼，麻烦姐姐在院外守候，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打扰，一个时辰后姐姐可自行离开。”
　　“我明白了，萧妹妹放心，我绝不会放一只活物进来。”说完她走向院门口，在北山门她也看见了，闲散公子说萧妹妹因泡了热泉内息反噬，才会变成这样，论责任她们素衣门也要附上一些，没有事先说明，不过很少有女子修习寒性内功，但看萧妹妹的样子应该没事。果然天下之大，江湖广阔，高手可以不分年龄。
　　“多谢。”此时我已经没心思与她客套，双手伸展，收回时我已盘坐在地上。
　　内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能让身体变得强壮、耐冻、耐寒，最最厉害的是一掌能把人击碎。周围气息慢慢被我吸入，融入身体在丹田等待转换，转换过后的真气游走在各大筋脉，身体慢慢暖和起来，这种暖洋洋的感觉竟让我忘记，我现在正坐在冰天雪地里，也忘记还有人在外面看着。
　　玄门内功心法独特，异于其他门派，若平时控制，表面上貌似与他派修炼差不多，但若是完全放开达到入定状态，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紧随其后的江湖三大公子与两位素衣美女，在向院子里张望时，看到的是半浮在空中，打坐入定的单薄身影，嘴角挂着暖意笑容。本来拦着五人的惜施，见他们望向院子里的表情，也跟着望去，见到这诡异一幕，下巴差点惊掉。
　　“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江遥无奈摇着头，眼神带着佩服和羡慕，这些人当中，只有他最清楚，能达到如此境界她一定下了不少苦功，相较之下自己太不争气，在她这个岁数，功力只练到她现今一半。
　　“……”楚凡依然沉默寡言，不过嘴角微微勾起，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她练的，不是玄……”身为青山老人的关门弟子，绝不会认错玄门心法，因为他师傅和玄门掌门是对手，是挚交，是朋友，想不到她会是玄冥散仙的弟子。
　　虽说他声音极低，可离他最近的江遥却听得清楚，还好他说道一半便收住，其他人都没太注意，他却听得清楚，心中惊异能一眼看出婷妹所修是玄门心法，不愧是青山老人最得意的弟子，相对也只有同等修为才可看出他人功力，这位逍遥公子怕也不简单。
　　“逍遥公子知道萧妹妹出自何门？”就连师傅也没看出她属何门何派，这位公子竟然知道，惜施眉头微微蹙起，怪不得师傅从不让她们随意下山，原来都是为了她们着想。
　　“何门何派有那么重要吗？就算她不会武功，她也还是清童白子。”光凭她的绘画这一项技能，就可以傲视天下，若再加上她师傅的身份，想必会有很多人来巴结她。
　　“这位姑娘，可有地方让我们歇脚？”他这个师妹从未这样入定过，就算自己修炼也从未有过此种境界，不知练过之后会突破第几层。
　　“三位公子这边请，有专门为客人设置的客厅，就在隔壁。”红素说完转头跟小蝶说道，“你先去煮茶，我带他们去客厅。”
　　“嗯。”小蝶点头应着，转身赶去烧水找茶叶，其他人漫步走在风雪中，心中各有打算。
　　在某人拼命练功时，这边也开起茶话会来，讨论着天南地北，就连时常少语的冷颜公子，借此机会也说了不少话，他们这边聊得热乎，红素和小蝶却惊诧非常，没想到江湖公子聚在一起，比起女子更加八卦，不禁让她们二人怀疑，这三位真是原版吗，和传闻相差太多。
　　“袁公子好像特别喜欢逗婷妹，虽说我与婷妹相识不过数月，但也没敢像你这般不知分寸。婷妹虽不似一般女子那样计较小事，但也有个度，超过那个度，就算你是皇帝，她也不会手软。”这几个月中，他依稀摸清楚她的脾性，说起来她是个很大度的女子，从不斤斤计较，穿着简约大方，却又贵得咋舌。她每套衣服都是丝绵混织制成，很珍贵的布料，一年只出三匹布，一匹价万金，偏偏她只挑这种布料做成衣，才会刚入江湖就招惹盗贼，碰到黑店也属正常。
　　“小弟已经领教了。”说完拍拍脸，“昨晚小弟确实冒犯了萧姑娘，那时她刚好在泡温泉，小弟在风雪中迷了路，辨不清方向，正懊恼时听到歌声，才让我在找到素衣门，若不是她的歌声小弟已冻死在风雪中。”虽说以他的功力，还不至于冻死，但也得要他半条命。
　　“她的歌很怪。”楚凡听过她唱歌，也只想到这一种评价。
　　“是很奇怪，却很好听，”想起昨晚听到的歌声，优美动听，却有些悲凉。
　　“她还有很多歌呢，只不过很少唱而已。”一路上他也听到不少歌，不过她很少唱，每次唱歌好像都是有心事时。
　　“江兄，我三人之中，只有你与她相处最长，能描述一下她是怎样的人吗？”袁广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兴趣，让一旁的冷颜公子冷眉侧目，江遥也没想到，他是真的对婷妹感兴趣，明明只见过一次，难道说他对婷妹一见倾心？
　　江遥上下打量着袁广，怎么看都不像一见倾心的模样，倒像是发现好玩的玩具，急切知道如何开玩一样。
　　“聪慧，大方，不拘小节，淡然，事不关己高挂起，最后却总是心软。”他简洁形容，却句句如肌，回忆起她的做事风格，淡淡一笑，拿起杯抿了口茶。
　　“形容得太精确了，确实是不拘小节，不过江兄还要再加上一词，手辣。”说到这里他摸上刚才别扇的脸蛋，心里还有点后怕，若她手里有东西，他还不毁容啊。
　　“活该。”楚凡瞪了他一眼，一看到他玩世不恭的脸，就觉得那一巴掌太轻了。
　　“呵呵，袁兄弟果然是潇洒风流，我那妹子虽然顽劣，却也是官家子女，方才兄弟确实过了。”他们三人品茶闲谈，聊得不亦乐乎，好似三人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异地相遇，亲近不已。
　　“是，小弟知错，被萧姑娘讥讽，一时脑热忘了礼数。”他失口之罪，认得倒快。
　　“哼。”见楚凡言语简练，相对的两人暗自摇头，跟他说话可真费劲，人家说了十句，他能说一个字都是恩赐，大家公子就是不同，惜字如金呐。
　　他们这边聊得愉悦，隔壁院里练功练得畅快，周身气息形成一个圆圈，风雪不进，渐渐回落到地面，在院外等候的惜施，见她开始收功，算算时间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便转身去烧热水，好让萧妹妹暖暖身子。
　　收功之后，我浑身暖暖的，左腕凉意悄悄变淡，精神也好了很多，四周意识比之前更加敏锐，真是因祸得福，如今我的功力已达到六层，师傅说过，若我达到第六层，除非是像他一样的老前辈，江湖上我难逢敌手。心底不禁窃喜，但又觉得遗憾，我这趟江湖历练，好像也历练不了啥，功夫精进到此，我已心满意足，再精进下去又有何用，我没有特别想打败的人，或是很想杀死的人，就算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功，又有何用处。
　　我起身整理衣襟，懒懒地伸个懒腰，梅花看过了，雪景也体验到了，我还是尽快去找三哥，弄清我这婚约是怎么回事好，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走出院子，来到隔壁，我收功时就知道隔壁坐着这三位公子，也不知是哪阵风吹的，这三位公子倒是泰然而坐，丝毫不介意这里乃男子禁足之地。
　　“三位公子好生惬意，品茗观景，清闲怡人啊。”看到他们三人详谈甚欢，有丝嫉妒，说起来在这个世界，我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婷妹？”江遥上下打量着她，惊讶她的功力更进一层，“恭喜婷妹。”
　　“呵呵，很奇怪呢，以前没这样过，不过还好啦。”同出一门，被看出境界也没什么，关键是我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我也是师妹，功力超过师兄，怕他心里不舒服。
　　“江兄为何要恭喜萧姑娘？”那二人不懂他们之间的互动，而这二人压根没想解释，就算袁广再好奇，也得不到答案。
　　“江大哥，明日小妹欲西行，不再陪同哥哥了。”没理会袁广的问话，自顾自的跟师兄聊天，“快过年了，今年我不回家过，去军营找我三哥，我想看看军营是何样子。”
　　“婷妹既然已做决定，想必为兄再怎么挽留都是无用，为兄过年要回老家一趟，婷妹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他早就猜到此事过后，他们师兄妹就要分开，说来师傅收的徒弟都很独来独往，一时的相聚代表不了什么。
　　“嗯，大哥放心好了，小妹不会出事。”这时我已坐到他们身边，拿起桌上的空杯，自己为自己倒了杯茶，“不知袁公子和楚少庄主有何打算？”
　　“回师门复命，这场聚会可不是我要来的，若不是师命难为，我才懒得参乎。”说起来这一趟也没白来，亲眼见到萧婷，终于明白郭大哥为何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确实不一般，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大多养在闺中，就算再调皮也翻不出什么天，她不同，不仅翻出府门，还在江湖翻出一席之地，功力更不能小瞧，师傅说玄门心法不外传，只有即将接任掌门之人才有资格修炼。
　　“回庄过年。”如若可能他才不想回去，谁让楚家只有他一位继承人。
　　“看来几位都有打算，那小妹在此先行别过，明日一早小妹便会离开，江大哥是否多留几日？”我突然发现我们四人把这当自己家了，好歹也是人家地盘，让主人端茶送水，客人反倒像真正的主人。“几位姐姐不妨也坐下聊会吧。”
　　“呵呵，不了，妹妹不必见外，我们姐妹还有别事要做。”说完红素就转身离开，不再候在一旁。
　　“呃？”她这一走就好像我在赶人一样，不过走了就走了吧，在这里挨冻还不如早些歇息。移步来到门口，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洁白纯洁，慢慢走入庭院，抬头看着雪从空中降落，在这个异世十三年，不知那边过了几年，爸爸妈妈还好吗？他们大概已经把我忘记了吧？伸手接住零落的雪，未等看清瞬间融化，让人抓不住，那瞬间就好像我怀念着前世一般，根本就是妄想。突然想起一句诗“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多么应景的诗句啊。
　　看着院中独自而立的萧婷，三人各自有着看法。
　　江遥微微蹙眉，很不喜欢她这样，她时常如此发呆，欲乘风归去，稍不留神她就能消失一样。
　　袁广则有着一瞬间的惊讶，复而轻叹口气，这情景与那幅画中神情一模一样，可见她所绘乃是心中所想。
　　楚凡是行动派，上前‘毫不留情’打断她的‘思路’。
　　“呵呵，楚凡，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样的雪？”好似询问却不太想得到回答，“我一直很想看雪，如今终于看到了，却觉得还不如看不到，起码我会天天念着，总比现在毫无兴趣得好。”这种‘得偿所愿’对我来说是种负担，过完年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若年后有空，不妨到玉岭山庄做客。”他这一出口，屋内两人愣了愣，都很玩味的继续看着。“桃花很美。”
　　“哦？你是在邀请我吗？”真的很难相信，他这样冷颜的人，会主动邀请别人去他家玩。
　　“是。”他肯定承认，一点不见别扭之情。
　　“好吧，但我不保证年后会去。”我可没想太早从西北回南方。
　　“随时恭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邀请她，可能是发觉她很孤独，跟自己一样孤独，很想成为她的伴罢了。
　　“那说定了，到时我去，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包吃包住包玩的地方，我要是不去岂不浪费。
　　“不会。”被她戏弄反而觉得安心，嘴角不知不觉再次勾起，就连眼神也慢慢柔和起来。
　　“楚兄弟真是好客，不知我二人拜访，会不会被拒呢？”袁广故意高声询问身旁的江遥，心里不禁警觉，这位楚少庄主不会真对萧婷有想法吧？
　　“这就要看楚少庄主答不答应了。”看来婷妹的桃花债惹定了。
　　楚凡回头瞪了他们二人一眼，懒得跟他们多话，干脆无视乎。

　　第二日天明，我告别素衣门上下，独自下山，到城镇找回马车，换上男子服饰，整装过后浅浅一笑，走过之处引起无数目光，怪不得我那两位哥哥一点都不愁，若有心娶媳妇，早就一堆堆跑过来倒贴了。
　　此行西去可是军营重地，女子免入，更有甚者‘擅入者斩立决’，所以我不再随心穿着不修边幅，做为副将军的‘弟弟’，我要有该有的‘男子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