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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误会突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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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凌斯寒在那里度过了让人心焦的一个时辰。他反复地看着腕表,将秒分割成了若干个点来等待。
苏岩将签证给了凌斯寒之后便坐在凌斯寒斜对面的椅子里忙工作,双指在键盘上不停地舞动着,凌斯寒不忍打搅他,只能独自焦灼。
登机的时候凌斯寒从苏岩手中接过了电脑,挤出一丝算不得笑容的笑说:“谢谢你陪我。”
“说的什么屁话?”苏岩淡漠道。
凌斯寒知道苏岩的为人,越是那样就越在乎。
下午三点半,两人终于如愿登上了飞往苏黎世的航班。一路都是凌斯寒负责扛行李,苏岩双手插兜,走的“自在”。凌斯寒瞄一眼那眼神直视前方,步子跨的比他大的人,触角不自觉的勾起。堂堂大律师,什么世面没见过,这次终究还是急了。
行李刚放好他便收到了消息,是简一发的:“林森也跑了,集团的事全部扔给了我,我怕有人跳起来,就先不过去,落地了马上给我确切消息。”
几个人从高中开始就培养出的默契,要么简一坐镇,要么贡子严坐镇。凌斯寒看着那行字,安心地回了一句“好”,便给他的母亲凌立峰发了消息:“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舅舅去世的消息。我这就去找木易算账,你放心,我不会轻饶他。姥爷这边还得麻烦您暂且瞒着。”
消息发送不到一秒,手机已经响了,他接起来:“妈,我登机了,落地会给你电话。”
“去了将事情搞清楚再说,别冤枉了人家,你也是做了舅舅的人,没有一个舅舅会真想杀了自己的外甥。也没有一个外甥会真想杀自己的舅舅。小也过世之后,木易对咱们家的人可谓是一如既往地好,你认识他多年,你觉得他会是那样的人吗?”他的母亲凌立峰同志将问题丢给了他。
“我明白,妈妈再见!”
飞机在云层穿梭,有点颠簸。空姐会时不时地安慰乘客说只是遇上了气流,让大家放心。空姐虽然长得漂亮,声音也很悦耳,但还是没能安抚得了焦躁的乘客。机舱里安静不语,面无表情的乘客只有两位——坐在逃生门旁边的凌斯寒和苏岩。
苏岩也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是睡着了。
凌斯寒并不是不怕死,只是在神游,在想他母亲的话。
老人家的阅历摆在那里,她比他看待问题更加透彻些。但是,比起对木易的了解,他比她对木易的脾性更了解。木易那人,一直冲动、好胜,在高位之后,虽然比先前稳重了不少,但要强好胜的毛病还是没有得到根本改善。
苏黎世大学医院急诊科门口,站了好几拨人,让本来宽敞的楼道显得分外狭窄。
秦安澜是离门口最近的那位,他恨不得顺着门缝钻进去看个究竟。在门缝上爬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又和蓝河杠上了,两个人斗保持了最大的克制才免于再次产生冲突。
对面只有三个座位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着海蓝色皮衣,皮肤保养姣好的女子,那人正是木易的生母——木咏麟。十几分钟前,她刚签完一沓子病危通知书,这回儿单手扶额,神色疲惫地闭目养神。因为,重症监护室里的人,二十分钟前再一次出现了心跳骤停的情况。
白迅然和莫蕊两个人焦虑地顺着墙根来回地走动着,有好几次差点撞满怀。他们两个是收到消息之后扔下手中的活从洛桑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来的时候木易已经被第二次推进了急诊室。
“他要是出什么事情,我觉得我就活不下去了。”莫蕊焦虑地撸一把头发说。
“孩子,我没有怪你。”木咏麟这才放下手,缓缓地抬眼,眼眶猩红,艰难开合着裂开的唇,抬手拉莫蕊坐下。
“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我不该将他交给安澜,带着小白跑到洛桑去。”莫蕊说着眼泪再一次下来,“我就是太急功近利了,光想着分开查进度会快些,却忘了那帮鬼根本就没有人性。”
“木总!”一位身着咖色长裙的高挑女子走过来轻唤一声木咏麟。
木咏麟抬手拍了拍莫蕊的肩膀,示意她说。
那女子在木咏麟耳边耳语一番,木咏麟歪头,眼皮抬了一下,神色讳莫如深:“木泽,确定是MK77?”
被唤做木泽的女子点了点头。
“军火市场的出入详单有吗?”木咏麟问,她那淡漠又不抬眼皮时候的样子像极的重症监护室的那个人,看得蓝河有些恍惚。
“有,已经查过了,买入者叫斯蒂文·伊拉姆,是雇佣兵。”
“走!”木咏麟收起那双交叠的长腿,蹬着恨天高在木泽的陪同下离开。
“不等小易醒来吗?”木泽快步跟上去问。
“比起我,他更愿意一醒来就看到苏颖,我已经派人去机场接了。”
“哦!”木泽哦一声,然后跟着风一样的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在一个持枪合法的国家,能这么快的速度从一颗子弹查到一把枪,甚至连持枪人的姓名都拿到,这让秦安澜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默默地想,果然,统治“军火帝国”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但他最开心的还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怼蓝河了。
“小结巴,听到没有,现在还认为是木易自导自演吗?”秦安澜说着扬了扬下巴,好看的三眼皮变成了N多层。
“警察出公告了才算。”蓝河维护着他最后的倔强。
凌斯寒到达医院之后才从秦安澜嘴里得知人不是死于木易枪下。那一刻,他揪起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急救室的灯仍旧亮着,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红色的三个字,最后眼眶酸涩,泪流满面。
“寒——寒哥,你居然——居然哭了?”秦安澜秒加入蓝河的行列,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噗嗤!”凌斯寒吸一声鼻涕,抬手擦了擦眼角,开口否认:“没有,刚被那灯照的,我对彩灯过敏。”
“看过舅舅了吗?”秦安澜知道他傲娇,不会承认,于是忙引开话题。
“就看了一眼,被法医赶出来了。”凌斯寒鼻音重重地说。
“病人醒了,想见家属,每次只能进去一个,谁先进?”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探出头来。
“我!”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你一个秘书算什么家属?靠边。”凌斯寒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拉开了冲到第一位的白迅然同志。
“那你又算什么家属?你姓木吗?还是姓谢,或者姓曾?”白迅然扒着门扇,将凌斯寒挡在了一边。
“我是他男朋友!让开!”凌斯寒抽了抽鼻子,一把将白迅然提到一边,站到了第一位。
女医生眼睛瞪地大大的,愣了愣才闪出一条缝,将凌斯寒让了进去。
凌斯寒急着见里面的人,将一帮瞠目结舌的人统统丢在了脑后。
女医生觉得里面的病人身份有点复杂,但最让她受打击的是长得那么好看,居然已经有了男朋友。她举着自己的手指,想说一句安抚其他家属的话,但想了半天,觉得其实自己也需要安慰。
安澜看着举着手指,表情纠结的女医生,礼貌地笑了笑说:“Belle, lass mich als nchstes rein, okay? Ich bin sein bester Freund(美女,下一个让我进去可以吗?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OK。”女医生点了点头,顿了顿,指了指门里,饶有兴趣地问,“Wirklich ein Freund.(真的是男朋友?)”
安澜挤出一丝笑,开口否认:“Wirklich ein Freund.(只是好朋友。)”他向来看着良善,但了解他的人知道,心思深沉的从来都是面带微笑、表面良善异常的他。如今局面,木易已然在风口浪尖,如果再让集团的人拿这件事情嚼舌根,那么,无疑是将人推入万丈深渊。
女医生满意的答应第二个放他进。
苏岩看着拥挤在门口的一帮人,默默掏出了手机,给简一拨通了电话,柔声说:“没事了,人已经醒了。”
“妈呀,吓死我了。安澜和凌斯寒呢?”
“你听听。”苏岩将手机开了免提,让简一听谁是家属的争论。
简一听完了,轻笑一声:“寒哥可以啊,挺勇敢。”
“是,不过同时也将自己和木易都推向了深渊。”
“车到山前必有路。”
......
“乖,不要出声,不然你我都得死。”林珞死命地按着木易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来。
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整整戳了林跃明三十刀。林跃明起初还有挣扎,后来便躺在那儿不动了,但那两个恶棍还在扎他。
“小易,记住妈妈的话,里面只有三发子弹,节约着用。从东侧的那个铁槽滑下去,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地面,往十一点钟的方向跑,你爸爸的部队就在那边。这是我和你林叔叔的孩子——你妹妹,叫熙熙,你带出去,将她交给L大的曾叔叔,就说算我求他。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你爸爸。”
“好!”木易一手牵着那怀里抱着个海豚布偶“肉包子”,一手握着那很重的枪,郑重地点了点头。
“答应妈妈,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木咏麟墩身,抱了抱两个孩子,分别在额头亲了亲,说了句“是妈妈对不起你们”。
是的,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木易一路迷迷糊糊地,凭着潜意识里的一股子信念活下来。渐渐地,他看到了光亮,光亮的尽头斯寒拉着云逸和思梦在朝他招手。
“醒了,病人眼珠子动了。”
“Gott sei Dank, endlich am Leben(谢天谢地,终于活了)。”
木易冲着那光亮睁开眼,一老一少两位全副武装的医生出现在他的视野。见他睁开眼睛,那位华人医生摘下了口罩,长吁一口气:“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创伤?或者有什么特别放不下的东西?”
“好像是有的。”木易动了动唇,嗓子哑的几乎出不了声,“你怎么知道?”
“心跳从一点没有到突然飚高,这种情况只有具有很强执念的人才会出现。当然,这是属于心理学的范畴,我只懂得皮毛。”
木易点了点头,开口求他:“我想见我的家人,可以吗?”
“可以,不过不能太久,这里是急救室,也不能进太多人。”
“我明白。”
他点了点头,示意那个德国女医生出去叫人。
他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似乎很多人的样子。
木易想第一个进来的应该会是木咏麟,因为她就在瑞士。所以,当他看到斯寒的时候有点意外。
“你怎么来了?”木易抬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冰凉中透着僵硬,他每次过于紧张之后手都会变成那样。
“不欢迎吗?”凌斯寒看出了木易眼中的暗光,冷着脸问。
“没——没有,就是觉得你有公务在身,出国不合适。”木易摩挲着他的手,心里其实挺高兴。
“我走旅游签证不行啊?”凌斯寒依旧冷着脸。
“行!抱抱!”木易说着伸开胳膊求抱。
凌斯寒没有拒绝,躬身抱了木易好几分钟才放开。
木易不觉想起了云逸,以前小的时候,他每次回家,那小子都会求抱抱。他也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在北欧的土地上,他也会向别人求抱抱。
“我问你一个问题,这是什么?”凌斯寒说着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递到了木易面前,手机照片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外国人,正在与他握手,地点大概是在机场之类的地方。
木易想了好一回儿才记起是三个月前在机场,那人撞了他,向他道歉,他为表达原谅才握手的。
“警局刚发来的,这个人叫斯蒂文·伊拉姆,是个雇佣兵。杀舅舅的子弹就是从他的冲锋枪里射出的,开枪位置是对面楼顶。警察刚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吞枪自尽。”凌斯寒说着,声音越来越冷,最后用有些失望的眼神盯着木易。
木易本来想解释的,但听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似乎没有必要了。因为,凌斯寒已经打心底里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三十年挚友,一朝离心。原来一切是如此简单。木易想着不觉呡了呡唇说:“那你杀了我,为你舅舅报仇。”
凌斯寒放开了他的手,咬着唇,半晌之后从牙缝里蹦出这样一句话:“我怕脏了我的手。”说完,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木易看着那个消失在帘子后面的背影,心里特别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想那样的,可是刚都说了些什么?他有些懊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