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辞言

33、大事纪 风雅（其二十三）

　　兴宁二年，受蓬莱传道影响，长生服药之风愈演愈烈。晋帝司马丕沉迷断谷饵药，最终药性大发不能理政。
　　天师道作为涉案对象，遭到了江南世家门的口诛笔伐。本就良莠不齐的组织一下子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天师道内派系斗争不止，杜子恭竟然都被斗了下来，新登天师道领秀的，是琅琊王氏……
　　道韫不知道叔父出了多少力，但是没了自己，王氏和谢氏的合作越发紧密。
　　兴宁三年，司马丕崩，谥号哀帝。诸太后立司马奕，临朝摄政，谢氏更加炙手可热。与此同时，桓温的野心也不断膨胀，他的北伐因为哀帝去逝而推迟，他也有了自立为帝的野心。
　　北方前秦步步为营，一点点压缩北燕环境，逼得北燕向南方扩张，形成对峙局势，进而一点点蚕食北燕领土。在王猛和李砀的策划下，许多汉人官职被换上了道韫的人，道韫的凡间势力也加速膨胀。
　　不管南北局势如何动荡，预期的南北大战都因为新帝登基而推迟了，破封之时的大战也拖延了下来，许多人松了口气。
　　谢四沉迷卷子无可自拔，陈良也因修财气根本忙得脚不离地，道韫环顾四周，竟是自己最闲！不得已，她去了青州监督灵能海船第一次出海，前往南疆开辟海路。
　　与此同时，蓬莱律中堂经年查询，隐约得知了谢道韫乃谢家直系血脉这一事实，李淇还带人前往谢家祖坟堪舆风水，惊动了谢安。一向泰然自若的安石公大怒，引动大阵直接下了狠手，李淇经脉受损修为略有倒退，手下也损失惨重。

　　但是，李淇也确定了，谢氏女韬光之坟是空的，所谓谢家旁系分家的闹剧根本就是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
　　已故谢家女尚在人世的信息在江南世家中悄然传开，最难受的就是郗夫人，我们两家将要约好的婚姻，你家孩子突然假死脱身，是看不起我们吗？虽然最终王凝之换了个谢家女儿，但是这跟谢道韫完全没法比啊。她现在的一个人财产和势力，相当于四个半的谢家，还是有天姥山弟子谢安的谢家。这种才女，本就该是自己儿媳妇的，哪怕之前孩子间有了些小矛盾，但这完全没问题啊，孩子嘛，生个气转头又和好了。
　　所以这就是谢家自己的问题！
　　谢家自己上下靠着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养活一家人，简直丢了所有上品门阀出身人的脸，就这样的谢家，自家夫君却把他们当成了宝，真是气不过。奈何如今桓温得势，狼子野心，王谢两家为求自保也紧紧绑在了一起，根本也没法翻脸。
　　而王凝之知道的更多一些，谢道韫和天师道在势力扩张的时候已经因为各种冲突成了死敌，但是她已经和谢家没了表面上的关系，同时她也脱离了天姥山，所以天师道不能招惹明显带有天姥印记的谢家，也不能归罪于天姥。
　　在桓温的压迫下，世家大族保持着表面的团结，然而，一张无形的大网弥漫开来，笼罩在谢家上空。
　　这一切，都离道韫很遥远，她宅在青州，除了监督灵能海船的使用，就是在海边的家中凝神静气。世间除了洞天福地，灵气都十分稀薄，这对灵能海船的要求更为苛刻，因此，道韫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年。
　　天姥山的文伟道人寻找道韫商讨南北势力倾斜后的谋划，却刚好与前往青州的道韫错过，等了许久也不见回信之后，不得以也离开了长安，去小村落里教书去了。
　　而在海边乐不思蜀的道韫除了监督项目之外，天天晒着日光浴思考人生，除了弟弟和叔父等亲人的书信外根本不去理会杂事。谢安也不愿让道韫分心，同时他也自信保谢家无恙，也就没怎么提，只是约束了谢氏子嗣的言行，要求他们不留把柄。
　　于是乎，世家间的波云诡谲道韫一点也没了解，与叔父不约而同地待谢家依旧。
　　谢安因为蓬莱的入世广为传教的风气而一步步踏入朝堂，没有失去修道者的身份，不得不说是顺势而动了。因为谢安与桓温关系莫逆，所以谢家日渐稳定。
　　而除去谢安之外，一个普普通通的谢家正是所有世家想要的情况。
　　原本因为道韫身份暴露激发的各种矛盾，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隐匿在汪洋之下。
　　谢安看着道韫一步步谋划，不知道道韫到底想要什么。如今扩大势力实现自己的儿时目标，为何要拉动所有求道者入局？通过各种暗示诱导提供线索引导蓬莱销毁封印，那为何让自身在破封之后形式岌岌可危？当年让天地色变的设局邀道与之弈，到底设的什么局，邀的什么道？
　　谢安的问题越积越多，最终还是写了封信，委婉地询问道韫：“凡事因果皆有初，何为汝之初耶？”
　　道韫潇潇洒洒回道：“我曾特意遗忘一些过往，循本性而为善恶之事，奈何总有是非恩怨纷扰，让我知自我为何。我之三相，循本我而隐超我，匿超我而忘自我，这种修行，因为我想起了自我而停止。所以，我的初就是了却此番干扰，自此之后，仗剑行亘古今朝。棋局的棋手终会就位，了结的日子不远了。”
　　谢安摇摇头，这都什么啊，孩子长大了，管不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