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辞言

25、大事纪·风雅(其十六)

　　东海沸腾了。
　　浪潮纷纷偏移了原来的轨迹，偷偷出海打渔的船只损伤惨重，这，只不过是一些大能出洞天，没有收敛好自身灵力的缘故。
　　碧浪砸碎在坑洼不平的岛上，一团水滴落向方甲面前。
　　方甲若有所感，用手接住了它们。
　　“我在算计你，还不走么？”
　　方甲摇摇头。
　　“修行不易，既踏仙途，莫自误。”说罢，这团水从方甲金灿灿的掌中散落，滑过指缝，落在地上。
　　方甲知道，这只是一个单向留言的法术，那个奇怪的女孩早已走远。
　　不知出于什么，她出言提醒了自己，可是，自己心中已有决定。
　　她点明前因后果，看似以和为贵，实则向另一拨人传递了许多他们不了解的信息。
　　他已经感到，这方圆天地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撒开，而自己就是这网中困兽。
　　或许走还来得及，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君主已死，朝代更替，就让自己作为国家最后一名军士，为国而殉，战死方休！
　　“士伍们，我也将陪你们永眠了！”
　　乌云密布，蝼蚁之力，也要与天地对抗。
　　…………
　　齐鲁旧时乃富饶之地，如今连年战事，地主乡绅纷纷移家南下，没能南渡的就向局势相对安定的地区迁徙。
　　考察港口事宜之后，韬光着实找不到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只有天下大定，这里才能出现原来的繁华吧？
　　一众人正准备往西前行，却得到了迟来的战事消息，中军将军殷浩发动北伐，目标是前秦控制的洛阳，试图利诱前秦将领梁安及雷弱儿叛秦，乘关中混乱，前秦驻洛阳的军力入援之机进取洛阳，结果大败。
　　北伐这件事情去年就已经定了下来，自家伯父安西将军谢尚为督统，他没能安抚归降将领张遇，导致后来张遇反叛，他又败于张遇，死伤一万五千将士，退回了淮南。
　　朝中局势大变，桓温领兵，谢尚因外甥女临朝，仅不轻不重降了个职。
　　韬光把拂尘丢给陈良，轻叹道:“这世道，战火烧人命，人命如草芥，名门多高士，高士空清谈。”
　　“陈良啊，现在我们开始算计这四分五裂的旧山河了，你准备好了么？”
　　陈良仿佛看见了自己东家那蓬勃的野心，之前四五年的积累铺垫，终于要开始展露自己的锋芒。
　　“洛阳不破，我还是洛阳富商赵掇。”
　　“运分在秦，自当随东家西行入关。”
　　长安出现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外商，定宅朱雀坊，此处非万金不能居，单是有钱还不行，在朝中也必须有人脉，这才能定下这寸土寸金的豪宅。
　　这富豪出手极为阔绰，广交朝中权贵，上上下下都打理得特别妥当，盛名远传。他的货物，西出玉门，直达西域，北入松岭，长白雪山，连南方的货物，只要有钱，都能给你拿出来。
　　没想到，才做没多久生意，晋军就打过来了。
　　长安旧地，贫苦氐的百姓私下都认偏安江南的晋为正统，听闻王军前来，又紧张又期待。而那些靠着依附氐族发家的人却没有什么感受。
　　战事从二月一直打到四月，桓温从襄阳出发，取道淅川直武关，晋军数次血战，进入关中。四月桓温转战灞上，苻苌等部秦军退守长安城南，苻健自领羸兵六千固守内城。
　　朱雀坊赵府。
　　陈良在屋外心事重重：“东家，桓将军这次是不是就要收复故土了？秦军一败再败，如今这都城都岌岌可危，我们刚刚在这里站稳脚跟......”
　　韬光漫不经心褪去自己的大袖衫，脱下针脚精美的肚兜，展开颇有弹性的布带，一层层裹在刚刚发育的胸上，雪白的肩上飘落些许发丝，若隐若现的两根金丝从精致的锁骨盘旋到肩，不断游动，组成玄妙的符文。
　　那一瞬间，游动的符文向上冲入眼睛，韬光的眼睛刹那间变得金黄。琥珀色透亮的眼眸给人圣洁威严的感觉，哪怕万分美丽，却也让人不敢直视。
　　“我们去找从终南山过来的一个人，一个能影响气运的人。”
　　换好自己的道袍，府内深居者就不得不忙碌起来。
　　“也许我讨厌前知——这种站在时间长河里被重重未来不断冲刷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这是偷懒的最佳方式。”
　　上三天，大荒境，混沌幽冥海。
　　一人独坐高台，眺望着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大阵，大阵内是被浓雾遮掩的浩瀚无垠的幽冥海。大阵外高空一片绚烂，大道碎片相互碰撞相互衍化，扭曲的天幕显露出一片片原始星河，传递着世界初成的混沌意识。
　　看似宁静的环境里隐藏着天地规则衍化出原始生灵，它们有的开了灵，有的充满狂躁意识，但是不论是沉睡还是蛰伏，它们都是大道的具现，有着超越一般仙人的力量。
　　大荒境统领着九天的法则，或者说，孕育着九天法则。
　　但是现在，天地法则被人为修改了！
　　混沌幽冥海一张一翕间吞吐着积累的能量，能量由归入变成了流出，混沌幽冥海像有了生命一样进行着“呼吸”。由混沌海逸散的能量从上三天往下渐渐蔓延。许多衰落的界域抓住了救命稻草，为自己续上了命。有智生灵也渐渐多了起来，灵气改善了一方天地环境，使其大道真意流露。修士的修为渐渐提升，一些卡在天仙的人顺应这股东风成为了尊者，其上的神尊，圣尊，至尊突破者数量也特别可观，只是更上层的天尊还是那么几个，求道的天障还是难以突破。
　　不得不说，短短千年一瞬间，众生沧海成桑田。
　　大荒主立天都府，领命诸天，下设千机阁、监察司、维扬院行决策，核查，军武之事，九天共行。有仙人的各仙灵界选代表入府，共议大事，三千年一换。中上三天交流频繁，商贸往来按章程办事，许多人称赞无极上尊是仙界之光。
　　而无极的从属称自己所修为逍遥道，宗派定为逍遥宗，尊无极为“九天之光”。
　　“府主，属下巡视了诸界，天地灵力循环良好，未发现不妥之处。”
　　“一千年还是太短了，未知我大计是否成功，尔等巡视不可掉以轻心。”
　　“谨遵府主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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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荒是之前先生的道场之一，如今已经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