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14、冷焰赤凰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门外传来追赶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抬头看了眼楚凡，见他没一点反应，一般人都会向外张望吧，看看周围人就知道正常人该是什么反应了。
　　“啊……哈啊……”在众人的‘期盼’下，门口‘终于’闯进一名女子，头发有些散乱，却别有一番风姿，长相不算很美，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气质，声音尤其动听，就算是喘气声，也能让人酥了一身骨头。
　　她一进门左右看了看，一眼便瞄上我们这桌，眼看追赶她的人就要抓到她了，接着就是一个箭步窜到楚凡脚边，我这才仔细看清她的模样。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满目含泪盯着楚凡，跪在他脚边的模样更显楚楚可怜，看她一副弱不禁风，好似马上就要倒下的模样，却勉强支撑着身子跪在地上，心中更为她添了几分柔软。
　　“公子，求您救救奴家吧。”这句哽咽的话中虽然带着哀求，却不容许任何人亵渎。越是这样的女子越惹人怜爱，一身烈女气息，面对无可奈何的世间，会夭折还是会服输？
　　可惜的是，眼前女子不是真正的柔弱女子，那跌跌撞撞的几步，蕴含着几分内息调律，算准在这几步内扑到楚凡脚下，我偶然间知道真相虽看在眼里，却笑在心里，这种高难度动作也能做得如此完美，若我是评委，一定给出十分满分。不知道看在其他人眼里，她这几步有多逼真呢？
　　抬头再观楚凡，面容依旧冷冷，连看都不看脚下之人一眼，拿着茶杯轻轻品啄。冰冷气息越来越浓，已是深秋时节，寒气逼人身上不禁打了个哆嗦，身子向外挪了挪，尽量远离那冷气磁场。
　　“公子，求求您，救救奴家吧……”见他没有反应，这女子再次请求，不过得到的是更加冰冻的气场。
　　在场人都因楚凡散发的冷气差点‘冻伤’，就连追赶女子的那群人也稍稍停足，心里不停悱恻，这少庄主真不是正常人，见到如此楚楚可怜的女子，仍然冷若冰霜。
　　“公子……”女子还想再求，却被他一记冷眼镇住，把想说得话吞回了肚子里。
　　“楚少庄主还真是冷面冷心啊，如此娇滴滴的女子送上门，都能冰冷对待，定力超凡啊。”见他如此我悠然的吃着饭菜，嘴里含糊不清的调侃，边吃边说话，真白瞎了我这套女装。
　　“定力？”听到对面小丫头调侃自己，原本身上散发的冷气淡下来不少。
　　“楚少庄主对这样的女子都不动心，难道不好这口？”我装出一副惊诧不已，下巴差点要掉到桌上，“难道你是断袖？！”这声音可以称得上是惊叫，能让在客栈大厅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路径门外的行人都听到。
　　被我这么一吼，在桌之人手中筷子频频落地，原本淡下来的冷气突然暴降，这大厅之中，怕是只有我若无其事迎向楚凡杀人的目光，其实我心里也挺怕怕，不过就凭他还奈何不了我，之前在林中交手，我只拿一些防身术和他比试，师傅传授的功夫，可是一样都没用。
　　“不是。”这两个干脆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哎呀，怪不得你对这位姐姐的求救无动于衷，原来你不待见女子啊，不行，看来我不能穿女装了，保不准哪天楚少庄主见我有难，也像这女子般见死不救，我看我还是换身衣服吧。”说着我就要起身，却被回过神的唐橘拉住。
　　“妹子，别戏弄楚少庄主了，赶紧坐下吃饭。”他没想到她会这般捣蛋，楚少庄主的名声算是被萧妹子给毁了，这次妹子是不是玩过头了。
　　“戏弄？”他会放冷气，我还会放寒气呢，好不容易让这位少庄主憋了些怒气，可不能让唐大哥给搞砸了。“唐大哥，你好像太高估我的肚量了。”
　　“呃？”原来她是认真的，不过是不是有点……太……？
　　“哦？这么说萧姑娘是在故意激怒在下喽？”冷冷的放下茶杯，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怎么，人已经在这了，还不动手抓回去，还是说你们是一伙的？”他转头看向门口边愣愣的几人，看似真把原来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她很可能会被人……”唐门中人个个正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没少做过，今天见此女子受难，本欲出手相救，可看到此女只向楚凡求救，生怕其中有诈，便暗自不动静候其变。没想到楚凡这般冷血，对此女子不管不顾，更让追赶她的人赶紧把人抓走，无一丝怜惜之心。
　　“被怎样？哼，无非是回去领罪，对不对，夜莺？”这话刚说完，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身体一僵，被少庄主说中身份，是承认还是一口否决？大堂变得更加寂静。
　　“夜莺？这名字跟她倒也相配，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是你玉玲山庄的人啊。”没想到他也挺精明的，“你们玉玲山庄的人好奇怪，自己人诓自己人。不过如此看来，楚少庄主是真不喜欢女子啊，要不然玉玲山庄庄主也不会如此费心，还特意让手下人出来做戏。唉，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又有这种嗜好，不知会有多少美女姐姐为之折心啊！”越说我越觉得惋惜，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搞得唐大哥他们都信以为真，都悄悄向外挪了挪，生怕被他看上清白不保。
　　“……”这是秋天吗？好冷啊，好像冬天提前了。
　　“没关系，身为江湖中人，大义至上，只要你没做出有违道义之事，小妹绝对不会因此歧视你。”我这算不算火上浇油？
　　“夜莺！回去告诉老头，若他想后继有人，就少派人来烦我！！”怒吼时他一掌拍在桌角，可怜的桌子就这样瘸腿了。
　　“少庄主……”他们怎么也想不出，少庄主是如何知道他们身份的，更不明白坐在少庄主对面的小丫头，为何一直在诋毁他们少庄主，这里人多嘴杂，千万别传出什么不好传闻，若传到庄主耳力，他们可就……
　　“滚——！”他真动怒了，眉头紧锁，恶狠狠的盯着我。
　　“慢着，”我突然叫住这名叫夜莺的女子，“下次再商讨怎么对付你们少庄主时，记得一定要把门窗关好，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话，免得被人听到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揭穿，丢自己的脸不要紧，玉玲山庄的脸可丢不起。”
　　夜莺几人听完这话皆是一僵，就连动了怒的楚凡，脸色也是一变，没想到这丫头说出的话这么有份量，而且专挑严重的说。
　　“多谢这位姑娘提醒。少庄主请多保重，属下告退。”听这个说话人的声音，好像是那个吩咐夜莺的人，他旁边还站着两名手下，向楚凡躬身一礼，便立即离开。
　　“原来你知道他们是我玉玲山庄的人。”眼前的女孩是聪明绝顶，还是她也是老头派来的？
　　“怪只怪这客栈的墙太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是他们太大意了。”填饱肚子了，上街转转看看有没有五哥的铺子，好把手中的画卷送回去，再顺便打听一下萧家的状况和玉玲山庄的事情。“几位慢用，小妹有些东西要买，先失陪了。”
　　“妹子请便。”唐橘对她笑笑，偷眼看到楚凡一直追随她的身影，直至消失方收回目光。心中有点幸灾乐祸，玉玲山庄的少庄主，被传成断袖，不知道这江湖上的人，又会如何描述这段趣事。
　　“唐兄，她今年多大？”这丫头有趣得紧，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心性却已成年，虽然比自己还差些。
　　“十三。”任谁听到这样的数字，都会觉得惊讶，“不像是不是？刚开始听到她报出年龄时我们也觉得诧异，不过那时她女扮男装，只觉得她非池中之物，长大后必成大器，可后来知道她是名少女，比起你来更惊讶不已。”
　　“很难想象，她一个女孩子独自闯荡江湖，仍能如此精神，实属难得。”江湖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生在武林世家，从小便感受着江湖气息，这里是斑斓混杂的染缸，不是小儿随意嬉戏的地方。
　　“千万不要小看她，看你们打斗之后我敢肯定，她的武功在你之上。”萧妹子跟他打斗时，根本没用真正的功夫，在疾风寨看到的那套剑法，她一招都没用就能跟他打个平手，她到底师从何门？
　　“不可能。”不是他自负，而是他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更不要说他是玉玲山庄的少庄主，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赶得上的。
　　唐橘没多做解释，只淡淡一笑，继续吃他的饭，其他人也都很老实，不像之前那般玩闹，安安静静的吃着饭。楚凡心中虽有疑惑，可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再去打听，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比他厉害，这个唐橘怕是看错了。

　　在镇里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家粮店，在这个国家里，只要看到‘展霆粮记’的米铺，就可以联系到五哥，因为它们都属于五哥，是他开的全国连锁商铺之一，除了开米铺，五哥好像还有绸缎庄、家具店、玉器店等都是全国连锁，我记得他有五种商铺是全国连锁，之外的就不太清楚了。
　　其实我挺佩服五哥的，从创业到现在，他只用了五年时间，就把店铺布满全国，而且没有依靠任何人，就连舅舅也不知道他的底细，若不是我偶尔发现，五哥也不会对我坦白，如今的他可以说是靖国第一富商。
　　“这位小姐，想要买米吗？”刚进展霆粮记，就有人过来招呼，见此人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有香米吗？”身上带的干粮也差不多吃光了，应该适当补充一些。
　　“我们的兰州香米，是今年的新米，昨天刚刚到货。”说着他就打开一袋柜台上摆放不久，还未拆封过的大米给我看，果然是新米，色泽饱满，米粒稍长，大小均匀，鲜亮光滑，还有股清香扑鼻。
　　“不错，给我先来上二斤。”抓来几粒放在嘴中，微微有股甜味，古代无污染的米，就是好吃。
　　“好嘞，德福，给这位小姐装二斤香米。”他喊完就立刻从里屋出来让帮忙装米。
　　“这位掌柜，你们老板现在何处？”这小镇会有五哥的店面，说明五哥来过这里。
　　“这位小姐认识我们老板？”他再次打量眼前的小女孩，年龄大概在十三四岁左右，相貌不算丑，仔细打量和他们老板有几分相似，难道她会是小小姐？
　　“我姓萧，单名一个婷，是萧惆的妹妹。”能当掌柜的，都是五哥信任之人，我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他我是谁。
　　“原来是十三小姐，属下韩锋，给小姐请安。”虽然这三兄妹已经离开萧家，可他们没有舍弃姓氏，依然以‘萧’姓对外，恕不知那个萧家哪里赶得上这三兄妹的萧家。“五少爷已回洪城，听说是接到十三小姐的家书，急忙赶回去看了。”
　　“是吗，我还有家书和画卷要送回家，韩掌柜帮我派人送回去吧。”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家书，还有些画放在客栈，一会儿你派人跟我去取吧。”
　　“是，十三小姐。”他恭敬的点着头，却不显得卑微，接过我手中信件稳妥存放好。
　　“掌柜，已经装好了。”伙计把米装好，递给掌柜一个米袋。
　　“十三小姐还来些别的吗？”把米袋亲自送到小姐手上，只见她莞尔一笑。
　　“不用了，多谢，多少钱？”说着我便要掏钱。
　　“不，属下哪敢收小姐的钱……”早就听说这位小姐身怀绝技，每次提到她，少爷总是一脸的自豪，很多人都听闻过这位小姐，不过见到她的怕是只有自己。
　　“收着吧，反正都是五哥赚来的，就当推动市场经济。”把钱硬塞给他后，我左右看看，踌躇着要不要跟他打听些事情。“韩掌柜，对于江湖的事你知道多少？”
　　“属下虽不是江湖人，可江湖上的事情五少爷让属下多加留意。”眼前的小姐可是萧家最疼爱的女孩，为了她黎夫人可以自动休离夫家，甘愿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知道玉玲山庄少庄主楚凡吗？”接过米袋找了个座位，伙计也上了茶，韩锋让人提前把店关了，站在一旁回答我所问的问题。
　　“您说的楚凡，是江湖上近几年出现的新锐，人称‘冷焰赤凰’，此人不仅是玉玲山庄少庄主，还是江湖四大公子之一。”他见我认真在听，继续说道：“玉玲山庄是江湖第一大庄，原是以制造兵刃出名，不仅是江湖，朝廷也跟玉玲山庄有所接触，靖国大部分兵器都出自于玉玲山庄。”
　　“玉玲山庄庄主楚易与妻子周晴二人只生育一子，楚易很爱其妻，不许任何人介入他们二人，就连自己儿子也不例外，所以楚凡从小就被扔进玉玲山庄的暗部里进行训练。玉玲山庄的暗部很出名，因为玉玲山庄做的是利器生意，很容易招人抢夺，暗部是专门负责给朝廷押送兵刃，其中有些人还是皇家派去的，都是受过严格训练层层赛选上来的，楚凡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造成了现在的冷颜。直到楚凡十五岁时，楚易终于发觉自己儿子的不正常，才匆匆遣他下山，名义上说是让他增长江湖经验，其实是想让他在市井中慢慢培养出普通人的情感，让大众教会他如何表达。”说到这里韩锋不知为什么，突然面露微笑，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看来五哥不只是做普通生意吧？”看来他已经知道刚才在客栈中，我故意为难楚凡，他那发怒的样子，也算难得一见了。
　　“小姐英明。”五少爷果然说得不错，十三小姐不像那些闺中小姐一般，光凭自己说出玉玲山庄详细资料，就能猜出少爷不是个普通商人。
　　“回头告诉五哥别太招摇，这种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若是受制于人，倒不如一世逍遥。”说完我拿起米袋，站起身抖拍了拍衣摆，“多谢韩掌柜了，晚些你派人到客栈来拿画吧。”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小姐到各城镇游玩，看到刻有梅花印记的店铺，就能打听到任何想打听的事。”这位小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少爷一直担心的事，简单一句话就被她道破，幸好少爷们都不是吃素的，不然这位小姐早就撑起整个家了，若真是那样不知这位小姐会是何种风姿。
　　“知道了，后会有期，韩总管。”我只留下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不知该说这位小姐厉害，还是深藏不露，她这一声‘韩总管’，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她竟能猜出他的职位，若不是肯定少爷根本没有告诉过她任何关于梅庄的事，他不禁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