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苍穹下1940-1944年》洛蘭

53、瓦尔曾嘉王妃

　　“老王（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赫克托耳的父王）长叹一声，不由得举起双手
　　捶打自己的脑门，连连沉重长叹，
　　恳求儿子（赫克托耳）回城。。。。。。
　　老王把手伸向赫克托耳，可怜地哀求：
　　‘赫克托耳，儿子啊，不要独自在那里
　　等那家伙（阿喀琉斯），你这是想让他打倒寻死，
　　因为他远比你强大，又很凶残。’

　　他（赫克托耳）的母亲这时也伤心得痛哭流涕。。。。。。
　　‘儿啊，赫克托耳，可怜我。。。。。。
　　亲爱的孩儿，退进城来，
　　回击敌人，不要单独和那人（阿喀琉斯）对抗。’

　　（赫克托耳回答道）
　　‘我羞于见特洛伊人和那些穿拖地长袍的妇女，
　　要是我像个胆怯的人逃避战争。
　　我的心也不容我逃避，我一向习惯于
　　勇敢杀敌，同特洛伊人并肩打头阵，
　　为父亲和我自己赢得莫大的荣誉。’”
　　——古希腊荷马史诗《伊利亚特》

　　自从1942年9月10日晚上一连击落3架敌机、累积战果达到21架次以后，海因里希踌躇满志，到了10月，他就以22架战果获得了第三帝国骑士勋章。10月7日，约瑟夫-卡姆胡伯将军亲自为海因里希授勋。授勋仪式过后，卡姆胡伯将军还和海因里希一同视察了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第9飞行中队。随后，海因里希向联队申请休假，回了科布伦茨一趟。

　　1942年10月中旬。科布伦茨。

　　“爸爸！妈妈！” 海因里希一进门，就给了父母——古斯塔夫亲王和瓦尔曾嘉王妃一个大大的拥抱。

　　“海尼！让我好好看看你。。。。。。我们勇敢的骑士，你瘦了好多！”瓦尔曾嘉王妃看着海因里希，十分心疼。自从海因里希加入夜战部队以来，母亲总是为他担心不已。因为夜间战斗机飞行员要比昼间同僚们面临更多的危险，他们不但要和护航战斗机战斗，还要提防己方的高射炮和战斗机，既要躲开混战中的炮弹，还要提防机载雷达失灵变成瞎子。可以说，夜战飞行员从飞进夜空的那一刻起就神经绷紧到极限，而长期的精神压力和睡眠不足也对飞行员的身体健康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害。

　　“爸爸妈妈，没关系！我很好。”海因里希笑着说道。对于海因里希来说，这次获得骑士勋章，不仅是对他加入夜战部队10个月来辛苦作战的认可，更是作为普鲁士军人的威廷根施坦因家族荣耀的延续！因此，一切辛苦和代价都是值得的！

　　“海尼！”在和伯父、兄嫂们一一拥抱致意以后，海因里希看到了Laja，这次她也来了。自从上次8月份见面以来，他们已经有2个月没有见面了。期间，她照旧给海因里希写过很多封热情洋溢的信，可是海因里希只回复了两、三封，而且都是寥寥数语，只言片语之中流露出一丝冷淡与客套。不过，这不要紧！海因里希只是太辛苦了，他平时没空写信罢了！这次听说海因里希回来休假，Laja心里非常开心，终于又可以见到他了！

　　“laja，你好！”海因里希笑着说道，握起Laja的右手轻轻吻了一下。只见他脖子上戴着第三帝国骑士铁十字勋章，看上去意气风发，心情很好！

　　“海尼！我们一起出去看电影，好么？今天天气不错！”用过午饭后，Laja主动邀请海因里希一起出去散散心。他平时那么辛苦，难得回来一趟，应该放松一下！

　　“Laja，我只想呆在家里。”面对热情的Laja，海因里希有点无奈。一直以来，他只是把Laja当成妹妹看待，并不想给她太多希望，并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不要继续在自己身上耗费精力和时间。

　　“海尼！你难得才回来一次，应该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这次，连瓦尔曾嘉王妃也看出了海因里希对Laja的冷淡。不过，王妃仍然徒劳地希望海因里希和Laja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那。。。。。。好吧，妈妈！”海因里希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只能同意了和Laja一起去看电影。

　　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先是播放了一段关于英军迪耶普登陆的新闻片，整个海滩上尸横遍野，坦克、武器装备、登陆艇的残骸到处都是。随后，放映了卡尔-里特尔导演的电影《G.P.U》（译作《赤色恐怖》）。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名叫奥尔加的俄国女孩，加入苏联秘密警察（即G.P.U.）去寻找杀害她父母的凶手的故事。电影和纳粹一贯的拍摄风格一样，敌人是以最不讨人喜欢的方式表现出来的，而德军却表现得极其英勇！

　　海因里希看得非常投入，心里不免感慨一番。当战争爆发时，所有人曾经都以为不会持续很久，只要英国人议和，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是，战争不仅没有在短时间内结束，反而又延续了一年多时间，导致我们不得不在东西两线作战！现在，英国人不仅在晚上空袭我们，还试图反攻欧洲大陆，德国还能坚持多久？世界上那么多国家都卷了进来，几乎每个家庭都有失去兄弟、儿子或者爱人的伤恸，这场愚蠢罪恶、毫无意义的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而坐在一旁的Laja则徒劳地盯着电影屏幕，明显心不在焉。自从8月份和海因里希分开以来，Laja已经有2个月没见到他了！这次，能和海因里希一起出来看电影约会，Laja心里异常激动！就是现在，在这家电影院里，她和海因里希临席而坐，两人的手都放在影院座位的扶手上，海因里希的手就在自己旁边啊！有好几次，Laja都想伸出手去握住海因里希的手，但当她发现海因里希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时，刚刚抬起的手又害怕地缩了回来。噢，海因里希！你为什么不握住我的手呢，我就在你旁边啊，我愿意一直陪着你！哎！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么。。。。。。

　　晚上，海因里希坐在床上，正在翻看自己的相册，照片中的卡特琳娜依旧笑容灿烂。我的爱人，你还好么？英国人先是企图在迪耶普登陆，然后又轰炸了巴黎，无论怎样，法国现在都变得不再安全了。如果他们真的反攻大陆，那么法国就会变成真正的前线。。。。。。“咚咚咚！”此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海因里希抬头说道，顺手合上了相册。

　　“海尼！”只见瓦尔曾嘉王妃开门走了进来。

　　“妈妈！”

　　“可以和你谈谈么？” 瓦尔曾嘉王妃走进房间，在海因里希的床边坐了下来。

　　“当然！”海因里希笑着说道。

　　“今天和Laja出去玩得怎么样？” 瓦尔曾嘉王妃问道。

　　“我们去看了一部关于苏联秘密警察的电影，还是老一套！敌人残忍无情，我们的战士英勇无畏！” 海因里希说罢，摇了摇头。

　　“海尼。。。。。。这次你获得了骑士勋章，我和爸爸都真心为你高兴！你是我们的骄傲！” 瓦尔曾嘉王妃说道。听罢妈妈的话，海因里希笑了笑，没有作答。

　　“可是，海尼，你这次回来真的瘦了很多！” 瓦尔曾嘉王妃语重心长地说道。“每个夜晚，只要一想到英国人可能会来，我和爸爸都会寝食难安。我们知道，你必须与英国人作战，可是万一。。。。。。” 瓦尔曾嘉王妃没有再说下去，海因里希是她最关心的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现在又在强度极高的夜战部队作战，让她怎么能不提心吊胆呢？

　　“妈妈，请你不要担心！”海因里希已经明白了母亲想说什么，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选择转入夜间战斗机联队，是因为我意识到盟军对平民投掷炸弹的行为会给百姓们带来多大的痛苦！每天夜里，他们都担惊受怕、无法安睡，城市里到处都是碎石瓦砾、断壁残垣，这并不是我希望中的强大美丽的德国。。。。。。妈妈，虽然夜间空战是最困难的，但也是所有空战中最值得为之牺牲的！为了保护祖国的妇女儿童，防止英国人把炮弹投到他们的头上，我愿意用生命来守护他们！”

　　“噢！海尼，你知不知道我和爸爸有多担心你。。。。。。” 听了海因里希的话，瓦尔曾嘉王妃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妈妈，我曾经去迪伦的军人墓地里看望过那些牺牲的战友们，他们静静地躺在冷冰冰的墓地里。有些战士无人会去提及，他们没有获得过一枚勋章，但他们仍然为了保护祖国献出了生命，这些人是远比我伟大的英雄！妈妈，相比那些战友来说，我很幸运，总能在敌人发现我之前发现敌人！我还活着，我打下了22架敌机并因此获得了骑士勋章，但这并不能使我满足！

　　“妈妈，你和爸爸从小就和我讲高祖父的故事。我还记得，你们告诉我，他虽然贵为军队的统帅，但是在每场战役中都身先士卒，即使身受重伤也从不退缩！妈妈，威廷根施坦因元帅的精神在我的血液中流淌！‘Honorem meum nemini dabo（无人能使我放弃我的荣耀）’——这句家族铭文时刻在激励着我！我是一个德国军人，我将遵循威廷根施坦因家族的传统，追求属于我自己的荣耀！我愿意用生命来守护我热爱的祖国，这就是我的宿命！”海因里希继续说道。

　　“可是，海尼！你为什么就不想想你自己？” 瓦尔曾嘉王妃继续说道，“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享受到人生的乐趣，为什么不像乌迪那样，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海尼，这不是为了给我们增添子孙，而是为了你自己，能够享受甜蜜生活的快乐，享受为人父母的幸福！”

　　“妈妈！我是一个军人，我随时都可能。。。。。。” 海因里希此时想起了卡特琳娜，想起了和自己爱人分手时的痛苦，他继续说道，“我不能结婚！我不希望我爱的女子因为我的死而痛苦，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的陪伴！在战争没有结束之前，我不想谈论婚事！

　　“妈妈，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越来越严峻！那个人（指希特勒）盲目自大、刚愎自用，他把所有反对他的陆军将领都免了职，先是冯-包克元帅，然后是古德里安将军。。。。。。现在，又轮到了参谋总长弗朗兹-哈尔德！那个人亲自担任最高统帅，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的处境！在东线，我们兵分两路进攻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可是却受到苏军的顽强抵抗；在西线，英国人几乎每天都来！这场战争拖了那么久，我越来越怀疑他会把德国带往毁灭——而不是复兴！”

　　“海尼。。。。。。”

　　“妈妈，不论这场战争将如何走向，我都会恪守作为军人的责任——保卫我的祖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是，在战争结束前，我不想谈婚论嫁！”

　　“那么，laja。。。。。。”瓦尔曾嘉王妃知道，这几个月来，Laja频频给海因里希写信，甚至还追到了荷兰的夜战联队，任谁都能看出Laja对海因里希的心意！这个姑娘是曼妮的妹妹，既热情又可爱，瓦尔曾嘉王妃一直挺喜欢她的！甚至还暗暗鼓励她，希望通过她能让海因里希减少对飞行的热爱，甚至离开夜战部队！

　　“妈妈！我知道，Laja是个很热情可爱的姑娘，一直以来我就是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的。我会衷心祝她幸福的！”海因里希平静地答道。

　　听完海因里希的话，瓦尔曾嘉王妃深深叹了一口气。海因里希从小就体弱多病，为了他的健康成长着想，瓦尔曾嘉王妃从来就不曾严格约束过他的想法和行动。而在成长的过程中，海因里希逐渐成为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他一旦心里打定主意，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现在，他把守卫祖国作为自己的毕生目标，希望能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热爱的德国，瓦尔曾嘉王妃——作为一个为儿子担惊受怕的妈妈——也只能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法国巴黎，福熙大道74号。党卫军总部。

　　“请两位看看吧，这是德国方面来的命令！”卡尔-奥伯格司令叹了一口气，将文件递给了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卡尔-海因里希-冯-斯图普纳格尔将军（时任巴黎最高军事指挥官，“720事件”后他的职务由肖尔蒂茨将军接任）和奥托-阿尔贝茨大使（时任德国驻巴黎大使）。

　　“这次命令很严厉！要求处死300个人质！” 卡尔-奥伯格司令说道。一个星期前，法国抵抗分子在巴黎地铁站内打死了一个德国兵——这是抵抗分子第一次在巴黎采取直接暴力行动——此事引起了纳粹高层的震怒！

　　“300个！”奥托-阿尔贝茨大使惊讶地说道。

　　“是的！”卡尔-奥伯格司令点点头。

　　“我们必须考虑巴黎人对此的反应。。。。。。” 冯-斯图普纳格尔将军皱着眉头说道，“南特（即抵抗分子打死南特战地司令，参见第37章《罗斯柴尔德家族》）的100个人被执行处决了以后，整个南特市组织了工人罢工，经济瘫痪了整整一星期。我们要赢得这场战争，就不能接受罢工和抗议！”

　　“300个人太多了！如果我们要在法国顺利地统治，就应该采取怀柔政策，我们需要的是温和的顺从，而不是激烈的反抗！” 奥托-阿尔贝茨大使说道。

　　“我会向德国方面反映我们的想法，但是我并不抱任何乐观的希望！” 卡尔-奥伯格司令无奈地说道。南特事件的负面反应让在座的几位都记忆犹新，他们并不希望枪决人质事件在巴黎引发更多的骚乱和抵抗！

　　“我建议，如果真的要枪决人质，就先从监狱里的人开始吧，那些杀人犯、抢劫犯、盗窃犯。。。。。。还有已经抓捕的抵抗分子！” 冯-斯图普纳格尔将军说道。

　　“嗯！我已经下令，严厉搜捕巴黎城内的抵抗分子！对于那些安分守己的普通巴黎人，我们要尽力安抚！” 卡尔-奥伯格司令说道，“南特的情况，绝不能在巴黎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