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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基茨比厄尔 ...

  •   “亲爱的妈妈!我在基茨比厄尔恢复得不错。。。。。。我见到了许多熟人。非常感激你的上一封来信。我很抱歉我不能及时赶到科布伦茨。我必须解决一些非常重要的议题,内容我不能写出来。我希望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的谈话。我所告知你的那些,现在看来已经被证明是事实了。纵然偶尔有少许变化,但依然稳固控制着战争走向终结。请将这些告知爸爸。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指希特勒)会一直躲在后方发号施令。向妈妈和爸爸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你们的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致信瓦尔曾嘉王妃

      1943年1月底。巴黎,圣路易医院。

      此时,卡特琳娜站在病房的窗口前往外望去,草坪里的长条凳上坐着几个身着病号服的德国军官,他们正在那里谈笑风生。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到医院来的。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自己躺在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头下枕着一个洁白舒适的枕头,身上盖着一床温暖柔软的棉被。敞亮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偶尔会进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她身旁忙碌着,为她服药、喝水,以及测量体温。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卡特琳娜常常满腹疑惑,是谁送我来的?阿尔弗雷德么?可是,罗贝尔。。。。。可当她试图和这些医生护士交流时,他们却始终缄口不言。

      最近几天,卡特琳娜觉得身体明显在好转了——她的呼吸越来越顺畅,整个胸腔那种疼痛和烧灼的感觉也在慢慢消失,她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出去走动了,却被告知禁止离开这间病房。唉,被困在这间病房内,这和罗曼维尔监狱有什么区别?还有,罗贝尔,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么?。。。。。。卡特琳娜满腹疑惑,却一无所知。

      就在一小时前,一名医生前来通知她,她的身体状况可以出院了,待会儿会有人来带她走!带我走?去哪里?是重新返回罗曼维尔监狱?还是福熙大道74号?。。。。。。此时,卡特琳娜已经将病号服换成了常服,她凝视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一定要保持镇静、克服恐惧,来迎接未知的命运!

      “吱呀!”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卡特琳娜从窗台前扭头一看,来的人正是阿尔弗雷德!

      “雅尔约斯伯爵小姐!” 阿尔弗雷德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客套。卡特琳娜入院治疗将近一个月,阿尔弗雷德曾经来看过她几次,但都是在窗外偷偷瞄了几眼后,又匆匆离开。走之前,他还不忘对医务人员反复叮嘱,一定要救活这个姑娘!现在,看到卡特琳娜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他心里很欣慰!

      “我来接你离开!” 阿尔弗雷德继续说道。

      “罗贝尔在哪儿?” 卡特琳娜朝阿尔弗雷德走了过去,万分急切地问道。

      “我。。。。。。” 阿尔弗雷德微微愣了一下,他凝视着卡特琳娜这张苍白瘦削却依然貌美的脸,却并没有回答。“我先带你离开医院!”

      “去哪儿?去监狱。。。。。。还是,你们总部?”见阿尔弗雷德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卡特琳娜冷冷地望着他的脸,继续质问道。

      “不是!卡特琳娜,你获释了!” 阿尔弗雷德诚恳地说道。

      “我要回家!”听罢阿尔弗雷德的话,卡特琳娜难掩内心的激动和兴奋,经历了牢狱生涯和死里逃生之后,她最想做的事就是马上回家!她要去找罗贝尔!她要去找让娜!

      “卡特琳娜,我为你安排了。。。。。。”未等阿尔弗雷德说完,卡特琳娜就裹紧了大衣,从他身边夺门而出。阿尔弗雷德轻轻叹了一口气,紧紧跟在她后面,走出了医院。

      “长官!要不要。。。。。。”此时,两个盖世太保走上前来,询问阿尔弗雷德是否需要将卡特琳娜控制起来。这两个盖世太保,就是卡尔-奥伯格司令特别下令派来监视卡特琳娜一举一动的。

      “先上车,跟在她后面!”阿尔弗雷德冲着这两个盖世太保说道。

      卡特琳娜头也不回地走出圣路易医院,这家医院离康朋街并不远,直线距离不超过3公里。她裹紧了大衣,在克洛德韦勒福大街上快步往前走!

      卡特琳娜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她从没有觉得如此轻松畅快过,天哪!再过几个路口就可以到家了!而在她身后50米左右的距离,盖世太保的车一直小心翼翼、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的步伐往前挪动。

      在快到达门口的时候,卡特琳娜不禁停住了脚步,她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怎么回事?这是私人宅邸。。。。。。可为什么门口有党卫军士兵站岗?还有一些党卫军军官在这里进进出出?怎么回事?让娜在哪里?仆人们呢?
      “卡特琳娜!”此时,阿尔弗雷德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听我说!我必须带你离开这里。”

      “不!你放开我!不要跟着我!”卡特琳娜的心情仿佛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她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并使劲甩掉了阿尔弗雷德的手!现在,党卫军已经接管了这里!自法国投降以来,纳粹占领当局就征用了很多酒店和民宅设施,这意味着,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么?那么,罗贝尔,他在哪里?让娜,又在哪里?

      卡特琳娜不敢继续在这里停留,现在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只能失魂落魄地继续往前走,丝毫不顾及跟在后面车上的阿尔弗雷德和盖世太保!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方向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接下来该怎么办?首先,要找到让娜和罗贝尔,可是,他们在哪里。。。。。。

      卡特琳娜继续往前走,她踉踉跄跄地走过了康朋街,来到了旺多姆广场。看着广场上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卡特琳娜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去找玛尔戈?还是。。。。。。其他的朋友?

      “卡特琳娜!”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卡特琳娜的沉思。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朱利安-德-多菲内医生!

      “朱利安!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卡特琳娜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惊喜之情!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你!” 朱利安一边说话,一边警觉地抬起头四处张望,他已经发现了跟在卡特琳娜身后的几个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朱利安神情自若地搂着卡特琳娜的腰,装出一副散步的样子,带着她继续慢慢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地向她解释这一个月来府邸里所发生的一切!

      “仆人们都被遣散了。。。。。。”朱利安凑近卡特琳娜的耳边,装作普通朋友聊天的样子,镇定自若地说道。“后来,让娜在黎塞留大街租下了一个两居室的套房,离这里并不远。”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卡特琳娜依偎在朱利安的臂弯里,轻声问道。经历了刚才的一番大起大落,卡特琳娜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已经快站不稳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只能经常在伏瓦辛餐馆(位于康朋街的拐角处,毗邻旺多姆广场)蹲点——等着你,我已经蹲守了快4个星期了!”朱利安继续说道。作为抵抗组织的成员,他猜测,罗贝尔已经招供了——因为抵抗组织在蒙马特大街43号、玛雷尼大街56号的聚点早就被党卫军扫荡一空了!既然罗贝尔已经招了,那么,卡特琳娜应该会被他们放出来的!于是,朱利安只能在伏瓦辛餐馆蹲守着,希望能够尽快见到卡特琳娜!

      “那么,罗贝尔呢?” 卡特琳娜继续问道。

      “罗贝尔。。。。。。”朱利安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还没见到他。卡特琳娜,我希望你坚强些!不要害怕!”

      “放心吧,朱利安!这已经不是雅尔约斯家族第一次被抄家了!”卡特琳娜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巴黎,黎塞留大街。

      朱利安搂着卡特琳娜一路往前走,来到了黎塞留大街的一所公寓前。而阿尔弗雷德和那两个盖世太保则在附近停下了车。

      “司令吩咐了,盯紧一点!” 阿尔弗雷德冷冷地看着朱利安,继续说道。“那个男子的来历,务必要查清楚!”

      “是的!长官!”

      “你们住在四楼。” 朱利安继续说道。“跟我来吧!”

      卡特琳娜跟在朱利安身后上了楼梯,推开门往里就是客厅,客厅分别和卧室、餐厅、盥洗室相连。客厅墙上贴着浅蓝色的墙纸,地毯已经旧得脱色了,桌子、沙发、椅子,全部都紧凑地堆在客厅里,这是一套比较狭仄的两居室套房!尽管如此,在客厅的角落里还是摆放了一台钢琴,这应该是让娜选中这套房子的原因之一吧!

      “那些油画、书籍、相册、信件,所有的东西。。。。。。全都被没收了么?”卡特琳娜环顾了一下四周,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里还算干净整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小姐!”让娜一看见卡特琳娜平安回来,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自从上个月圣诞节卡特琳娜被盖世太保带走至今,已经有一个月了!每天,她都在为卡特琳娜和罗贝尔担忧祈祷,期盼着这两个孩子能够回家!先前,她也曾去过福熙大道74号(党卫军总部)、苏赛街11号(盖世太保总部)几次,询问卡特琳娜和罗贝尔的情况,尽管受到了彬彬有礼的接待,可却无法得到任何确切的消息。不得已,让娜只能委托朱利安时常等在康朋街的宅邸附近,一旦见到他们就可以把人平安带回来。

      “让娜!”卡特琳娜看到女管家始终不离不弃地在守护这个家,也惊喜地朝她走过去。可当她走近时,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她惊讶地看着让娜——穿了一身丧服!

      “这是。。。。。。罗贝尔?还是。。。。。。”卡特琳娜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悄悄淌下来。

      “是罗贝尔!很抱歉,刚才我。。。。。。”朱利安在一旁连忙回答道。刚才在旺多姆广场见到卡特琳娜的时候,后面正跟着党卫军军官和两个盖世太保,他怎么能够贸然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实情呢?安然无恙地把卡特琳娜带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噢!不!不!。。。。。。”还未听完朱利安的话,卡特琳娜便失声痛哭起来。让娜连忙过来搂住这个心碎的孩子,任凭她趴在自己肩膀上抽泣,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晚上,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昏黄的路灯给房间里带来了一丝光亮。卡特琳娜静静地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了往日和罗贝尔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哥哥比自己大9岁,当卡特琳娜和亨利还在丰特奈-欧罗斯撒欢的时候,他已经在寄宿学校读书了!他平时那么沉默寡言、不动声色,虽然卡特琳娜总觉得不太看得透他,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啊!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

      “你睡着了么?”只见让娜举着一个烛台,推门走了进来。

      “还没有!”卡特琳娜抹了抹眼泪,马上从床上坐起来。“我睡不着!”

      “我也是!”让娜叹了一口气,在卡特琳娜的床边坐下。在烛光的照映下,让娜深陷的眼窝显得苍老而疲惫。这些日子里,她又何尝不是因为罗贝尔的事情而伤心劳神呢!

      “我给你带了一本书!”

      “是什么书?”卡特琳娜接过来一看,原来是12世纪的法国史诗——《罗兰之歌》!书的扉页上写着:“致罗贝尔,1915年10月5日”。

      “这是你父亲在他5岁时,送给他的礼物!那时候,你和亨利还没有出生!”让娜笑着说道。

      “他很喜欢这本书,对么?”卡特琳娜抬起头来问道。

      “是的!他总是让我反复讲书里面的故事!比如,罗兰伯爵与查理曼大帝之间忠诚的君臣情谊(也是甥舅关系),罗兰伯爵与图尔平大主教之间的铁血友谊,罗兰伯爵如何与摩尔人的军队英勇作战、不畏牺牲。。。。。。每次都讲到他哈欠连天,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来为止!”让娜继续说道。

      “哈哈!”卡特琳娜不禁笑了起来。

      “他总喜欢问我一句话,‘罗兰到底有没有吹响(向查理曼大帝)求救的号角’?我说当然!查理曼大帝听到了号角声,最后战胜了摩尔人的军队,为他一雪冤仇!”让娜继续说道。“小时候,罗贝尔很喜欢这本书!他喜欢罗兰的英勇无畏和尚武精神!”

      “是啊!罗兰伯爵把荣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卡特琳娜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地说道。罗贝尔,你是不是也这样?作为雅尔约斯家族的成员,坚守贵族的荣誉与责任,并时刻准备为自己的信仰而牺牲。。。。。。

      “让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罗贝尔。。。。。。出事了?” 卡特琳娜抬起头,继续问道。

      “在你被盖世太保带走后没多久,他们又把所有的仆人都带去审讯了。审讯持续了好几天,这些人仿佛都是一群心理学专家,他们非常精通审讯的艺术和技巧,各种旁敲侧击、威胁引诱、软硬兼施。。。。。。不过,他们一无所获!”让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罗贝尔很少回家,仆人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那么,他们有没有。。。。。。折磨你?”卡特琳娜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又想起了自己在刑讯室里的一番遭遇——连续残酷的殴打、令人窒息的水刑。。。。。。

      “没有,可能他们看我年纪大了,只是反复地询问我,看我的回答有没有纰漏。”让娜继续说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卡特琳娜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等他们准备释放我的时候,一个我不认识的党卫军士兵跑过来塞给我一张纸条,让我去纸条上标明的地址。然后,我去了才发现——那是殡仪馆!在那里,我见到了罗贝尔,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熟了一样。。。。。。现在,他被葬在丰特奈-欧罗斯的家族墓地里!”说罢,让娜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一个党卫军士兵!是阿尔弗雷德派来的么?一定是阿尔弗雷德让人把罗贝尔送了回来!卡特琳娜陷入了沉思。在法国投降以后,随着抵抗运动在暗流下逐渐涌动,整个巴黎市常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亲友们再也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踪,这是战争时期数百万沉默的故事当中一段无言的往事。那些人呢?都被秘密枪决后埋进乱坟岗了么?还是被送到德国集中营里去了?他们的家人一无所知!这些人,永远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让娜,把这本书给我,好么?”卡特琳娜拿起《罗兰之歌》,继续说道。

      “好的!我把蜡烛留给你,早点休息吧。”说罢,让娜起身准备离开。

      深夜,卡特琳娜翻开了这本《罗兰之歌》,静静地读着这部12世纪的著名史诗,史诗的语言质朴、情感充沛!史诗里的英雄们都是骄傲坚强的人,他们忠于主公,是坚定可靠并且可爱的同志,时刻准备为了荣誉而牺牲生命,他们英勇无畏的事迹为后人铭记、讴歌、赞美:

      “如上帝所愿,异教徒(摩尔人)纷纷逃散。
      法兰克人奋勇追击,他们的国王(查理曼大帝)就在他们身边。
      国王说:‘报仇吧!为你们的伤悲。
      抛开你们心灵与头脑的负担;
      今日清晨,我曾看见你们眼中的泪水。’
      法兰克人回答:‘陛下,我们必须如此。’
      每个人都奋力攻击,竭尽全力,
      在场的敌人几乎无一幸免。。。。。。”

      1943年1月底。奥地利,滑雪胜地——基茨比厄尔。

      基茨比厄尔位于奥地利蒂罗尔州的东部、阿尔卑斯山的山脚下,这里海拔仅800米,一条主要大街两旁排列着两座白色的古老教堂、五颜六色的房舍、尖塔的屋顶、可爱的咖啡厅和商店,点缀在白雪覆盖、起伏不断的山峦中间。基茨比厄尔的繁荣始于银矿和铜矿采掘,1892年随着第一批挪威滑雪者到来,这里才逐渐成为高山滑雪胜地,每年吸引了大批滑雪爱好者前往。

      “咻!咻!咻!”伴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海因里希和戈特弗里德一前一后地从雪道上优雅而快速地滑过。只见他们上半身保持着稳定,下半身像钟摆一样来回摆动,娴熟地用点雪杖来控制速度和频率,从而提高身体协调性,在雪道上留下了一道道“S”型的印记。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追逐了好一会儿,最后海因里希身子微微倾斜,膝盖向内一扣,一个平行刹车将滑雪板的边刃深深刻在雪里,停下了山谷下面。戈特弗里德紧跟其后,也停了下来。

      “海因里希,你的速度太快了!我简直追赶不上。”戈特弗里德摘下了护目镜,一边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戈特弗里德,滑雪可是飞行员的必修课程。”海因里希拍了拍戈特弗里德的肩膀,笑着说道。从孩童时候起,海因里希就爱上了滑雪运动,他喜欢滑雪带来的那种风驰电掣的速度感!而成为飞行员以后,滑雪更是一门必修训练课程,用来帮助飞行员们保持平衡和重心,以及在必要时应对危险的突发状况!对海因里希来说,他没有任何理由放弃对这种运动的热爱!

      “来吧,我们坐缆车上去休息一会,晒晒太阳。” 经过了长时间的雪道追逐,戈特弗里德明显有些累了。“梅兰妮她们在上面等着我们。”

      当海因里希去年12月在维也纳疗养时,就和罗玛丽-舍恩贝格、茜茜-维尔切克约好了——今年1月下旬一起来基茨比厄尔滑雪。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从德国和维也纳赶来的朋友,有罗玛丽-舍恩贝格和她的表哥戈特弗里德、表嫂梅兰妮,他们的朋友塔季扬娜-冯-梅特涅和妹妹玛丽-瓦西里契科夫,晚些时候,茜茜-维尔切克和她的哥哥汉斯-维尔切克也会赶过来。现在,大家一起住在山脚下一个名叫“奇索”的小旅馆里。

      这几天,基茨比厄尔天气晴朗,所有人都会从山脚下乘坐缆车再上900米的高度,到达一个木质滑雪屋。塔季扬娜-冯-梅特涅和她的妹妹玛丽-瓦西里契科夫由于不会滑雪,通常都会在雪屋外面晒太阳。而海因里希、戈特弗里德、罗玛丽-舍恩贝格等滑雪爱好者们,则会顺着雪道滑下山谷。等滑累了,再坐缆车回雪屋去休息。

      “戈特弗里德!海因里希!”午后,罗玛丽、梅兰妮她们正坐在雪屋外面,太阳暖洋洋地晒在身上,正是惬意极了。

      “玛丽,你不去滑一会儿么?” 海因里希看见玛丽-瓦西里契可夫身边还有一个空位,就顺势坐了下来。

      “海因里希,我才刚开始上滑雪课呢。”玛丽笑呵呵地说道。“滑雪比我想象中的难!滑行的时候,我经常被雪杖戳到脸。。。。。。”

      “玛丽,滑雪最重要的是调整重心和保持平衡!”海因里希笑着说道。“当你穿上滑雪板以后,不要害怕!无论是身体重心向前还是向后,滑雪板的弧度都可以支撑住你的身体。走吧!我来教你!”说罢,海因里希便站起身来,和玛丽-瓦西里契可夫一起朝着一条坡度较缓的雪道走去。

      “玛丽,滑雪要从上坡和刹车开始。只有你学会了上坡和刹车以后,才能自如地下坡!你看,像这样——上坡时,膝盖要内扣,用滑雪板的边刃卡住雪!”海因里希一边说着,一边为玛丽做着示范。“你来试试吧!”

      “好的!”于是,玛丽-瓦西里契可夫按照海因里希教她的方式,开始在雪道上练习起来。

      “很好!接下来是犁式刹车(注:犁式刹车也叫八字刹车,适合初级学者)。身体重心要在中间,不能太靠前也不能太靠后,滑雪板的角度开得越大,膝盖越往里扣,刹车的力量也越强。记住!刹车的时候,两个板头保持一拳左右的距离,不要叠板,否则你会摔倒的!”海因里希继续说道。“还有,正确的摔倒姿势是很重要的,摔倒的时候尽量往侧面摔倒,这样才不会伤到膝盖。现在,你试一试,在雪道上用平行和八字交替控速!”

      “好的!我来试试。” 说罢,玛丽-瓦西里契可夫点了一下雪杖,开始顺着雪道平行往下滑。

      “噢!噢!噢!”随着下坡速度逐渐加快,玛丽开始兴奋地尖叫起来。“哈哈哈!我在飞!我在飞!”

      “玛丽!保持重心!向前倾!”海因里希紧跟在玛丽身边,陪她一起滑下了雪道。

      “天哪!太快了!太快了!”玛丽一边顺着雪道加速往下滑,一边开始紧张害怕起来。

      “快刹车!玛丽!”海因里希紧跟在玛丽身边,大声提醒道。

      “不行!我做不到!”现在,惊慌之下的玛丽根本无法控制住滑雪板打开的角度,于是下滑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把重心向下!膝盖内扣!” 海因里希在一旁大声提醒道。

      “扑通!”玛丽努力把膝盖打开,尝试了一下犁式刹车,结果身体重心不稳,一头栽倒在了旁边的粉雪里。

      看到玛丽终于停下来,海因里希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朝玛丽伸出右手。

      “哈哈哈!”玛丽握住海因里希的右手,慢慢从雪堆里爬起来。惊魂过后,她开心地大笑起来。“这真好玩!不过,也太刺激了!”

      “玛丽,你已经滑得很不错了!刚开始滑的时候,经常会摔倒!不要怕!”海因里希冲着玛丽友善地说道。望着海因里希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玛丽觉得自己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烫。

      “海因里希,我们回去吧!” 玛丽微笑着说道。

      傍晚,茜茜-维尔切克和她的哥哥汉斯-维尔切克赶到了“奇索”旅馆,在和新老朋友们打了招呼以后,大家开始用餐。当天的晚餐非常丰盛,有炸肉饼、香肠、可口的奶酪和各种水果,而且供应量很充足!在这个惬意的冬夜里,大家一边享用晚餐,一边随意地聊天。

      “火车在路上耽误了,因为我们不得不给军用火车让路。” 茜茜-维尔切克苦笑着抱怨道。从维也纳到基茨比厄尔不到300公里,兄妹俩一大早从维也纳车站出发,到了傍晚才抵达目的地。

      “今晚,你和汉斯可以好好休息!” 罗玛丽-舍恩贝格笑着对茜茜-维尔切克说道。

      “比起在柏林担惊受怕,这里简直太惬意了!我们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晚上9点半睡觉,早上8点钟起来!” 玛丽-瓦西里契可夫接着说道。

      “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坐缆车上山去滑雪!” 罗玛丽-舍恩贝格继续说道。

      “太好了!我可一直盼着呢!” 茜茜-维尔切克微微一笑。

      “对了,汉斯,现在有什么新情况么?” 罗玛丽-舍恩贝格转过头来问汉斯-维尔切克。现在,她一直关心着东线的情况,她的五个哥哥正在那里作战。

      “是啊!这里的报纸太少了,而且一送来马上就被抢光了!”塔季扬娜-冯-梅特涅跟着问道。此刻,她的丈夫保罗-冯-俾斯麦也在东线,可她却和罗玛丽一样,对政治情势浑然不知!

      “目前。。。。。。”汉斯-维尔切克望着几位女士关切的目光,又转向了海因里希和戈特弗里德,发现两个人也同样在用询问的目光盯着他看。“还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噢!”听罢汉斯-维尔切克的话,罗玛丽和塔季扬娜都有些失落。

      用罢晚餐后,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回房准备休息了,只剩下海因里希和戈特弗里德继续留在餐厅里。餐厅里空荡荡的,除了在柜台打杂收拾的伙计以外,就只剩下这两人,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一会儿,却看到汉斯-维尔切克又返回了餐厅。

      “睡前,我想喝一杯!” 汉斯-维尔切克冲着两个人苦笑道。于是,戈特弗里德给他斟了一杯酒。

      “有些话,我不能在女士们面前说。” 汉斯-维尔切克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尤其是在罗玛丽和塔季扬娜面前!”

      “汉斯,东线到底如何了?” 戈特弗里德恳切地询问道。

      “第六集团军彻底完了!” 汉斯-维尔切克摇了摇头。目前,他正在德累斯顿的预备役部队服役,能够得到来自前线的最新战况!

      “20万人!”海因里希惊异地说道。“曼施坦因的部队不是已经。。。。。。”

      海因里希清楚地记得,1942年12月12日曼施坦因元帅向俄军发动了名为“冬风计划”的进攻,而霍特将军率领的第四装甲军团作为先遣部队,不断往斯大林格勒的方向推进。到了12月下旬,他们距离斯大林格勒只有几十公里了,解救保卢斯将军的第六集团军指日可待!

      “本来,曼施坦因的先遣部队已经离斯大林格勒很近了!如果此时第六集团军从斯大林格勒向我军的阵地突围,肯定可以获得成功!” 汉斯-维尔切克继续说道。“可是,元首禁止第六集团军突围,并且要求他们严守阵地!而曼施坦因又在不断遭受着俄国人从正面和两翼发起的攻击!现在,曼施坦因迫于形势,一直在撤退。。。。。。”

      “那么,第六集团军。。。。。。”海因里希和戈特弗里德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都清楚,俄国的寒冬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霜冻、寒流和暴风雪!现在,第六集团军的20万士兵弹尽粮绝、无衣无食,除了投降,他们再继续抵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在结束了谈话以后,海因里希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旅馆房间,看到了放在房间书桌上的一封电报,那是瓦尔曾嘉王妃从科布伦茨发来的,主要是询问海因里希在基茨比厄尔的身体恢复情况。于是,海因里希在桌前坐下,提笔开始给母亲瓦尔曾嘉王妃写信:

      “亲爱的妈妈!

      我在基茨比厄尔恢复得不错!我在这里见到了许多熟人。非常感激你的上一封电报。我很抱歉我不能及时赶到科布伦茨。我必须解决一些非常重要的议题,内容我不能写出来。我希望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的谈话。”

      写到这里,海因里希深深叹了一口气,上一次在科布伦茨见面时,他曾经和母亲严肃地讨论过当下的局势(详见53章《瓦尔曾嘉王妃》),而现在的战局更加恶化——在东线,保卢斯将军的第六集团军彻底完了,高加索地区的德军一直在撤退;在南面,盟军成功登陆北非;在西线,英国人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可以预见,开春以后他们肯定还会来,攻势只会更加猛烈!这场战争持续到现在,德国已经三面临敌!难道德国。。。。。。真的要完了?海因里希心情异常沉重,他继续写道:

      “我所告知你的那些,现在看来已经被证明是事实了。纵然偶尔有少许变化,但依然稳固控制着战争走向终结。请将这些告知爸爸。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指希特勒)会一直躲在后方发号施令。

      向妈妈和爸爸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你们的,海因里希”

  • 作者有话要说:  《罗兰之歌》描述的是查理曼大帝与摩尔人的军队在西班牙作战,当查理曼大帝从伊比利亚北部撤退的时候,由罗兰负责殿后。罗兰率军英勇迎战,但因众寡悬殊,终于全军覆灭,罗兰英勇战死。期间,罗兰的好友奥里维曾三次劝他吹起号角,呼唤查理曼大帝回兵来救,都被罗兰拒绝。直到最后才吹起号角,但为时已晚。查理曼大帝赶到,看到的只是遍野横陈的法兰克人的尸体,于是率军追击,大败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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