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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桃源 ...

  •   此后二百年间,至姮翻遍了伏妖录,协助四方神君除了无数妖邪,也没有找到那个用鞭子的邪物,此时却忽然说寻到了踪迹。

      贺浔一顿,“果真?他在哪?”

      至姮垂下眼睫,“具体在哪还不得知,只是前些天莫兄说的,西方忽然有异动,仿佛有个甩着长鞭的邪物出没,他身体没养好,还没来得及去看,我就越俎代庖了。”

      “嗯……先跟着你们去趟凌华殿,七鸣鹜我还没录入伏妖录。”至姮补充道。

      云归一展风起扇,向门口一点:“所以,贺兄请吧。”

      贺浔知道姜齐峰是至姮的执念,她寻了二百多年才得一丝踪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若任她自己去追查又实在不放心。云归也是为了凡界各门派太平,凌华殿是他师兄所创,颜以修指不上,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得走这一遭。

      贺浔叹了口气,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法,把牛托付给邻居便三人一道出了湖东村。

      在小路上,云归至姮齐齐停下脚步望着贺浔。

      贺浔握着手里的补丁伞,还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自己的小屋,期待着那个玄衣颀长的身影,可每一眼都以伴着失望收回,心神早飘到了九霄云外。

      晋榕回来会找不到我的吧……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他猛然活头撞上二人直勾勾的眼神,“???”

      至姮掏出符纸:“贺兄,千行符都备好了,您请吧。”

      云归点头。

      贺浔疑惑:“什么意思?你们让我带路?”

      云归理所当然:“不然呢?只有你去过凌华殿。”

      “可我不记得路啊。”

      至姮:“什么?”

      云归:“哈?”

      贺浔接着道:“你们可是神诶,连路都认不清?下来前你们不事先对事情做个基础的了解么?是什么让你们这么盲目的信任我?”

      至姮云归异口同声地反驳。

      “谁说神无所不知?”

      “你也做过神你什么都知道?”

      贺浔被他俩喷了个满头满脸,忙摆手:“算了算了,我只记得大概的方向,千行符给我吧我试试。”

      千行诀与千行符虽方便,但只在知晓路线的情况下实用。

      贺浔接过千行符,调动起晋榕灌到他体内的灵力,催动符纸跺跺脚,三人面前一片浓雾薄云,片刻便到了……一座山顶上,满目苍翠,不远处山峦起伏,更有几座山峰尖锐入云,瞧着浑不似人间。

      四下目力所及之处并无疑似岩溪城的人烟聚集地。

      “……”

      “……”

      “……”

      “这是哪?”至姮一双杏眼瞪的牛大。

      贺浔抄起手,老神在在地:“你猜猜?”

      云归茫然四顾后下定结论,姓贺的带错了路!

      “我觉得不如你来猜猜。”云归咬着牙道。

      贺浔瞧着云归不善的脸色,大感冤枉:“早说了我不认路啊!”

      至姮把翻了一半的白眼又扯回来,“说点有用的吧,现在怎么走?”

      贺浔:“先下山。”

      三人都不敢滥用符纸法力了,于是俩真神一废神,平日里腾云驾雾来去如风的三位人物硬是靠六条腿走了半晌才到了山下,又顺着山下的路走了半晌,到了一个镇子里。

      三人站在镇门口,只见这镇子比梅花庄镇还要热闹许多,街边兜卖的都不曾在北方见过,往来的人们也与北方的人们装扮不同,贺浔进镇拉住一人打听了,得知这是南方的一个规模较大的镇,叫鸿运镇。

      云归瞪着贺浔:“鸿运镇?南方?凌华殿不是在靠北方的方位吗?”

      后者心虚地别过头:“呃……”

      这时一阵嘹亮的叫卖声打破了三人间略显尴尬的气氛:“包子~吃嫩草长大的羊肉包子~”

      至姮登时被冒着热气的蒸笼吸引走了全部注意,眼神长了钩子似的,似乎要隔空将羊肉包子勾到眼前:“我要吃包子。”

      云归皱眉:“别管包子了,托贺兄的福我们都迷路了。”

      至姮西子捧心状,少女怀春的道:“你们看那包子冒的热气都与别的贱货不一样!”

      贺浔立刻借坡下驴,“走走走买包子去!”拉着至姮两步蹿到包子铺前,豪气冲天掏出钱袋子:“老板来一屉包子!”

      “好嘞~”敦实的老板嘹声一应,手脚麻利地包了一屉羊肉包子递到至姮手中。

      至姮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吃的一脸满足,与贺浔回去找云归,一转头却发现方才云归站的地面已空空如也。

      “诶?人呢?”贺浔走过去原地转了几圈。

      至姮眼尖,抬手一指:“在那!”

      贺浔顺着望过去,只见云归蹲在地上,白袍子垂到地面上拖脏了一些,正一脸“慈爱”的望着眼前一团小小的豆丁,“我们换一下好不好?”云归软糯糯地开口,比划着手里一颗带着仙气的宝石,“就换一下嘛~用我这个换,你看一眼呀……”

      贺浔以为他瞧着人家娃好看要哄回天上去,忙拉着至姮凑过去,“我说风神殿下,拐带人口不管在凡间还是天界都是重罪啊。”

      云归抬头,乜了贺浔一眼,指着豆丁手里,道:“我要的是这个。”

      贺浔见到豆丁手里握着一束花枝,枝上片叶无踪,骨朵娇艳欲滴,有的花苞已经含羞带臊地打开了半片花瓣,露出里头芬芳的花蕊,像极了盛夏泼红半边天的晚霞。暗香幽幽钻进鼻尖,不同于任何一种花香,这种香气仿佛直入肺腑,能将人的任何情绪洗刷一空,只剩一片平静悠然。

      “只是什么花?从前倒没见过。”至姮嚼着包子,口齿不清。

      豆丁闻到香味,转过头来,目露渴望地盯着至姮手里的包子。

      这时三人才看清眼前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约摸四五岁,眼珠乌黑,活泼的葡萄似的提溜转。

      云归见状立刻指着至姮抱在怀里的包子道:“那我拿这个跟你换,你换不换?”

      娃娃咬着手指,瞧了瞧香气四溢的包子,又低头瞧了瞧手中的花枝,明智地点了头。

      云归大喜,忙向至姮要包子,至姮拍开他的爪子,俯下身来给娃娃递了个包子,柔声道:“想吃包子姐姐给你,不要你的花。”

      “那是我应得的!”云归聒噪道。

      娃娃听了至姮的话接了包子,依旧将手里的花递到云归面前。

      云归忙不迭接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边看边啧啧:“天下竟有如此秀丽的花朵,从前没见过倒是我孤陋了……”

      贺浔想着这么小个人儿应当是家里人带出来的,但怎的自己在街边,就问娃娃:“你家大人呢?”

      娃娃怯生生地看了贺浔一眼,仍旧只对同性别的至姮说:“阿娘买东西去了,让我在这等,我等了很久了,阿娘她还是没回来……”说着大眼睛里委委屈屈地蓄满了泪花。

      至姮一看雌性本性立刻暴露,手忙脚乱地把包子塞给贺浔,轻抚着娃娃的肩头:“不哭不哭,没事姐姐陪你在这里等,没事的,我叫至姮,你叫什么名字?”

      云归眼珠子都要长在花上了,头也不抬:“几百岁的人了在个小娃娃面前自称姐姐……”

      至姮狠狠剜了他一眼。

      娃娃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我叫……阿桃。”

      “好,阿桃,姐姐在这陪你。”

      不多时,便有一年轻妇人匆匆往这边走来,她背上背了个草筐,里头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压的她瘦弱的脊背有些直不起来,眼珠与阿桃如出一辙的灵动,看来是母女了。

      “阿桃!”妇人叫道。

      “阿娘!”

      “阿桃对不起,阿娘回来晚了。”妇人面上满是担忧,疾步走到阿桃面前,拂了拂她稚嫩的小脸。

      “她没事,方才自己站在这等你,乖的很。”至姮在旁轻声道。

      妇人这才发现阿桃周边还站了三个人,个个气宇不凡,迟疑地开口:“几位是……”

      贺浔笑道:“我们是外地来的,路过此地发现小阿桃孤身在这,便陪了她一阵,顺便……与她换了点东西。”

      贺浔将云归强行唤过来,把来龙去脉细细说了,妇人释然一笑:“这花名叫晚霞,说来也怪,向来只开在我们村,外人见了有喜欢的便挪回去,可没有一株活的。”

      云归问道:“可知是为何?”

      妇人:“自然不知,几位若是感兴趣可以跟我去村里瞧瞧,我们村在南边山里,就是远了些。”

      “不妨事不妨事。”云归连连摆手,“请夫人带路罢。”

      贺浔拽了云归一把,低声道:“不干正事了?”

      “干啊,你知道路吗?”

      “……”

      不知。

      于是三人跟着母女俩,路上闲聊得知,她叫玉兰,她们村名叫穆恩村,由于落在山里,颇为闭塞,村里人也不常下山。这次是因为家里的农具坏了,村里没有铁匠,特地来镇上修,小阿桃走累了就把她放在路边,自己找铁匠去了。

      如此又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到达穆恩村时,日头已经沉沉地挂在西方,懒洋洋的挥洒着剩下的温度,将一片人间烟火巧妙的镀了层金。

      山里人朴实,玉兰带着陌生人回来也没人排斥,纷纷笑呵呵的招呼。

      他们宿在玉兰家,玉兰的丈夫是个朴实的农人,话不多,只会在晚饭时一个劲儿地让三人多吃些多吃些。

      这个村子也不大,与世外隔了一座山,将一世的喧嚣通通挡在了外头。人们用过晚饭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消遣,有不知名的乐器奏起悠扬婉转的小调,飘飘然滑进贺浔耳中。

      他忽然又想起距离他不知多远的晋榕,想起他望着自己的时候好看的眼睛里仿佛盛了一汪温泉水,映的额间印记都仿佛活了起来。想起他唇角动人的弧度。想起他笑着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夹给他,想起他牙尖嘴利的呛的颜以修无言以对,想起他被枯木绊了脚还要扭头报仇的可爱。

      想起他……几乎用自己的命为自己铺了一条爬出深渊的路……

      贺浔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床被他晃的“嘎吱”作响,连带着旁边的云归也不得安生,气的非要拉着贺浔出去打一架。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云归顶着黑眼圈诈尸似的从床上弹起来,贺浔在云归杀人的目光中从容起身,一步三扭地伸着懒腰晃到门口等饭吃去了。

      “哥哥~”

      云归耳边传来一句稚软的轻唤,盯着贺某人背影的目光不甘不愿地收回,眼眶里忽然多出一把香气悠远的鲜花。

      阿桃把一大把花枝塞到云归手里,奶声奶气道:“是我与阿娘一早去折的晚……晚霞!”

      云归见了好看的娃与好看的花,登时自己也乐成了一朵喇叭花,将致使自己一夜未得安眠的祸首老贺抛到了南疆北冥。

      他把阿桃举起来浪浪地转了好几圈,惹得阿桃叽叽咯咯笑个不停。

      三人用过早饭在穆恩村闲逛,在最南边发现一个祠堂,那祠堂却不供牌位,当中立着的,是一尊石像。

      至姮在石像前伫立良久,喃喃道:“你们……觉不觉得这石像有些眼熟……”

      贺浔听至姮这么说,也凑过来细细端详。

      云归对民间粗制滥造的神像毫无想见的欲望,在旁兴趣缺缺地道:“人间所有的神像不都差不多么。”

      “不对,这尊确实眼熟。”贺浔看的聚精会神。

      云归心不在焉地晃过来,迅速瞥了石像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被钉在了原地。

      三人在货真价实的石雕前杵成了三座“肉雕”。

      “这……这是药师穆玄啊……”云归从喉咙里滚出这么一句。

  •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晋榕小可怜掉线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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