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逍闲

19、Chapter 19. 任务

　　办公楼十五层以上全部已经被封锁，白迅然站在十五层与十六层的楼梯间擦着手里的枪，神色纠结又痛苦。
　　他擦枪的动作温柔轻缓，如抚摸生平挚爱之人。
　　他将那把枪足足擦了有半个时辰，最后才抬起枪扣动的扳机。随着子弹擦破空气的轻微响声，楼梯间右上角角落里没有开启的摄像头残躯如残蝶一样摇摇晃晃坠向地面。在落地之前，摄像头残躯悄无声息地躺到了刚刚还在几米之外的白迅然手里。

　　木易已经来了很久了，他见白迅然状态不对，所以没有上去打扰。将本来想发的脾气，也悄悄吞回了肚子里。

　　白迅然跟他一样，也是卧底，一忍辱负重就是八年。八年，一个警察一生总共有多少个八年？名校毕业，初出茅庐，就为了拥抱正义，做起了那个看似能力不足、咋咋呼呼、毫无礼貌的秘书。作为伪装者，工作确实做的足够完美，但对于一个满怀抱负的年轻人，何尝不是一种屈才呢？

　　见白迅然轻巧落地，动作轻盈又滴水不漏，木易不觉拍了拍手。
　　“不是——木大爷，你是猫吗？一点声音都没有？”白迅然借着扶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枪筒瞬间对准木易的鬓角，看清来人的面孔之后神色才放松下来，开口骂了一句。

　　木易双手插兜，不慌不忙地转向白迅然，笑一声，抬手抓了对着自己额头的枪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迅然逼到了墙角，然后用已经卸下来的弹夹拍了拍他的脸颊说：“是你太专注，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白警官这功夫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承让！”白迅然接住木易已经松手的弹夹，皮笑肉不笑。

　　“承让个屁，我要是坏人，你已经死了。”木易又抬手拍了怕那张长得挺不错，皮肤光滑白嫩，连岁月都待它温柔了几分的脸。

　　那张脸，依旧弹力十足，手感不错。
　　这人不服老就是不行，以前，都是被别人羡慕，这几年倒是也时常羡慕起别人来。木易有些怅然地想。

　　“那刚刚好，我此生已安。”白迅然挑了挑眉，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

　　木易了解他，他平日里看起来幼稚的像个小孩，实则闷骚又傲娇，跟凌斯寒属于同类人。

　　“骚浪贱，从哪儿弄的消声枪？跟对媳妇儿似的，这要是个女人，估计刚刚被你撩的都下不了床了。”木易对自己的吃饭工具可是钟爱的很，一见就双眼放光。

　　“噢？那要是我刚刚那么撩你，你也会有反应吗？”白迅然深知木易的喜好，提枪顶着他的脑门，逼着他退下楼梯，偏不让他得逞。

　　大概是为了满足白迅然的傲娇心理，或者是为了能多看两眼那绝版的东西。木易乖顺地举着双手，缓步后退，边退边求饶：“白爷，不用撩，光您这张脸，我就有反应。”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没意思！”难得木易能在别人面前服软，白迅然有些泄气，叹息一声，收了枪，提了提裤管坐到了楼梯上。

　　木易接了白迅然提溜在手中的枪，见他心情不怎么晴朗，便识趣地走上去，坐到了他身边：“对不起啊，我直男癌，可能不会说让你高兴的话，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委屈你了。”

　　木易的话音刚落，便被白迅然满脸嫌弃地数落：“就你还直男？蚊香还差不多。”

　　被白迅然拿私生活怼了的木易同志有些哑然。他舔了舔唇角，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枪柄，没了回音。

　　一时间，整个空间只剩下腕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白迅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往木易身边靠了靠，用膝盖撞了撞他的膝盖，以眼角刮着他说：“诶，兄弟，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爱一个人没有错。”

　　木易摇了摇头，问凌斯寒进国际刑警组织是不是白迅然找家里帮的忙。

　　白迅然点了点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林洛和谢震霆也来了。”

　　“我见过了，不过没说上话。你知道他们来这边是做什么吗？”木易可不认为他有可以让自己父亲出部队保护的分量。

　　“咖啡因走私涉及国际精神药物领域，组织怀疑有人用他控制别人，做一些非法的事情。这枪，是你大哥林洛早上给我的。”白迅然歪头看着木易，说的很认真。

　　木易知道，特种部队出没，必有大事发生。只是他也没想到跟他要查的事情有关。

　　“我没有吗？”木易可没忘了自己的吃饭工具，局长不给，他可以找别人要不是。

　　“有，怎么能少了你的？”随着一个醇洌的声音飘来，木易回头，便看到林珞一身戎装立在上一层的楼梯口。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上去的？”白迅然吓得从原地弹了起来。

　　“少年，我自有办法上去。不过你刚撩我弟是怎么回事？看上他啊？”林洛从楼梯上走下来，笑着用探究地眼神看向白迅然。

　　“我看上他？天地良心，我白迅然就是瞎了也不能看上他。”白迅然满脸嫌弃，躲了有好几米远。

　　林珞笑一声，抬臂搂了木易的肩膀，帮他整了整衣领才说：“老弟啊，听到没有，连小白都瞧不上你，你最近太憔悴了。”

　　“有吗？”木易干咳两声，拿出手机当镜子，心想，这位尊神也不知又在憋什么屁。

　　果然，林珞又说：“白警官，从安全的角度来讲，你现在站的位置，没有任何优势。我居高临下，随意一枪就可以要你的命。所以，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你刚才慌不择路，才会往下跳。怎么，难道真喜欢我弟？”

　　“我没有，今天的事情可不能让林森知道。”白迅然不打自招。

　　林珞仰着下巴，得逞一笑：“哦，原来不是喜欢我弟，而是喜欢我哥呀？”

　　木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穿梭一番，眼观鼻鼻观心，眼珠子提溜两圈，帮白迅然解了围：“哥，我的枪呢？”

　　“给！”林珞说着拿出一把比小白的小了好几个尺码的小手枪递给木易。

　　“哥，你耍我呢？怎么还区别对待上了？”木易掂着手里的枪，表达不满。

　　“没眼光！”林珞骂一句，夺回了枪，然后给木易详细解释，“□□92F型手枪，有效射程50米，发射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全长217毫米，空枪重0.96千克，初速可达333.7米/秒，属于世界上射速最快的手枪，可在沙漠、沼泽等恶劣战斗条件下作战。”

　　经过林珞一番讲解，木易瞬间觉得自己比白迅然牛逼了好几个档次。

　　白迅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人家兄弟俩的世界，他就不应该存在。

　　林珞瞄一眼白迅然垮下去的狗脸，开口解释说此次行动是四个人一起，谢震霆和白迅然负责打头阵除障碍，消音枪比较合适。木易和他负责战斗，精准小巧且射程短的手枪比较合适。

　　“只有我们四个？”白迅然这才眉开眼笑，他等了很多年，终于能参与任务，可谓是做梦都能笑醒。

　　“我们是卧到敌人内部，后续做里应外合用，不是打群架，OK？”

　　“卧了十多年还卧。”白迅然低声地嘀咕一句表达不满。

　　“你说什么？”林珞以探究的语气问。

　　白迅然没有说话，继续垮脸。

　　“我当我哥爱上了一个英雄呢，原来是个胆小鬼。”林珞似笑非笑道。

　　白迅然当然听出了林珞话中的意思，原来林森对他并不是全无感觉，甚至还同亲近的人提起过他。

　　木易见白迅然愣神，便以询问的眼神看林珞，林珞似笑非笑地点头。兄弟俩交换一个眼神，木易原本以为自己会看错，原来真有那么回事儿。

　　木易默默叹息一声，心想——好嘛，老谢同志要是知道估计又得被气死一回。

　　木易胡思乱想着问起任务的具体内容。

　　林珞说走私咖啡因的是佣兵组织，弄不好就是肉包子打狗。所以，这次他们新身份是马来西亚华人。

　　“哥，咱中国人不好吗？为什么是马来西亚——华人？”木易接过林珞递来的新护照，表达不满。

　　林珞在部队呆的久了，讲究绝对服从命令，最烦像木易这种动不动十万个为什么的新兵蛋子，所以脸色渐渐转黑：“中国是雇佣兵的禁地，没听过吗？”

　　“我就随便说说。”木易怂逼地收了护照，挤出笑容面对他亲爱的大哥。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很亲近。然林珞一旦黑脸，木易绝逼连大气都不敢喘。

　　对于木易在外风光无限，在家怂包一个的行径，他妹妹谢曾琳曾这样评价：谁也不会想到在外风光无限的家伙，在家却是个怕爹怕哥又怕妹妹的马屁精。

　　木易干不过他妹妹，每次只能回之以“家庭关系复杂，需要他作为润滑剂”。

　　林珞疼他是一回事，教训他又是另一回事。有一次，因为他联合白迅然端掉了TISG一个走私“僵尸肉”的窝点，导致TISG损失了好几个亿，老爷子还没说话，林珞直接驱车赶回了家里。对着木易就是一顿臭骂，还拿谢震霆的马鞭抽了他，让他跪在书房反省，虽然到结束他都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后来，他听家里的长辈说，要是林珞带的人去的晚一点，他和白迅然就被炸死在码头了。从那之后，林珞发火，他从不还嘴。

　　“时间也差不多了，跟苏岩和莫蕊交代一下，这几天就让他们顶着，咱们今晚就出发。”林珞抬手看了看腕表，撂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木易点了点头，等林珞走远，才问白迅然那会儿不愿意去的原因。

　　“不愧是学心理学的，连表情都观察的那么细致。”白迅然叹息一声说。

　　“少来，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木易说着拉了白迅然下楼。

　　“谢震霆都动了，那便是国际大案，我还没有娶媳妇呢。”白迅然突然将自己说的很可怜。

　　木易面部的肌肉抽了抽，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骂他脑子有病，那么怕死何必当警察。

　　白迅然抱了木易的胳膊假惺惺地摸两把泪说自己上有八十老奶奶——等着抱重孙。

　　“爸，过会儿咱跟祖奶奶视频吧！”木易反手搂了白迅然，堆了一个假笑，甘愿自降身价。心想，箭在弦上，还想跑，想得倒美的很。

　　“好，准了，真乖！”白迅然摸一把木易的脑门，一脸得逞。

　　“滚！”木易翻一个白眼，坐了电梯去九楼找苏岩和莫蕊。

　　“诶，木董——爸爸，你是我爸爸行了吧！”在电梯瞬间关上，白迅然欲哭无泪。就在他准备等下一趟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又开了，他忙挤了进去，笑嘻嘻地讨好木易，“真的，走的时候答应奶奶马上回去看她的，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木易仰头无视了他。

　　白迅然见木易不理他，于是双手合十，鞠躬道，“木董，木甜甜，求您了。”

　　木易被他的言辞肉麻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打了个哆嗦，要不是在电梯里，他真想拿个麻袋给套到白迅然头上，然后将其暴打一顿。

　　“好，白导演，您老请说，我该怎么配合？”出电梯的时候木易被他拽得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你就说我跟你在一起，在马尔代夫陪客人晒日光浴。”白迅然将唇角呡出好看的弧度，朝着木易卖萌。

　　“大爷，你就说旅游不就完了，哪来那么多事儿？”

　　“不行，要把客人说的难伺候一点，重点是将咱们说的脱不开身。”白迅然说的头头是道。

　　“公司年度大会出了乱子，股票一直在跌，我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你五天五夜，一直在加班。”木易说完之后又加一句，“你就说你老板是个只会压榨员工的变态，奶奶肯定不会为难你。”

　　“咱来总共才几天？奶奶没那么好骗。”

　　“那就天数减一下，白哥，咱们集团是三资企业，版图很大，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拼命三娘，她会理解的。”木易说完挤出一个假笑，紧接着眼神变得犀利，对白迅然以示警告。

　　“好，那过会儿视频我叫你。”白迅然吓得急忙逃离。

　　终于将那麻烦精给打发走，但木易还是觉得白迅然心里藏着事儿，不然那会儿擦枪的时候眼神中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