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18、江湖公子

　　心里带着忐忑，怔怔的走出帅府，手中拿着羊脂膏色的玉佩，和妹妹那自画像深出了口气，身旁的哥哥一直皱着眉，他知道哥哥不问是因为信任，可他惹的麻烦这玉佩真的能挡得住吗？而那位小郡王到底打何主意，若为了他手里的势力，那何必套上婷儿，难道真像他那句戏言，对婷儿有兴趣？
　　“萧惆，你不把所有事情说清楚，别想我再帮你。”见萧惆迟迟不语，他的耐性早就被磨光了。
　　“哥，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把婷儿卖了，不过这事还有蹊跷。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玉佩有何含义，让你和王妃如此在意。”若这玉佩真代表那种意思，那轩辕广岂不很吃亏。
　　“小郡王在被封为郡王时，皇上就赐给小郡王这枚玉佩，同时还表示这玉佩会是未来郡王妃的玉印。”小郡王把它给了婷儿，是不是打算让婷儿来做郡王妃，这种想法他当初也打过，但在知道婷儿的心愿后，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想到婷儿所说的标准，眉他头皱得更深。“小郡王为何会把它给婷儿？这跟你又有何关系？”
　　……
　　“除了展霆粮记、意蕴酒楼与和皖布庄外，我还有很多生意，涉及甚广，当初是得到婷儿的启发，把粮记、酒楼和布庄弄成连锁方式，而且我发现从这些生意里面，能在无形中得到各种各样的信息，我让人把这些信息收集起来，把有人想要的信息以很好的价格卖出去。哥，我是个商人，只要有利可图，不管是何种生意，我都会用商人的手段谋取福利，所以我建立了梅庄，一个只能在暗中进行的生意。”已经回到粮记后院的萧惆，正准备写信，边提笔边解释刚才萧浜在路上问的问题。“小郡王不是说过若婷儿反对，这玉佩随时可以退回吗？那么只要婷儿不知道这事，一切都不是问题，这东西也只是个物件。”
　　“你想瞒着婷儿？以婷儿的聪慧，你能瞒多久？”没想到他这个弟弟如此大胆，梅庄虽然不大，可利益却不小，如果说有人因梅庄盯上萧家，倒不如说是因为萧家而盯上整个靖国商场。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有我们两个做哥哥的在，她就不必烦恼她不愿去做的事。我会让那个小郡王主动要回这东西，但也不是那么好要的。”这玉佩的质地，可是上品中的极品，不愧是皇家御赐之物。
　　“你还想怎样？”是他在军营待得时间太长，勾心斗角的事开始生疏了吗？惆弟又在打何主意，他一丁点都猜不到，不过他不能任由惆弟一个人胡来，他必须提醒一下婷儿才行。
　　“哥，你放心，我不会害婷儿的。”他害谁都不会害妹妹，除非他活腻了，才会去惹那个小妖女。
　　“你最好不要弄巧成拙。”就算他能瞒住，等婷儿十六后，这事想要瞒都难，不过这门亲怎么看都是小郡王比较吃亏。
　　“只要你不出卖我。”终于写完最会一句，把信封好后唤来人，“冬佟，把这封信送到唐门交给小姐，还有这枚玉佩，让各位总管留个模子，日后见有人佩戴这枚玉佩，长点眼睛别怠慢了去。”他摆摆手示意冬佟可以去办事了。
　　“等等，你等会去军营找我，我也有东西给婷儿。”说完他站起身，弄了弄衣袖，“惆弟，别小看婷儿，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别忘了她还有另一位哥哥，他绝对不会让婷儿蒙在鼓里。

　　林城唐门前有一行人，他们正在讨论去哪游玩，就在此时远处行来一匹马，马背上有位懒散的白衣浪人，嘴里叼着片树叶，马鞍两侧挂着酒袋、宝剑。来到唐门前，瞟了眼这群人，伸手拉住马缰，马儿立即停下，此人侧身跳下马，甩开缰绳本欲直进唐门，可唐门前这行人中，好似有几位熟人。
　　“唐二嫂，可还记得小弟？”心怡正说着林城外的那座小山怎么怎么优美，怎么怎么秀丽，只差把那小山吹成仙境了，正说得起劲，突然被人叫住，眉头轻皱可看到唤她之人，立刻散开脸上的薄云，三步并两步来到那人面前。
　　“江遥兄弟，你何时到的？”那人笑看着这位活泼的嫂子，继而对着她身后的众人点了点头。
　　“闲来无事，不知不觉走到林城，突然想到唐大哥、唐二哥在此，就过来看看你们。”他浅笑以对，此人五官端正，浓眉凤目，浑身上下透着懒散，双目却精神锐敏。
　　“哎呀江兄弟，你太见外了，”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咳嗽，她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大堆人。“江兄弟，嫂子给你介绍，这位是萧婷萧姑娘，和你一样都是对我唐门有恩之人，这位是玉玲山庄的少庄主，身为江湖四大公子之一的你，对他应该不陌生。”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婷妹子，……”
　　“心怡姐，没关系，我们明日再去吧。”我突然注意到我不是第一次听到‘江湖四大公子’这个词，在帘镇韩掌柜那里曾经也提到过，说楚凡也是江湖四大公子之一。
　　“江遥？”这些天这位少庄主一直跟着我们，说实话他竟然能受得了我跟唐大嫂，连唐大哥都受不了躲了，派唐贺过来陪伴，他能坚持到现在，可见忍功非凡啊。
　　“楚公子，久仰大名。”他们两个曾经见过，不过也只是匆匆几面，没正式面对面说过话，一直都是神交。
　　“……”面对这个浪荡不羁的男人，楚凡心中甚是羡慕，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束缚，给人感觉不只是懒散，还有潇洒自由，这种气息跟萧婷很像，想到这里他回头看向萧婷。
　　“心怡姐，你说他也是江湖四大公子？那他是？”我的江湖知识实在太少了，若日后自己在外游荡，肯定会吃亏，得罪人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
　　“你不知道吗？这江湖公子是名铭排的，只排有四位公子，第一位就只眼前这位，人称‘混世役使’闲散公子的江遥；第二位是‘血雾幻影’罗刹公子，燕冷；这人很神秘，不知道名铭为何会把他排上。第三位人称‘玉面霄狐’逍遥公子，袁广；他是段山派青山老人的关门弟子，这青山老人跟玄冥散仙齐名，不过这两人根本没打过，没人知道两位前辈谁高谁低。第四位就是我们的楚兄弟，人称‘冷焰赤凰’冷颜公子，楚凡。”听她细心的为我叙述四大公子，别看她不是江湖人，知道的江湖事可不少，越讲她越起劲，比起刚才吹嘘那个什么矮山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她果然跟唐大哥说得一样，是个喜欢江湖事迹的女子。“婷妹子，今天姐姐太高兴了，同时见到了两位江湖公子，更没想到这两位都聚到了唐门，嫁给唐橘果然没错。”
　　听到她说出这种话，唐门中的几人头上满是黑线，那两位江湖公子明显变得局促，只有我在一旁不知收敛的笑着，这个可爱的嫂子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还好唐大哥没在这，如果在肯定会感慨，幸好他算是江湖人，不然现在肯定娶不到她这个活宝来当老婆。
　　“心怡姐，假如你想见更多的江湖人士，不如把唐大哥休了，跟妹子一起闯荡江湖去好了。”趁唐大哥不在，我赶紧挖角，谁让他把我们丢给心怡，自己不知道跑去哪偷闲，害得心怡姐这几天费尽心思来招待我们，没习过武的她，哪里津得住这般折腾。
　　“死丫头，说什么呢，有几个能像你娘那样惊世骇俗的，再说你唐大哥……”本来还想说下去，可是突然看到我狡猾的笑容，立刻住了嘴，“你这小丫头，又戏弄我。”说着她就伸手要掐我的脸，我赶紧躲到江遥身后，他可是最安全的遮挡物。
　　“我娘可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她提到我娘，让我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故意找话题岔开。
　　“看来今天是去不上矮山了，不如今日就在家聚聚，尝尝你嫂子我的手艺，喝它个不醉不归。”说完就带着众人往门里走，也不管众人是否同意，直接拍板定案，不给任何人反驳机会。
　　“呃……”江遥似要说话，被一旁的唐贺突然拉走，不知为何一直对他挤眉弄眼。
　　“江兄，千万别见外，这里可是能吃到比意蕴酒楼更加美味的饭菜。”趁众人不在意，唐贺低声在江遥耳边嘀咕，“保准你吃过之后，三天食不知味。”
　　前些天唐门上下算是领教到什么是美食了，那时厨娘因家中有事请假，本来请嫂子帮忙做一天的饭，没想到她被意外烫伤，唐门上下男子居多，把所有女子抓出来才那么几个，最后无奈之下萧婷站出来，让所有能用的女子给她打下手。原本萧婷是好意，那天没让任何人饿着肚子，可之后的几天众人却觉得，那时还不如饿一天的肚子。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知道那所谓的美味是何滋味，也不会在短短几天里瘦了一大圈。
　　“唐贺大哥，你觉得小妹还会主动下厨吗？”就算他声音再小，也不可能逃出拥有超过一甲子功力，耳明目聪到高手境界的我。“别忘了，小妹我也是唐门的客人。”我是凑到他和江遥身边小声说的，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甚在意。
　　“呀，萧小妹何时……”他刚才明明看到她在最前面，何时落到他们身后了？
　　“我说唐贺大哥啊，若还想吃到小妹做的菜，不如直接到意蕴酒楼，那里的菜谱大部分是小妹教的。”有我的‘出手相助’，五哥的酒楼一定会日益昌隆。
　　“那意蕴酒楼一顿饭可是我一年的红利，哪里是我们这些小百姓吃得起的。”说着不禁撇撇嘴，唉，眼前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他们这些小百姓比不起啊。
　　“要不要小妹跟意蕴酒楼说一声，给你打个对折？”我无辜的眨眨眼睛，嘴角保持着佞笑。
　　“得了吧，我看啊你们萧家都是属奸商的，变着法赚钱，有那银子我还要讨媳妇呢。”没想到这个唐贺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原以为他性格沉稳内敛感情细腻，但终究是武夫出身，在内敛也只是性子沉稳。
　　“呵呵，看来娶媳妇比吃饭重要啊。”古人的追求还真是淡泊，人生最大的喜事莫过于这小登科。
　　这两人的你来我往，被江遥看在眼里，不禁暗自打量这小女孩，虽然年幼内力却不错，能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近身，着实让他惊吓不小，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听见，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众人回到唐门，江遥受到热烈欢迎，不知为何我有点嫉妒这个人，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有些像师傅又有些不像，……提到师傅我不得不承认，我想他了。
　　师傅走得那么匆忙，说是有事处理，其实我一直是他的负担吧，在知道我的实力后，他放心的离开了，让我出师了。
　　江湖上的人说师傅很神秘，无人清楚他的去向，有何事会让他老人家亲自处理呢？好歹他也是一派掌门，相信有很多徒子徒孙愿意为他效劳，就算是最怕麻烦的我，只要他老人家发话，再不愿意我也会去做，可他却没吩咐一句，就那样不告而别，只留下只言片语，供我思念。
　　当其他人相通感情之时，我却坐在一旁发呆，右手慢慢抚上左腕上的手环，回想起最后见到师父那天，言语中藏有太多的暗示，要自己记得多多报答他，记得他的好，把压箱宝底丢给我后，撒丫子跑了。
　　等等，难道……不会吧……
　　我怎么能这么迟钝。
　　“门主，外面有人自称是萧家之人，要找萧姑娘。”他们正聊得火热，管家唐生突然进来通报，众人这才发现，要通知的正主一直被他们冷落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黑，以为她生气了，可过了一会儿众人才明白，感情这位正主根本没在听，意识远游在外，未归。
　　“萧姑娘，萧姑娘？”唐门门主唐觅试探性的喊了两声，见其还无反应，转头看向唐橘。
　　“萧妹子！”对这小姑娘有些了解的唐橘，直接大喊一声，才唤回她的神志。
　　“唐大哥，何事？”刚刚回神才发现，满屋子的人都看着我，知道自己又开始无视他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众人。
　　“妹子，外面有人找。”见唐橘无奈的模样，就知道他很受不了刚才的我。
　　“哦，能让他进来吗？”我腼腆的低下头，顺了顺头发，再次抬头时送给了他们一个歉意的笑容。
　　“唐生，带人进来。”唐觅直接下令，既然是萧家之人，要找的也只有萧家人，在他记忆中，好像萧家从来没有在唐门委托过事情，难道他们萧家不怕被抢吗？
　　“小人冬佟见过唐门主、唐副门主。冬佟请小姐金安，冬佟奉少爷之命，送来一封信，一枚玉佩和一件火狐袄。请小姐查收。”这一路可真不容易，要知道他身上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凡品，还好路上没碰到拦路的，不然以他三脚猫功夫，早就货命两空。
　　他把东西递上，很长时间都不见小姐接过去，正纳闷时悄悄抬起头，发现小姐直直盯着他看，眼里满是震惊，他是诧异再诧异，有些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出花了。
　　这人叫冬佟，不是程阳，他怎么可能是程阳，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我所熟悉的朋友，可他们的脸为何如此相似。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悸动，收回目光接过信，当众拆开来看。
　　信中表示这枚玉佩是要给我当做信物的，只要是五哥的产业，不管在哪，是吃饭不给钱或买东西不给钱，还是直接取现钱，只要出示此一下玉佩就行。这可让我想起了现代的信用卡，可以无限刷卡，无期限，无额度，无利息，最最重要的是我不用还钱。
　　“这火狐袄是谁送的？”五哥的信上，根本没提到火狐袄，那又是谁能让五哥的人帮忙？
　　“三少爷让小的一同送来的，小的在来之前，两位少爷都在京城，五少爷还让小的转告您，《白童望天》已索回，让小姐不必烦心。”冬佟是萧惆的长随，他知道的事情比任何人都多，跟在萧惆身边已有五六年，别人可能不知道五少爷的产业是如何建立的，但他知道，那都是眼前这位小姐一手促成的，支持少爷创建产业的根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随从最后那句，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到萧家最宝贝的女儿身上，只见她微微蹙眉，脸色凝重眼中泛着担忧。
　　“就那破画，也值得他亲自去要？若他想要，我再画一幅不就得了！”那幅画如今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又是赃物，十有八九是落到官府手里，五哥特意去找三哥帮忙，这画定是被高官觅下了。“他付出何种代价才得到那画的？！”强压着心中急火，盯着眼前的冬佟，这个长得跟程阳有九分像的陌生人。
　　被小姐恶狠狠地盯着，他只觉得腿脚发软，这种压迫感在面对老爷时曾经出现过，跟少爷跑过大江南北，见过各种各样的人，除了那些真正的掌权者外，就只有功力高强的江湖人士能让他腿软。
　　“小姐息怒，两位少爷都是为了小姐啊。”他头一次感觉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小姐比他家少爷更加恐怖，以前怎么没发现，跟这位小姐比起来他家少爷亲和多了。
　　“哼，回去告诉萧惆，若他再敢自作主张，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哥哥！”手中平躺的玉佩上刻着‘广’字，这根本就不是特意给我准备的玉佩，他在信中却说是给我的，就算我对这个世界的习俗不太了解，但我也不至于傻到糊里糊涂就被人卖了。“既然他有些事不直说，就证明他能自己解决，他最好给我尽快解决，否则我就让他好看！”说完我手下的茶几‘咔嚓’一声变得粉碎，这次我是真的动怒了，转来转去还是被人卖了，绕来绕去也没逃出古代女子的宿命。
　　“小姐……”本想再为少爷辩解几句，可在小姐高压恐怖眼神下，硬是憋了回去。
　　“萧妹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如有大哥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唐橘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轻声安抚我的情绪。
　　“谢谢唐大哥，不过这都是我的家事，我想我那位‘了不起’的哥哥，‘一定’能自己解决。”我使劲咬着‘了不起’和‘一定’这两个词，早已跪在地上的冬佟，直暗中呲牙，果然不能得罪小姐，否则自己还不成为另一个‘茶几’啊。“冬佟，你起来，东西我收了。”重新调整呼吸，尽量然自己恢复平静。“抱歉唐大哥，一时不慎毁了这‘无辜’的茶几，小妹会陪的。”
　　“哪里的话，一个破茶几不算什么，倒是妹子家中真的无事吗？”萧妹子的反应也太过了，何事让她气成这样。
　　“不，这茶几小妹一定要赔。冬佟，该知道怎么做吧。”五哥万万想不到，他是被三哥揭穿的，如果不是那套火狐袄，我也猜不到这玉佩有何蹊跷。
　　三哥曾经说过，他找到了一种罕见的火狐，为我做了一套皮袄，等我定亲时再送予我，今日却跟着玉佩一起送来，三哥虽然没让人带一句话，却实实在在的告诉我，这玉佩是人家下定的信物。
　　“小的这就去办，放心交给冬佟吧。”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对着小姐俯身行礼，“冬佟告退。”他要是再不走，小姐有可能把他给‘咔嚓’了，少爷啊，您咋给咱找了这么个差事，半条命都快没了，吓没的。
　　“抱歉各位，小妹心绪不佳，先失陪了。”实在不想接受这些人探究的目光，早知如此我就私下见冬佟了。
　　走到院子中，抬头望向天空，脚步不知不觉停下，因相似的脸迷惑，被出卖的婚姻，亲哥哥的欺骗，今天不会是黑色星期五吧，全都赶在一起，心好乱，脑袋更是一片混乱。这里是古代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世界，身为女子难以立足，本想逃出被人摆布的命运，做出的人生抉择，到头来一切还在原点，从来未改变。
　　我该怨谁，明明是自己的画惹出麻烦，哥哥好心帮我解决麻烦，却把自己搭了进去，哥哥那边也不见得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