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辞言

43、大事纪 风雅（其三十三）

　　甘隆彻底放开了自己，不再顾忌道韫的情况，祂一把将场地移往海外，造化大阵也因充沛的水属性灵气而被改为了天一神魂水牢阵。
　　道韫的灵魂在大阵内被粘滞了，一举一动都像是拄拐老者，本来瞬息而至的法术就像放慢了数十倍一般。
　　反观甘隆，大乘修为被发挥的淋漓尽致，祂一招一式掀起海浪万千，翻涌倾覆下犹如洪水灭世，世间为数不多的一元重水都被甘隆调用，重重穿过震颤的灵魂，砸在了道韫身上。
　　很快，道韫的身体承受不住一元重水内蕴含的千万重量，被砸得四分五裂，鲜血混杂在水中，稀释成了极淡的粉色。
　　毫无疑问，谢氏谢道韫已经死了。
　　但脱离了□□的灵魂虽然迟缓，依旧散发着轻盈而温暖的光辉。
　　一元重水构成的“水牢”还在不断压缩着这些灵魂，但随着一阵奇异的振动扫过，不断缩小的“水牢”直直与灵魂溶在了一起，并从中穿过，消失在了光影里。
　　来自一元重水的束缚，让道韫不得不放弃□□，灵魂全然被“水牢”封锁，而破解的方式，便是所谓的“同频”，让灵魂成为一元重水的一部分，进而再从封锁中脱离出来。因此，这些穿过灵魂的重水反被她锁在了灵魂里面。
　　但是，正是这番操作，让甘隆找到了机会。
　　祂一边猛烈攻击从水牢逸散出但并没有来得及聚拢的灵魂，一边把这些拍散的部分吞食进入自己身体。
　　尚未收拢的灵魂便生生被挖下了一大块，剩下灵魂虽快速压缩成为一体，但撕裂的痛苦让灵魂也暗淡了几分。
　　甘隆一边炼化吸收，一边继续攻击，磅礴的灵气席卷整个外海，化为巨锤反复向灵魂落下，就如同榔头锤核桃，很快坚实的灵魂表面就出现许多裂缝，观此状，可谓是大乘之下无人能挡。
　　道韫没有可控制的实体，被迫消耗灵魂调动天地灵气进行招架，然而，哪怕道韫大道控制再为精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以格挡。
　　甘隆吞噬的碎片越多，祂越震惊于这天外客对大道的理解，瞬间祂的视野被开阔了，大道理解加深也，也知晓了世界该如何发展下去，一切都如同这人所说……而且，祂还接触了灵魂之密。
　　像这种奇形怪状的多面体，看似诡异，其实只是高维的特征表达。
　　灵魂起始和□□并不在一个维度之内，而是符合要求的物质□□吸引高维能量降落，与现实维度结合催生而出。
　　高维能量原有携带的信息，是灵魂的本源，也就是修真界所述的先天一点灵光。它是一个有智生灵的本真，是灵魂中包涵的各种特征的表达，蕴含着无限智慧。
　　而与现实维度的结合，携带着灵魂本身的记忆与经历，包含着生灵的思维方式，是灵魂与现世的接触，体现着生灵于现世的存在，是对特征之外的灵魂信息进行的补充，影响生灵理性与非理性认知。
　　而锤炼灵魂，就是让灵魂现世信息追溯本源，很多修士爱用元神来形容偏向高维的现世灵魂，而先天元神就是灵魂更进一步的蜕变，最终个体灵魂勘破先天灵光，这就是升维之道。
　　但是高维的能量携带的信息过于庞大，往往会扰动现世的存在，所以会让现世生灵的灵魂受到影响变得疯狂不可理喻，或者被同化成为高维者的影子，所以要避免让现世生灵接触高维能量。
　　甘隆神色淡然，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犯呢？他又不会去吞噬高维灵魂，哪怕是碎片。
　　看着天上的巨大漩涡和奔向陆地的海啸，甘隆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这些战斗余波抹平，随后他看了看京口当时战斗的造化之门，随手复原了阴阳造化之气，消弭了一切战斗的痕迹，修改了所有普通人的记忆。
　　蓬莱门派各掌门没了十之八九，修真界开始了大洗牌。而桓温身为甘隆弟子，清醒后知道了不少东西，但他还是毅然决定开始北伐，放弃专心修道，去当自己的人间枭雄。
　　谢安和谢道韫的讣告传遍大江南北，尤是谢家大半个家族都悄悄迁移至了长安，桓温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对谢家在朝的各族人多有补偿，王谢门楣依旧如此高不可攀。
　　王猛因为政绩多利百姓，受到整个秦地的爱戴，本入门无望，现竟可修香火道，五石散也成功戒了下去。春风得意间被自家主上一封信传来，托他照看谢氏家族，王猛很是头疼，旧主已死，是否还要继续两人间的约定？
　　王猛知道，此时南北势如水火，自己如果被人发现包庇南人，落下什么口实，哪怕与符坚君臣相得，朝中也多为自家亲信，也保不住自己的官位，甚至面临着牢狱之灾。
　　思量再三，他还是选择恪守自己为人之道，尽心安置了这些人。
　　同时，他还大力推及惠民政策，尤是民间百姓交口赞王猛，不知皇帝为符坚。为王猛政策出钱出力的大善人赵掇的名号也愈加响亮。
　　桓温轰轰烈烈发动北伐，直入燕地，恰逢慕容氏内部分裂，尤是趁虚而入直捣黄龙，开始进展颇为顺利，后慕容氏新皇出，带兵伏于峡谷，桓温大败。
　　见世间热热闹闹，甘隆引动了最后六个大阵，大阵破，九州雨落三日而止。
　　感受到天外灵气缓缓填补此界空虚，甘隆点了点头，给谢玄和谢四留书一封，飘然而去。
　　“所以我阿姊她没有死？”谢玄很是惊喜。
　　谢四也安了心，尽心管理着道韫给她留下的摊子，期望某天小姐回来的时候能认可自己的努力。
　　……
　　“报告队长！一切正常，只不过我故乡灵气枯竭严重，我考虑再三，还是把这个耗费灵气的大阵停了，消去了我的天地凭证，给往后飞升者留一线生机。”甘隆严肃汇报道。
　　“行吧，可是这样的后果你想清了吗？”队长问道。
　　“想清了，我不忍心让我自己故乡如此没落下去。没有了天地凭证，监察司这里我也呆不了了，成为散仙也好，我可以花一些时间解决我故乡的问题……不了此心中执念，何以更进一步。”甘隆坚毅道。
　　队长看着这个执拗的人，摇了摇头，让甘隆离开了小队，并偷偷给予了甘隆的故乡小世界一些便利，让从中天弥漫下的灵气更多的流向了这里。
　　此后千年，甘隆一去不返，杳无音信，队友也不在关注他了。渐渐，大家皆认为他已死，再也没有人提及。

---

作者有话要说：　　甘隆吞噬灵魂碎片的时候，祂就被感染同化了，类似于成为了道韫的一部分，因此世界天地意念被感染后，会按照道韫意愿进行。
类似于：不要直视神…
当然，道韫是用自身摇摇欲坠这种状态诱使甘隆与她比拼灵魂，因为在灵气能级上道韫完全不能和甘隆比，只有比拼灵魂强度道韫才能胜过祂。然而正常有准备情况下，很难直接转化一个人，除非他自愿开放自己深层灵魂，而吞噬就是一个很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