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李寻欢和林黛玉》声声棉

2、2 谁来付钱

　　“这里的水并不干净，你不应属于这里。”

　　林黛玉万万没想到，李寻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而且，还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连落下的花瓣，都不忍心让它们随着水流到脏的臭的地方被玷污了，又怎能忍心如此对待自己呢？

　　她看向了李寻欢，之前她甚至没有留意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多么丰神俊朗的一个男子。

　　“李公子，你怕死人吗？”黛玉问他。

　　李寻欢笑了。他一生行走江湖，能让他害怕的东西很少，死人就更不在其中了。

　　黛玉已从他的笑容读出了答案，她也笑了，带着一贯的、天然的优雅向李寻欢福了福身，道：“公子能否帮我一个忙，在我死后，将我葬在山林中。”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道：“我看这里景色很好。”尘归尘，土归土，自天地而来，又回天地而去，就像落红，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也许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她的语气是那么从容，然而眼里却是苦的，含笑的神情，更是让人生怜。

　　“为何执意求死？为情，还是为什么别的事？”李寻欢道。“你的家人一定还在惦念你，不管为了什么，都先回家再说吧。”

　　黛玉的笑容更苦了。是啊，若她还有家人，家人必定在惦念着她，可是她没有家人了呀！

　　“我没有家人，我什么都没有了。”黛玉低声道。

　　李寻欢细细打量了一下黛玉。黛玉一身素简，没有半点多余的饰物，但只看衣着质地，也不是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的。她的行容举止，更是闺秀风度，想来必是有门第的大家族教养出的女子。

　　也许是家道中落了。这个世界里，女子虽然行动也较自由，但若无依无靠又身无长物，自立门户也是难如登天。

　　他思忖片刻，对黛玉道：“孑然一身，也非绝路。若你的要求不高，我可以为你置办一处小院，买上三五个丫鬟仆妇。若你嫁人，这些便当做你的嫁妆，若你无意成家，这便当做你的安居之所。如此你可愿意？”

　　黛玉闻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寻欢。

　　她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要对她这么好。非亲非故，陌路相逢，他愿意帮忙给她一个简陋的坟冢，她已是极感激的了，为何还会对她这么好呢？

　　黛玉对他人的好意，是极难相信的。她信过一个信誓旦旦的宝玉，最终却是错信，她信过一个展颜消夙愿的宝钗，结果却是信错。

　　这样两个与她朝夕相对的人，都是这样对她，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呢？

　　也许期望越高，结果便越差。她已不想承受比现在更差的结果了。

　　黛玉偏开了头，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了，但我心意已决。若是公子不能帮忙，那便就此别过吧。”黛玉取下还拢在她腰间的斗篷，将它递给了李寻欢。

　　李寻欢盯着她看了看，没有接，而是道：“我不帮你，你打算怎么死？”

　　“饿死也好，冻死也罢，总归是我的事，不劳公子挂心。”黛玉说着，更坚决地将斗篷递向了李寻欢。

　　“哦。”李寻欢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又道：“若你想要饿死冻死，只怕是不能如愿了。这样的荒山野岭里，狼虫虎豹是最多的。在你饿死冻死之前，它们一定就先找到你了，但你这么瘦，也不够它们一起吃的，所以如果它们同时找到你，在吃掉你之前，就要先商议一番。”

　　“但因为见解不同，它们之间鸡同鸭讲，最后只会是互相打起来，几败俱伤，而你还完好无损。那你饿了，面前又有食物，自然忍不住要吃。如此一来，又怎么会死呢？”

　　黛玉蹙起眉头看向李寻欢，一时竟分不清，李寻欢是在拿她打趣，还是真的脑子异于常人，也有些疯傻的毛病。

　　李寻欢见黛玉的注意力又回转过来，微微勾了勾唇，继续道：“你不信？那我给你讲一讲我曾亲身遇到过的一次争执。”

　　“一次狼虫虎豹一齐围住了一人。老虎说：‘现在所有动物之中，我最厉害，所以，我要吃她的心脏，谁都不能同我争。’豹子说：‘我第二厉害，我要吃她的手，谁也不能同我争。’狼说，‘既然你先说自己是第二厉害，那我就勉强认为自己是第三厉害吧，那我要吃她的脚，谁也不能同我争。’”

　　“最后，一直没说话的蛇忍不住了，它说：‘哪有手和脚这种东西，我看你们分明是在耍诈欺我，吃我一招！’它一张嘴，便咬住了旁边老虎的尾巴，于是它们就互相打了起来。”

　　黛玉听着老虎豹子和狼的对话，越听越觉得离谱，本来已准备要生气了，没想到后面竟有蛇这个转折，忍不住又气又想笑。一笑起来，便更觉得好笑，又怕李寻欢笑她，只得以手掩口，背过了身去。

　　李寻欢的笑容更舒展了，对黛玉道：“还能笑，就是还有希望。”

　　这是他在那场大战之后悟出的道理。

　　从没有人这样劝过黛玉。身边的人，总是告诉她很多道理，却鲜有人懂她的心情，懂她的想法，更鲜有人能从她的角度劝解她，不带批判或责备。

　　黛玉的心念有些松动了，却又很迷茫：“希望……我好像看不到希望。”

　　“不再绝望，便已是希望，再坚持下去，你就能将希望看得更清楚一些了。”李寻欢道。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绝不是寻常的人。

　　黛玉慢慢转回身来，又细细地打量了审视了一下李寻欢，认真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我不过是一个迷路的人罢了。”李寻欢道。“你呢？你叫什么，为何会在这里？”

　　李寻欢既不愿多透露，黛玉便也不再探听，道：“我叫黛玉，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原本，我是已经死了的。飘飘荡荡，看到他们……”

　　黛玉到底是闺阁女子，不好意思将成亲这样的事说出口。又怕所说的太过匪夷所思，让李寻欢不信生疑，又或多生事端，便隐去不提自己无法解释也无法说清的事，只是道：“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意识全无之后，混混沌沌的，醒来便在这岸边了。”

　　李寻欢心有所猜，问黛玉道：“你‘死’去之后，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比如，将你创造出来的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人，给你看过什么书？”

　　黛玉奇怪地看着李寻欢，摇了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将我创造出来的人？什么书？”

　　“没什么。”李寻欢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对黛玉道：“走吧，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人家借宿一下。”

　　他倒是无妨，什么荒郊野外，他都能过夜。但黛玉一看便是身娇体弱，若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冻一晚，只怕就要生出病来了。

　　“这……”黛玉举棋不定。

　　“看来你是想再听我讲一个笑话。”李寻欢笑着道。

　　黛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那走吧。这斗篷还你。”

　　其实她还未完全打消之前的念头，只是怕李寻欢再讲出什么更让她失态的笑话，也只得先暂且作罢。

　　李寻欢道：“你披着吧，更深夜露重，山里天更凉，我们不知还要再走多久。”

　　“这怕是不合适。”黛玉道。

　　“荒郊野外，自己的冷暖可比教条的规矩重要。”李寻欢说着，便放慢了脚步，继续沿着泥土小路向前走去。

　　黛玉想了想，若是她再生出病来，岂不是要给李寻欢多添麻烦，犹豫片刻，还是将斗篷披在了身上。

　　小鹿皮的斗篷，既轻薄，又保暖，甫一拢住周身，便让黛玉寒凉的身体感觉到了舒适的暖意。

　　她跟上李寻欢的脚步，看着他走在前面的高大又挺拔的背影，无形地生出一种安全感来。

　　这感觉既陌生，又踏实。

　　他们走了一日一夜，才终于走到临近的城郭。此地为水陆交错的枢纽要冲，城内车来人往，好不繁华热闹。

　　黛玉看着周遭的一切，却有恍如隔世之感。她不习惯这样切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充满了烟火气的人间，与从前深宅大院里的方寸之地，完全是天壤之别。

　　两人入城之后，走不多时，便见前方有一处规模宏大，考究精致的客栈。

　　李寻欢看着高悬的门匾上所刻的“客似云来”，对黛玉道：“你走了一天一夜，也该好好歇歇了。我许诺过帮你买个宅院，但钱并不由我来出，所以你不必谢我。”

　　黛玉不解地看着李寻欢，李寻欢却笑而不语。

　　下一瞬，一个脑满肠肥，锦衣华服，满身金玉，紧紧握着一柄折扇，在客栈前不停走来走去的中年胖子，只顾着看斜侧二层阁楼里凭窗远眺的绝色美人，一不注意狠狠地撞到了李寻欢的身上。

　　李寻欢自是无事，胖子却被撞得很痛。

　　他扭过头，看到李寻欢俊朗潇洒，自惭形秽之下，不禁恼羞成怒，又见李寻欢风尘仆仆，顿又升起了轻视之心，怒斥道：“长没长眼，在这儿瞎晃悠什么，这韦老板开的客栈可是一百两银子才住一晚，你住得起吗！”

　　李寻欢微微笑了笑，毫不生气地道：“我当然没有这么多银子，甚至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但有人会替我出钱，而且还出得很开心。”

　　“谁！啊？谁啊！我看谁敢！”土大款扯开嗓子一喊，带出来的几个打手瞬间向李寻欢围了过来。

　　黛玉有些害怕地靠近李寻欢。李寻欢以眼神示意她不必惊慌，继续坦然地微笑着对土大款道：“当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