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苍穹下1940-1944年》洛蘭

70、求婚

　　“他（多俾亚）便开始祈祷说：‘我们祖宗的天主，你是应受赞美的！你的名号是世世代代应受颂扬的。诸天及你的一切造物，都应赞颂你于无穷之世。是你造了亚当，是你造了厄娃作他的妻子，作他的辅助和依靠，好从他们二人传生人类。你曾说过：一人独处不好，我要给他造个相称的助手。上主，现在我娶我这个妹妹，并不是由于情欲，而是出自纯正的意向。求你怜悯我和她，赐我们白头偕老！’”

　　——《多俾亚传》第八章

　　“幸福的新娘，朋友就在你面前，
　　他要求得到你和宝剑，
　　我心中升起一个愿望，
　　就是要娶你！
　　我的一切渴望，
　　在你身上看到，
　　你没有尊严，
　　生活在痛苦中，
　　痛痛快快地报复属于我们！
　　我畅快地大笑，
　　我将你拥抱在胸前，
　　感觉你的心在砰然跳动！”
　　——《女武神》第一幕

　　1943年5月中旬。巴黎，黎塞留大街，卡特琳娜的公寓。

　　临近中午时分，卡特琳娜正在厨房里和让娜忙活，一起准备今天的午餐。由于上次海因里希来巴黎时送给他们的罐头和火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上午卡特琳娜又去杂货店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伍，才买到了一些凭供给票限量供应的猪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让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离开厨房，穿过客厅前去开门。过了片刻，让娜走进厨房，对卡特琳娜说道：

　　“‘他’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在上次告别后一个月，“他”回来了！卡特琳娜那张平静的脸上马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她马上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土豆，顺手把围裙脱掉，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随后，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以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客厅——只见海因里希正站在客厅里，深情地凝视着翩翩走来的心上人！

　　海因里希的眼神一直落在卡特琳娜的身上，他的嘴角处慢慢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穿着一条新做的淡蓝色连衣裙，微笑着向他走来的样子就像一只美丽的天鹅，她多美啊！

　　“亲爱的！”海因里希握起了卡特琳娜的双手，在手背上各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冲着卡特琳娜微微一笑，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充满了深情和想念——卡特琳娜的气色比之前红润了，原先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睛现在也变得平和温柔了一些！

　　此时，让娜已经静静地离开了公寓，准备把单独的空间留给两个小情侣使用。

　　“你想我么？海因里希！”在让娜离开以后，卡特琳娜温柔地问道。

　　“当然！你呢？”海因里希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轻轻搂住了卡特琳娜的腰。

　　“你离开的这一个月里，每一天、每一分钟，我都在想你！” 卡特琳娜温柔地说道。从上次海因里希离开巴黎算起，已经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里，她的心情总体来说是开朗甜蜜的，虽然卡特琳娜不得不忍受着相思之苦，她是真心想和海因里希多呆上一段时间啊！

　　“亲亲我，海因里希！”话音未落，卡特琳娜只觉得一个温热的吻落在自己的嘴唇上。。。。。。

　　“亲爱的！你最近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呼吸急促的海因里希松开了手，他扶着卡特琳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很好。我去见了玛尔戈，她最近在参加红十字会的实习护士培训。。。。。。平时大部分时间，我都花在了排队买东西上面，现在物资还是很紧俏！有些时候，玛尔戈会邀请我去参加红十字会的募捐活动。”卡特琳娜平静地说道。现在，她已经和玛尔戈和好如初了，有时候还会被玛尔戈拉出去散散心。而且，在考虑一番以后，她还是听从了海因里希的建议，没有去外面找一份正式工作。毕竟，每天排队买菜就要花去她大量的时间；而当她看到满大街的德国人——尤其是党卫军和盖世太保在秘密活动的时候，只想远远地躲开他们！

　　“你呢，海因里希？”卡特琳娜温柔地问道。

　　“亲爱的，这次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是什么？海因里希！” 卡特琳娜好奇地问道。

　　“这次我来巴黎，可以呆一个星期！”

　　“太好了！”卡特琳娜高兴地说道。还有什么比小别后的恋人重逢更令人高兴的呢！

　　“我们。。。。。。得到了最新的命令——月底前要调防荷兰！” 海因里希继续说道。

　　“啊！”听到这个消息，卡特琳娜原先欣喜的表情掠过了一片失落，原来他这次可以休一个星期的假，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要离开法国了！他就要离开法国了！

　　“亲爱的，你听我说——就在几天前，突尼斯也投降了！现在，北非已经完全被盟军占领了！现在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我这次之所以要调防荷兰，是因为德国本土更需要我们！”

　　“嗯！”卡特琳娜低下了头，轻声应道。

　　“亲爱的，我。。。。。。”看着卡特琳娜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海因里希继续说道。“这是军人的责任！我没有办法，保卫本土——我义不容辞！”

　　“我明白！海因里希！”卡特琳娜继续低着头，轻轻说道。

　　“亲爱的，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海因里希握起了卡特琳娜的手。“其实，原本两年前我就应该对你说——”

　　“是什么？海因里希！”卡特琳娜抬起头来，发现海因里希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兴奋和激动。

　　“等我回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海因里希看着自己的爱人，诚挚地说道。

　　“我会等你的！海因里希！”卡特琳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爱抚着海因里希那张真诚而英俊的脸庞。

　　“不！我没有。。。。。。我没有表达清楚。。。。。。”海因里希抓住了卡特琳娜的手，让那温柔的爱抚继续在脸庞边停留。

　　“卡特琳娜，等我回来！不是以情人的身份——”海因里希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是以妻子的身份！”

　　“海因里希！”听罢，卡特琳娜差点惊叫起来。

　　“嫁给我！以妻子的身份——等我回来！”海因里希握紧了卡特琳娜的手，诚恳地说道。

　　“亲爱的，你知道！突尼斯陷落以后，西线、东线、南线——我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这次调防荷兰——我义不容辞！可是，我亲爱的！我不得不承认，当我得知要调防的消息时，我只觉得心里一阵低落，我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法国，离开你！我们分开了两年，好不容易才和好如初，我舍不得这么快就和你再次分开！

　　“亲爱的！我曾经发过誓，要把我的生命和鲜血毫无保留地献给我的祖国！可是，请你相信，我愿意把我的心、我的爱全都献给你！我一直爱你，卡特琳娜！而且我相信，你也同样深爱着我！亲爱的，嫁给我！让我们完全拥有彼此！当我在夜空下作战时，我知道你在为我祈祷！你的挚爱、你的理解、你的支持，会激励着我勇往直前、英勇作战！而当我活着回到你身边时，我会用全身心来爱你，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嫁给我，卡特琳娜。。。。。。”

　　“海因里希。。。。。。”听着海因里希真诚而深情的倾诉，卡特琳娜不禁怔住了。她没有想到，海因里希竟会在离开法国前向自己求婚，这是个多么甜蜜的惊讶啊！可是！可是。。。。。。卡特琳娜的表情从最初的感动，变得慢慢黯淡了下来。

　　“我不能，海因里希！”卡特琳娜轻轻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

　　“为什么？”海因里希急切地问道。“难道你心里。。。。。。还有别人？”

　　“不！当然不是，海因里希！” 卡特琳娜赶忙为自己辩解道。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 海因里希激动地问道。

　　“你知道的，海因里希！因为。。。。。。罗贝尔！”卡特琳娜伤心地说道。

　　“他被处决了，还不到半年时间。。。。。。我不相信，盖世太保那么快会忘记这件事！如果我们现在就结婚，我害怕。。。。。。我害怕盖世太保会找你的麻烦！我会等你的，海因里希！可我们现在不能结婚。。。。。。”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听罢卡特琳娜的话，海因里希只觉得如释重负，他大大舒了一口气。

　　“亲爱的，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唯一理由么？” 海因里希深情地看着卡特琳娜，认真地说道。

　　“嗯。。。。。。”卡特琳娜轻轻应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亲爱的，在你心里，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海因里希继续深情地问道。

　　“海因里希，你知道我的心意。。。。。。”卡特琳娜温柔地说道。

　　“那就不要管什么盖世太保了！我们不用去大使馆登记结婚，也不需要什么教堂公告！”海因里希兴奋地说道。

　　“海因里希。。。。。。” 卡特琳娜吃惊地看着海因里希。

　　“卡特琳娜，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拿破仑和约瑟芬的故事！当时，拿破仑和约瑟芬是在市政局登记结婚的。可是，天主教只认可宗教婚礼，而对世俗婚礼并不认可。所以，为了确保教宗能来主持加冕典礼，拿破仑不得不按照天主教仪式，由红衣主教主持，同约瑟芬再结一次婚。对么？”海因里希继续说道。（祥见第28章《吉祥符》）

　　“是的。。。。。。” 卡特琳娜望着海因里希，海因里希那兴奋的神情似乎也感染了她——仿佛一切问题都已不再是问题，所有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们也可以这样——举行一次秘密婚礼，只需要找一位神父和两位证婚人！不需要去大使馆登记结婚，也不需要什么教堂公告！这样，就没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海因里希激动地说道。

　　“可是，海因里希，你是新教徒啊！”卡特琳娜犹豫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们将在上帝的面前结合——这样的结合是纯洁、美好而神圣的！”海因里希继续说道。“嫁给我吧！卡特琳娜。。。。。。”

　　“噢，海因里希，我现在一无所有。。。。。。” 看着海因里希如此坦诚的告白，卡特琳娜感慨地说道。

　　“答应我，亲爱的！” 海因里希深情地凝视着卡特琳娜，急切地说道。“快答应我！”

　　“噢！海因里希，你必须用最正式的方式！”卡特琳娜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笑着对海因里希说道。经过海因里希一番真诚而深情的游说，卡特琳娜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攻破了！他爱她，而她也爱他，这就足够了！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障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么？

　　“很乐意，亲爱的！” 海因里希轻轻握住卡特琳娜的右手，单膝跪在地上。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只听他镇重地说道：

　　“亲爱的雅尔约斯伯爵小姐，

　　从3年前我们第一次在丽兹大酒店相识开始，我就从未停止过对您的欣赏和爱慕。您的美貌、您的聪慧、您的善解人意，一直令我倾心不已！经过了两年的分离，使我更清楚地意识到，您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假如允许我把我的父母、兄弟们先放在一边。而且，我相信，您也同样深爱着我！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纯洁、美好而神圣的！

　　这次接到调防的消息以后，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情绪很低落——我知道，因为我不想再和您分开！我无法控制住自己对您的感情，我希望您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希望您能给我这个荣幸——答应做我的妻子！这是一个即将出征的骑士心底里最真诚最渴望的请求，希望您能给他一个永恒的承诺！您说自己一无所有，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会拥有整个世界！嫁给我吧！亲爱的，爱我，而我也同样爱您。永生永世！”

　　“噢，海因里希。。。。。。”听着海因里希一番正式而深情的告白，卡特琳娜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泪水。她一边点头，一边颤抖着说道，“我愿意。。。。。。我愿意，海因里希。。。。。。”

　　“亲爱的！”海因里希高兴地将卡特琳娜抱在怀里，激动地说道。“现在，你让我成为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希望婚礼定在明天！”

　　“可是，海因里希，时间太仓促了。。。。。。”卡特琳娜惊讶地说道。

　　“没关系！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吧，叫上玛尔戈——她将做我的证婚人！”海因里希兴奋地说道。

　　“那好吧。让娜——可以做我的证婚人！”此时，卡特琳娜依偎在海因里希的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兴奋、激动、幸福、冲动、惊讶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中午。巴黎圣日尔曼街，和平咖啡馆。

　　“难以置信。。。。。。没想到，你们决定结婚了。。。。。。”玛尔戈望着眼前这对幸福的小情侣，惊讶地说道。和卡特琳娜一样，玛尔戈也没有料到海因里希会决定在离开法国之前就结婚。

　　“我希望婚礼可以定在明天上午！”海因里希说道。

　　“那么快！”玛尔戈再次吃惊地说道。

　　“所以，玛尔戈，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想请你和让娜做我们的证婚人！”卡特琳娜微笑着说道。

　　“好吧！不需要去大使馆登记，也不需要教堂公告。。。。。。证婚人已经有了，现在只需要一位神父。。。。。。”玛尔戈自言自语道。

　　“秘密婚礼，不能是大教堂。。。。。。” 玛尔戈继续说道。“那么，丰特奈-欧罗斯的那座乡村小教堂吧，让-米歇尔-弗雷诺神父还是卡特琳娜的施洗神父！”

　　“可是，弥撒和领圣体仪式呢？”玛尔戈猛然想了起来——因为海因里希信仰的是路德宗，新教徒对于弥撒和圣体仪式是持坚决反对态度的！（注：在天主教圣事里，“领圣体”是弥撒中祝圣圣体、圣血后，司祭和教友领受此圣饼、圣血, 圣饼、圣血代表了基督的肉和血。而新教如
　　路德宗、加尔文宗等则否认这种圣餐“变质说”，不承认圣体、不领圣体，否认基督的圣灵降临在面饼内）

　　“这。。。。。。”海因里希和卡特琳娜面面相觑，他们在兴奋之余，忽略了天主教宗教婚礼中的重要仪式。

　　“那么，就让神父取消这些仪式吧！”卡特琳娜坚定地说道。现在，在她心里，只要能够如愿嫁给海因里希——做他的妻子，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做不做弥撒，上帝一定会原谅她的！

　　“那。。。。。。好吧！”玛尔戈唏嘘地继续说道。“可惜现在是战争时期，否则你们可以去蔚蓝海岸度蜜月了，还可以顺便去一趟意大利！”

　　“现在是战争时期，其实，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卡特琳娜平静地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海因里希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们可以去瑞士！我可以去找阿尔贝茨大使——他和我父亲关系不错！我可以去找他，请他给你发一张签证。我们可以一起去瑞士！亲爱的！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由他们照顾你，我在荷兰前线也会放心得多！”

　　“去瑞士！这是个好主意，卡特琳娜！”玛尔戈兴奋地说道。既然罗贝尔已经死了，他们的家族财产又全部被没收，这个时候卡特琳娜跟着海因里希一起去瑞士，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威廷根施坦因家族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不！海因里希，我不能去瑞士。。。。。。”卡特琳娜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海因里希和玛尔戈异口同声地问道。

　　“因为。。。。。。因为，亨利还没有回来。。。。。。”卡特琳娜继续说道。“从去年起，占领当局就推出了‘劳工换战俘’计划。有一些战俘，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说不定，亨利也会回来！我必须在巴黎等他！如果我跟你去了瑞士，万一亨利回来了，看到家里这么一幅光景，他该多难过啊！所以，海因里希，这次我不能跟你去瑞士，至少现在不行。。。。。。”

　　其实，除了期待亨利回家这个原因以外，卡特琳娜心里还有一个心思——那就是关于罗贝尔的死！自从上次收到那张匿名纸条以后，卡特琳娜一直在苦苦等待着写信人的再度出现！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送信人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是那个人在恶作剧么？应该不会，罗贝尔之死如此敏感，涉及到了党卫军和盖世太保，一般人决不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或者，就如同朱利安所说的那样，写信者小心翼翼、为人谨慎，他只是想提醒卡特琳娜当心一些，而现在绝非揭露罗贝尔死因的最佳时机。。。。。。

　　不管如何，卡特琳娜心里就像绷紧了一根弦一样，心里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希望那位送信人会再度出现！对于海因里希，卡特琳娜曾经犹豫过几次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对他和盘托出，可犹豫再三之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一来，是怕告诉了海因里希，会引发他的担心和顾虑！二来，送信人始终没有出现，这件事毕竟还只是一个悬念罢了！犹豫再三之后，卡特琳娜决定还是先别告诉海因里希了，免得他会为自己白白担心。。。。。。

　　“我觉得，卡特琳娜说得也有道理！”听完卡特琳娜的一席话，玛尔戈在一旁附和道。

　　“嗯。。。。。。”海因里希眉头微微一皱，继续说道。“亲爱的，我尊重你的意见！亨利，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了。。。。。。这次，虽然我们暂时搁置了瑞士之行的计划，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离开巴黎。瑞士毕竟是中立国，而且由我父母照顾你，我更放心一些！”

　　“我明白，谢谢你，海因里希！”说罢，卡特琳娜冲着海因里希微微一笑，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10点，在丰特奈-欧罗斯的小教堂，由卡特琳娜的施洗神父为你们主持婚礼。”玛尔戈高兴地说道。“卡特琳娜，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嗯！”卡特琳娜冲着玛尔戈点了点头。

　　“亲爱的，一会儿吃完饭后我送你回家。然后，我还要去办点事情！”海因里希握住卡特琳娜的手，对她温情地说道。“新婚前夜，未婚夫妻不可以见面！我们明天早上教堂见！”

　　“嗯！”卡特琳娜冲着海因里希微微一笑。明天，那将是多么奇妙、特殊的一天啊！明天，就要来了！愿上帝保佑我们。。。。。。

　　晚祷时分。巴黎，玛德莱纳教堂。

　　卡特琳娜穿过协和广场之后，再往北走一点就来到了玛德莱娜教堂。这座教堂始建于1764年路易十五时期，直到1824年才建成。卡特琳娜走上宽阔的台阶，这是一座庄严宏伟的希腊式建筑，有52根高20米的科林斯圆柱环立四周。（注：海因里希有一张参观巴黎的照片，背景就是马德莱娜教堂）

　　卡特琳娜凝视着教堂正面山形屋顶上表现的末日审判的浮雕，内心感到一阵敬畏和不安！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鼓足勇气走进了教堂。

　　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教堂内部精致细腻的镀金装饰在蜡烛的微弱灯光下仍然闪闪发亮，祭台后方的玛丽亚升天像在朦胧的光线中更显得圣洁和静谧。卡特琳娜步入教堂，径直走进了教堂西侧的告解室（注：又叫忏悔室，告解是天主教七大圣事之一）。

　　“神父！”卡特琳娜低下头，双手紧握在一起，对着告解室窗户的另一头说道。“我需要向您忏悔！”

　　“我的女儿！”只听见告解室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安详沉稳的声音。

　　“我是个有罪的人！我曾经度过了一段富足无忧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厄运来临！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我以为主抛弃了我！” 卡特琳娜轻声说道。“我的罪孽太沉重了，曾经有无辜的人因我而死（指：修道院里被那男二干掉的那些人），但我发誓——神父，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我的女儿，上帝爱世人——上帝甚至差他的儿子耶稣基督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审判世人)，乃是要叫世人因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死而得到救赎。” 只听见告解室的另一头缓缓说道。

　　“可是，我后来发现，主没有抛弃我。。。。。。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主的安排，因为这个人的到来——填补了我内心的痛苦和空茫！”卡特琳娜继续说道。

　　“我想，这个人——他一定有值得你爱的地方！” 告解室的另一头继续说道。

　　“我是如此地爱他、信任他——请相信我！神父，他不是坏人！他是我见过的最正直善良、高贵勇敢的人！可是，我依然良心不安。。。。。。”卡特琳娜向告解室的另一头低声倾诉着，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女儿！” 告解室的另一头继续说道。

　　“我答应了他的求婚，我愿意嫁给他！可他是我们的敌人啊。。。。。。”卡特琳娜羞愧地说道。

　　“我的女儿，你不会认为自己是第一个爱上自己敌人的人吧！” 告解室的另一头继续说道。

　　“我爱上了一个德国人，这简直是罪上加罪！”卡特琳娜继续低着头，哭泣着说道。海因里希毕竟是个德国人啊！她的大哥——罗贝尔，就死在了德国人手里！她的二哥——亨利，至今还被关在波恩的战俘营里！如果亨利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根本不肯原谅我。。。。。。

　　“我的女儿，主告诉我们，‘要爱你们的仇敌，为那逼迫你们的人祷告’（注：《马太福音5：44》）。主要求我们，学会爱自己的敌人，‘不可以恶报恶。大家以为美的事，要努力去作。可能的话，总要尽你们的所能与人和睦。亲爱的弟兄，不要为自己伸冤，宁可等候主的忿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相反地，如果你的仇敌饿了，就给他吃；如果渴了，就给他喝。因为你这样作，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不可被恶所胜，反要以善胜恶’（注：《罗马书12：17-21》）。

　　“我的女儿，所谓的‘敌人’，不过也是与你我一样的人，拥有与你我一样的灵魂。连上帝也顾念恶人，给他们阳光雨露，更给他们无数次悔改的机会。而你作为基督徒，岂不应该也如上帝那样去怜悯那些所谓的‘敌人’吗？

　　“我的女儿，你应该按照主的教诲去做，爱他、怜悯他、为他代祷，因为他也是个走错了路的人，与我们信主之前一样。现在，你因为这桩罪而悲痛不已，恰恰说明了主没有抛弃你。。。。。。” 告解室另一头的声音仍然安详沉稳，卡特琳娜的眼泪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么，主会原谅我么？”卡特琳娜听了神父的告解，诚恳地问道。

　　“我的女儿，上帝再一次出现在了你的生命里——为你带来了一位丈夫！珍惜他，找回自我，找到通往上帝的路。愿上帝赦免你的罪！阿门！”

　　“求上帝赦免我的罪！求上帝保佑我们！阿门！”卡特琳娜在胸口又画了一个十字，她慢慢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