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718/GioA] 冒失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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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并非像青春文学里描述得那样具有浪漫气息，这天早上我是在滚滚热浪和聒噪的蝉鸣中苏醒的。
于狂欢的燥热中睁开眼时，夏日和一个谕示着我即将成长的信号一起悄然造访。
摸了一下脸上被闷出来的汗，感觉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我看见我哥的小黄鸟停在窗台上，正歪着头用双黑豆似的眼珠盯着我看。我匆忙把毯子掩实，仿佛被窥探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让云豆从窗户飞出去，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偷偷把唯一的证据拿去清洗。
水龙头开着，我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奋力回想刚才的梦。
——发现梦里全是云雀恭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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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晚餐是我有史以来吃得最艰难的一顿，直到这顿团圆饭结束我都没能和我哥说上一句话。
我怀着难过的心情睁着眼睛看着我房间的窗户慢慢变亮，在天降破晓的时分入睡。做了一个关于云雀恭弥的，荒诞又迷离的梦。
梦里的云雀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他微微阖眼脱力似的躺在我的床上，白衬衫的扣子解掉了一半，露出了泛着绯红的白皙胸脯。他的一只手手心朝上搭在额头上，另一只垂下床沿。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我哥，还是这样奇怪的梦境。
想到这里我的脸又不可遏制的燃烧起来，像我们家菜园里熟透的番茄。
足足用冷水洗了十几遍脸，身上那股强烈的烧灼感才完全褪去。我把衣服晾好，小心谨慎地推开门出去。
今天是周末，云雀一早就学校了，临近初三毕业考试他几乎没有休息日。
我翻开数学练习册，在那道几何题上磨了将近一个小时，画了五条辅助线。最终放弃。
我打算向我的太爷爷求助，他是我们学校的高中数学老师。
其实乔特今天应该去上课的，但他前几天跟我们学校领导说他老婆待产，请了一星期的假。
我们校长那位慈祥的老爷爷迪莫特奥相当爽快的批了假条，还告诉我爷爷这是带薪休假，回去好好照顾妻子，不够可以再批。
我当时就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乔特拿着请假条对我眨了一下眼，说回去不要告诉你奶奶。
我拿着练习册走到客厅，看见乔特正靠在他假条中“待产的老婆”身上。阿劳迪翻着今日的晨报，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眼睛，博士的气质彰显而出。
乔特把一个柑橘剥好，你一瓣我一瓣的和阿劳迪分享这个橘子。
他拿着橘瓣凑到阿劳迪嘴边时对方会自然的张口叼住。我仿佛看到他们周围都绽放出了粉红色的花朵，温馨宁静而美好。
我突然有点不忍心打破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应该说是老夫老妻。
他们的爱情像一杯冒着袅袅白烟的淡茶，细水长流。仿佛看淡了世间一切，只余沉淀下来的韵味。
异地恋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很多人在遥远的距离里逐渐疏远。但乔特一直在这里，他每次都会记得给从远方归来的阿劳迪第一个拥抱和亲吻。
其实乔特骨子里是个很浪漫的人，一生只动一次心。
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问题从几何体变成了如何和重要的朋友重归于好？
我没有说是我哥。
乔特一下子精神起来：乖孙，问对人了！
“看好，给你做个示范。”
接着他抱住阿劳迪，把他面前的报纸轻轻抽走。让阿劳迪和他面对面，奶奶相当配合他。
“记住，道歉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把你的歉意传递给对方。”
我点点头，认真听讲。
最后他往阿劳迪脸上亲了一口，用我从未听过的撒娇般得口吻说宝贝儿，我错了。
我一脸懵，这才意识到我被耍了。
这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男人居然在未成年的孙子面前做出这种事！
我顿时不知道我的眼睛往哪搁，语无伦次纠正我说的是朋友！重要的朋友！
我既不敢抱住我哥，也不敢叫他宝贝，更不敢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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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的初恋情路相当坎坷，因为在我面前纵横了两座大山。
一座是六道骸，他总会在我攀登时给我使绊。
另一座是白兰，我总是找不到上山的入口。
于是，我就劈了他。
我酝酿了一整天，那天等我哥放学回家后，我在后院的转角处堵住了他。
没等我开口说点什么，乔特从后门窜出来。他飞快的从花盆里拔了几颗葱，从我们旁边经过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
我和云雀差点亲上去！在唇即将相碰的距离我猛地撑住墙，我们呼吸在鼻息间错乱。
我们那使坏的爷爷回头一笑，“出息了啊，小纲，刚长高一点就敢堵你哥了。”
我羞得无地自容不敢抬头，想就地刨个坑把我埋了，再插上十字架。
云雀反应倒是很淡，语气平静地问我，“有什么事？”
我一下子哽住了，原本准备的一切措辞都被方才那个小插曲全盘打乱了。
我不说话，云雀就静静等着我开口。
我嗫喏地和云雀说：“我梦到你了。”
“梦到什么了。”
“梦见你……在我床上。”后面一句说得很小声。
“我们之前是同一个房间。”云雀说。
“我梦见我对你……做……做不好的事。”
“谋杀？”云雀打量了我一眼，笑了：“我觉得你现在还不具备这种能力。”
“不是！”
“我等着。”
最后一句话在某种微妙的误会下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我只好转移话题，“你们考完试后学校里有个basket boy拍卖会，哥你参加吗？”
我原本以为我哥对这种事毫无兴趣，没想到他很快的回复我：“会。”
自从做过那个奇怪的梦之后，我就不敢盯着我哥的脸看太久。一旦入迷就很容易想入非非。
我阻止不了，我无法停止脑子里对我哥幻想一些不入流的念头。
简直是疯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第二天醒来，掀开被子后所面临的尴尬局面。
六道骸看着我最近苍白的脸色，语重心长地和我说：“适当娱乐有益于身心健康，但也要有适度原则。别再捣鼓你的小兄弟了，学生的第一要务还是学习。”
一开始我没听懂，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倏地烧成一片。我面红耳赤的想要和骸解释，又在我哥经过的时候全部收住。
我现在见到云雀就变成了哑巴，怕一旦出口脑子里一些大逆不道的念头，就会将我暴露在盛夏的烈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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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前一天晚上，我把我从小到大积攒的零用钱完全拿了出来。数了数有不少，于是把钞票一张一张叠好连同硬币一起放进钱包里，放在枕边安心睡去。
能够参加basket boy都是学校比较出色的男孩，作为basket boy会拍卖自己的共进午餐权。
其实这个活动于我而言并无必要。只要我想，我每天都可以和我哥一起共进午餐。
但我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我哥的共进午餐权我势在必得。
我坐下台下很紧张，拍卖开始了。
前几个现场的反应都很平静，直到六道骸一头亮丽的蓝发出现在观众视野里，现场立刻爆发了一阵嘹亮的尖叫。
我捂住耳朵，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被被周围的女生们震聋了。
我没想到六道骸的居然那么讨姑娘的芳心，熟知他的人都知晓这是个口蜜腹剑的家伙。
六道骸拿来拍卖是一件他经常穿的花绿色外套，这件具有个人独特审美的外套居然以超出原价五倍的价格拍卖出去了。
竞拍所得者朱莉贝克据说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生，但我觉得她没有我哥好看。
我在一片喧闹声中静静等待，终于等到我哥。
拍卖品是他做的点心，为了这个昨天晚上他险些把厨房炸了。
我哥的人气也很高，我逐渐淹没在周围尖叫声里。
开始竞价。
我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声里，淡定地举起了我的牌子：报出了一个比当前高出十倍的价格。
全场默然，接着无数道目光一同向我袭来，一片窃窃私语。
我看见我哥站在台上也看着我，相隔太远，我读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就在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我以为一切准备万全，没想到我的对手是白兰?杰索，而我掏空了家底的积蓄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白兰报出了比我高出二十倍的价格。
我和他拉锯了一会儿。接着他又报出三十倍的价格。
全场一片惊呼。
价格正在不断翻倍，我和白兰竞价的声音在大堂里接连回荡。
等到老师终于察觉出不对想要阻止我们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白兰最后报出的价格已经远超出我辛辛苦苦攒了十年的积蓄。
他报出最后一个价格，隔着人群志得意满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败涂地。
他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云雀的共进午餐权。
拍卖会结束后他们去餐厅。云雀居然没有拒绝，任由白兰搭着他的肩。
云雀最讨厌别人碰他了！
我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一拳砸在墙壁上。墙皮簌簌而下。六道骸挽着朱莉的肩膀从我身边走过，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内心的怒火无处宣泄，我突然很想打他，于是我快步走过去跳起来拔了他菠萝叶子上的几根头发。
六道骸捂着他心爱的头发转过头震惊地看着我，我在他不堪的脏话中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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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坐在他们餐桌的不远处，手握餐刀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白兰。
我的眼里有一团火，想把白兰?杰索烧死。
他们在低声交谈。白兰说，云雀听，偶尔会回复他一两句。
我的哥哥，我的云雀恭弥！和白兰?杰索在一起！
他在笑。
他究竟在笑什么？到底白兰和他讨论了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好笑？
他的弟弟，他最亲的弟弟，暗恋了他十年的弟弟！为他彻夜难寐的弟弟就坐在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内。
他如何能无动于衷？和一个外人相谈甚欢？！还笑得那么漂亮！
我低声骂出了有史以来最脏的一句话，朝着白兰?杰索。
我哥每回复他一次，我就在面前的牛小排上狠狠戳一刀，到最后那份牛排已经被我戳得千疮百孔。
这全部都源于人类该死的嫉妒心和疯狂的占有欲，我控制不了。
看到我哥和他共进午餐，和他一起并排走路，和他有说有笑我就嫉妒得快要疯掉！
白兰起身从那张餐桌向我走来，敲了敲我的桌子，说：出去谈谈。
在一个隐僻的过道里，白兰?杰索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口插在他的昂贵的西装里，满脸轻蔑。
他向我抛出了三个问题——
你敢拥抱他吗？你敢吻他吗？你敢说你爱他吗？
三个问题就像哲学三大奥义那样，如雷贯耳。我握紧拳头全身发抖。
这三个问题瞬间破开了我一直小心翼翼隐瞒了十年的秘密。它们暴露在烈日下，于高温中融掉了坚硬的外壳，无处遁形。
我不知道。
没等我想出答案，我的拳头已经朝他挥去，结果被他两三下撂到地上。他力气好大，也好高，我垫着脚尖也够不到他的头顶。
但不到一秒中我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上去，接连被打倒。
在一次又一次的倒地中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弱小。
我们打架的动静不小，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模糊的视野中，我远远看见云雀的身影，他在拨开人群向我快步走来。
不要过来！我心想。
我不想他再为我打架了。
我不想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背后需要保护的小动物。
这时一个人从背后扶起我，我发现是乔特。
我以为他是来解决学生纠纷的，毕竟在学校，他又是教职工的身份。
没想到乔特揽过我的肩膀，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宝贝儿，医药费我出。给那个玛雷小鬼一点颜色瞧瞧。”
我一惊，像是得到了特赦，挥着拳头就猛冲过去。
乔特这句话给我了极大的勇气，在瞬间激发了我的潜能。
我反身就是一拳，白兰的脸部扭曲。眼睛里满是惊愕。
你疯了吗？
我又给了他一拳，毫无保留，拳拳到肉。
暴涨的怒意无法熄灭，胸口有一团火在剧烈的燃烧。
完全没有手下留情，我把对方的脸揍得鼻青脸肿。
云雀在走过来的途中停了下来。
我的对手已经无法反抗。我站起来，目光和云雀交汇到一起。
周围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我通向云雀的过道。我就在周围的议论纷纷中向我哥走去。
想对你说的有千言万语，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些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斟酌的告白在此刻都好像没了任何意义。
我想我不再需要借助这些东西来抵达彼岸。我要站起来，尽管伤口撕裂，钻心入骨的疼痛。
步伐不稳，酿酿跄跄，也要走到你身边。
我们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
云雀伸出手，和小时候在车站一样对我说：“牵吧。”
我用力抓住他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唇贴在他的手心里。
他缩了一下，我抓紧他的手不让他甩开我。我又吻他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和我一样快。
接着我抬起头，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个跌跌撞撞的青春。
这个冒冒失失的初恋。
——END——
【注】basket boy：是美国高中的一个传统。虽然我这里背景是意大利，emmm……请假装他们也有这个活动叭。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2718/GioA] 冒失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