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13、玉岭少主

　　这是我从游荡江湖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武功不济，也是我第一次碰到武林高手，一点都没察觉到附近有人，却见此人从头顶上方落下。
　　等来人站稳，只见他身着金缕绯皇色外衣，高筒云纹马靴，手抱龙纹青紫长剑，头束红缨金玉冠，燕然是个真人版的游戏主人公，就像看到动漫节里Cosplay的演员一般。
　　“你是谁？”我此时眉心紧皱，心里有些生气，懊悔自己平时过于偷懒不用功，今日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小丫头别生气，在下也是无心之过，昨晚在此休息直到刚刚，不巧一睁眼刚好看到不该看的。”他神色并无亵渎之色，反而认真解释，说完立刻转过身背向我。
　　看着他的背影，我继续换衣服，认真感应着四周是否还有别人存在，直到衣服换好，也没察觉有另外的人存在。不过越是这样，我越不确定，刚才眼前之人有意隐匿，便没让我查觉到，再次细细打量眼前之人，竟发现这人也只不过十几岁的年龄，大不了现在的我几岁，他的武功可能在我之上，或是伯仲之间？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他穿着华丽，五官端正，虽算不上俊美，却也极为养眼。风飕飕吹过，身上戾气尽显，全身散发着冷漠，眼神锐利，若一般人正眼直视，定会迅速转移目光，若是平时我也会回避，可惜他刚才已经惹到了我，后果会很严重。
　　“在下楚凡。”他抱拳对我施礼，没等他往下说，我立刻继续问道。
　　“在我要换衣服时，你为何不现身，为何等我脱下衣服，你才突然出声吓人？！”他有些怔愣，不过脸上并没有心虚之色，依然是冷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小丫头，你来到此处，在下虽然已醒，可见你身穿男装，以为是一男子，便打定主意不想现身，见你宽衣之后才发现实乃真凤虚凰，方出声现身制止丫头你再往下脱。”他不知为何，见到眼前小丫头对自己炸毛，心中无一丝惭愧之色，反而觉得眼前她很可爱，年纪小小却装得很成熟，想到这里嘴角有点微勾，刚牵动一丝，突然皱紧眉头，回身看向来人。
　　“萧妹子……”寻来之人见除了她外，还有一名少年，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名少年。
　　“唐大哥，你怎么找来了。”见到唐橘就像吃了个定心丸，心中有了倚仗，狠狠瞪了楚凡一眼，转头跟唐大哥说话。
　　“来寻你啊，这么久都没回去，怕你被野兽袭击，便出来找。”说完上下打量着楚凡，“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在下楚凡，乃是玉岭山庄少庄主，刚才这小丫头换衣服，也不看看附近有无他人，被在下看个正着。”没等说完，就被小丫头的吼声盖过。
　　“还不是你藏得厉害，哪里察觉出有人，武功高就了不起啊！就可以叫我‘小丫头’吗！？就能偷看女子换衣服了？！！”一时气愤，把换完的衣服扔向他，被我吼得愣在一旁的唐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身被丢出去的衣服，被削得粉碎，片片碎布在空中飘散。
　　唐橘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见两人已经打在一堆，白衣萧妹子招招凌厉，那华衣楚凡只守不攻一直忍让，虽然他脸上没多大变化，可在一旁看着的唐橘总感觉他好像很兴奋。
　　“小丫头，在下是无心之过，若你心里有气，在下陪你打打便是，不过也要适可而止，若动真格……”说道一半眼前小丫头突然停手，瞪了他半天。
　　“你武功很高，不过内功也不怎么样。”摸清了他的底，我也就不那么生气了，不过他隐匿的功夫还真是不错，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干暗杀的。“唐大哥，我们回去吧，大家该等急了。”
　　“好。”唐橘对我说‘好’后，转身对着楚凡道，“不知楚少庄主欲往何处？”
　　“家父让在下出门游历，欲往何处暂无决定。”他抱拳再次施礼，原来眼前男子姓唐，身穿衣着上绣有一朵菊花标志，想必该此人定是唐门中人。“兄台可是唐门中人？”
　　“好说，好说，若楚少庄主不嫌弃，一起行往附近城镇如何。”听到唐橘邀请楚凡一起上路，我立刻皱起眉头，对这提议有点反感，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少庄主是吗？”见他要答应唐橘的邀请，我立刻提出要求，“要与我们同行可以，只要你做出一种表情，我就让你同行。”这要求不算过分吧，不知道他这张面瘫脸，做出的表情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呃？”他惊愕的眨眨眼睛，有些出乎意料，眼睛傻傻的看着我，嘴微微张开，眉头轻轻蹙起。
　　见他如此模样，我慢慢笑起来，一旁的唐橘终于也反应过来，边笑边嗔道：“你这丫头真够皮的。”
　　“哈哈哈，算你过关，傻呼呼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哼！”转身领头走回露宿地与其他人会合。
　　“楚少庄主莫怪，萧妹子年幼，心性不定，有过之处敬请见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萧妹子在别人面前耍性子，可能是因为被人看到换衣，心里不舒服吧。
　　“也是在下有错在先，不过，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在下‘可爱’。”想到此处，回味起刚才那小丫头的笑容，他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笑容，也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笑，不知怎的他好想守护住这样的笑容。那小丫头武功虽然不弱，可惜终究敌不过他，却反过来说他内功不怎么样。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不管她有多大。
　　听到笑声唐橘回头观看，发现楚凡竟然在笑，那嘴角如完美弧线，冰冷面容瞬间融化，他是在笑萧妹子，还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若他猜得没错，这位少庄主应该是在想妹子刚才的笑容，那笑容他见过很多次，都是在说笑时出现的，这笑容让人感觉很耀眼，把她清秀的面容衬托得夺目起来，也是这样的笑容，让他倾心相交。
　　回到露宿地，唐大哥向众人介绍，因为有楚凡在，其他人没注意到我已经换回女装，因为还是白衣，所以他们一晃而过，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楚凡身上。
　　他们相互认识，互相寒暄，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火灭掉免得引起森林大火，至于早饭就啃干粮好了，反正到晌午时，会停车休息，不怕找不到食物。
　　我依然赶着马车，身旁坐的是唐肃，我二人轮流驾车，车厢内只有唐贺和唐汴二人，唐汴行动不便。唐贺一路都在照顾他，可见身份不同，待遇也跟着不同，这位楚少庄主更是如此，竟坐在马车棚顶一路相随，至于其他人都是骑马而行。
　　慢慢悠悠走到晌午，终于走到一座城镇，我们一行商量，今晚就在城内留宿一晚，明日再上路。
　　这座城叫帘镇，以制作帘席为主，城内大部分镇民都是做帘席出身，幸好有路经商人，带动了这镇子的经济空虚，镇中百姓才得以正常生活。
　　我们在镇子里最大的客栈住下，因为只有我一名女子，所以理所当然独享一间房，还有就是楚凡，他身为玉玲山庄少庄主，虽然身边没有伺候之人，可江湖人都知道他乃玉玲山庄唯一继承人，玉玲庄主夫妇也只有他一子，从小定是娇生惯养，不习惯与他人同眠，因此他也分到一间房。至于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幸好这客栈够大，否则真还住不下。
　　“萧妹子，收拾好后就下来吃饭。”唐橘见我转身要走，立刻出声嘱咐。
　　“知道了，放好东西我就下来。”做大哥的就是操心，像以前旅行时，身为队长就得时刻操心着日程，还要照顾这个照顾那个，吃穿住行都得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我们那时规定，每周更换一次队长，每人轮流来当，这样才显公平。
　　来到房间放好东西，刚想出门下去吃饭，就听到一阵对话声，这内力太好也挺愁人，在不经意间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就算别人不知道，可自己心里总是有疙瘩，八卦心里作祟，想去知道更多。
　　“这是庄主交代，少庄主已过十八，一张冰山脸能冻煞方圆百里，此次少庄主出庄，庄主吩咐要制造些事故，让少庄主多管闲事，加强江湖经验，结交更多江湖好友，最好找位姑娘，融化他那张冰山脸。这次任务就是要你扮成良家女子，被歹人调戏不成，反遭毒害，你一定要记住，跑到少庄主面前求救。”一名男子故做严厉的声音，吩咐着另一个人，听声音甚是正儿八经，可怎么听怎么有无奈的成分在里面。
　　“是，属下明白。”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名女声，那声音如黄莺脆鸣，悦耳动听。
　　他们的声音是从窗口传过来的，我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把窗户轻轻开了个缝，从缝中寻找这两人身影。找了半天仍然不见声音出自何人，可声音明明如此清晰，难道是传自隔壁？见不到人就见不到吧，反正这事与我无关，不过他们提到的少庄主，应该不会这么巧就是与我们同行的那位少庄主吧？最好不是若真是他，呵呵，看我怎么整他。边想着便习惯性拿起短剑下楼吃饭。
　　“妹子，你家住哪里？”唐橘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探问我的背景，可能他认为跟我有些熟了，便打听起我的身家背景，毕竟朋友之间的家世背景，还是早些弄清楚的好，更何况他们的背景我早已清楚，而我的背景还是张白纸。
　　“小妹父家姓萧，母家姓黎，吾父是洪城太守，我是他第十三女，我同母所生还有两位哥哥，一位排行第三子，如今在边疆陵州驻守，另一位哥哥排行第五，与我舅父一起经商，如今已经独立在外经营，各地都有他产业。”我简单叙述自己的身家背景，算来我也算官家子女，不知行走在江湖有没有什么忌讳。
　　“你父是洪城太守萧挽山？！”这话出自那位冰脸酷哥楚少庄主的金口。
　　“正是。”没想到他一个江湖人，还知道那老头的事情，难道老头很出名？
　　“被自己四夫人休掉的那个洪城太守？”全靖国人都知道，被自己夫人抛弃，还带走了自家儿女，洪城太守丢了所有男人的脸，而那位出走的四夫人，为靖国女子走出了另一条道路。
　　“我娘确实自动休离，离开了萧家。”看来这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估计老头那里一定也不好过，希望娘不要在意这些流言蜚语才好。“一切都是为了我。”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我，不过娘早有此打算，两位哥哥也一直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若不是带有前世记忆，相信我也猜不到娘的打算。“萧家有很多孩子，在女孩中我最小，我爹重男轻女，从小到大我只见过他三次，在我心中只知道他是生我之人，却从未把他当做父亲看待。萧家儿女众多，少了我们兄妹三人根本不算什么，可惜……”
　　见她突然停顿，所有人这才发现，她脸上露出邪笑，这般年纪怎会有如此邪魅的表情，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眼中不含一丝感情，说的就像不是自己的家，更不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哼，可惜少了黎家，萧家只剩下虚壳，那帮不成材的兄弟，怕是也翻不出什么天来。”除了萧泩，他的才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凭他一身学识，就能让天下人汗颜。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萧家之事，怎么说你也姓萧。”楚凡从小就知道，没有玉玲山庄，就没有楚家，没有楚家便没有他，不管有多艰难，他都会保护自己的家以及家人。眼前的丫头竟与他所学教养背道而驰，不仅反出本家，甚至对本家不闻不问，好似一切都与她无一丝关系。
　　“那又如何，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更何况我的名字是我自己所起，他萧家没给过我任何东西。”不是我太冷血，对萧家我实在是没多大感情。
　　“可生你的终归是萧家。”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世间有道德伦常规束，就不该有人走出这个范围。
　　“所以我才姓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一旁的唐门兄弟听得有些傻眼，相互看看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他们大概了解到，我并不想知道任何关于萧家的事，即使我姓萧。
　　在桌之人皆沉默无音，幸而小二在此时上菜，不然这尴尬沉默不知要持续多久。
　　刚拿起筷子，就听得到客栈外一阵吵闹，随即听到那如黄莺般的脆声，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