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若秋寂》秋叶三碎

3、冬（3）

　　“我跟你说，内姓全的，老他妈能装了。”
　　“你就看他天天那个小娘炮，装的高冷寡清的样子，明明就是个普通人，装什么O，下贱货，真他妈恶心人!”
　　楼梯里没什么人，刺耳的恶言恶语听的很清楚。
　　金泰汶在楼下就听的清清楚楚，他把前几天和高年级约架留的校级警告抛在脑后，势必要给这两个在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小人上一课。
　　他单手控球，两步并做一步，大步流星的走在楼道里，还没走完一层，那两人就迎面来，还笑着阿谀奉承。
　　金泰汶抛开球，腿蹬着扶手，就把楼梯的过道堵死了：“刚才谁说的话。”空气里逐渐被一股浓郁的茶香弥漫，两人瞬间腿软胸闷了起来，他笑了笑。
　　“是ABO体质就是好啊，我能让你给我跪下呢。”
　　他早就听到了，本来是下楼去学生会开会的，谁知道就听见楼底下的人吵架，全昭秋手抓着栏杆，肩膀很高频的颤抖。
　　小脸儿上，眼眶泛着红晕。
　　这是气的不行了。
　　金泰汶手支在墙上，气的额头处的青筋暴起：“他是我喜欢的人，谁说都不行。”
　　金泰汶不屑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收回腿，指着两个人，目光紧盯，传述着：谁骂他弄死谁。
　　全昭秋呆在原地，没想到自己听到了这种话，想走的时候，金泰汶已经上来了。
　　“好巧啊。”金泰汶假笑，给他让开右边的过道。
　　“那真是好巧……”
　　那两个人把金泰汶告老师了，教练亲自到校体罚。
　　“跑！你别给我停！”
　　教练轮着杆子，指着在操场上跑的汗如雨下的金泰汶。
　　金泰汶把帽子向下拉了一下，攥着袖子忍着跑。
　　“有时间去给人家撑腰，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你知不知道记了处分国家队就不要你了!”
　　金泰汶已经跑了大概五十来圈了，现在速度，差不多跟走似的了，实在没力气了，眼前都开始犯晕。
　　那天，好多同学来围观，全昭秋也在看着。
　　只是在教学楼的窗户旁，淡淡盯着他，外人自然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心疼呢？心疼呢？还是心疼呢？

　　“喂！你他妈睡死了！”
　　是最熟悉的声音，那个短暂的梦醒了。
　　听到声音的一刻，冷风从骨头缝钻进身体，他掀开被子，踹着他的腰脊，让冷风把他冻的打寒颤，脸上才久违的露出笑容
　　哪怕摸全昭秋一下，都能知道他发着烧，高烧，但他没在乎。
　　“去他妈做饭去，别搁这儿他妈的装死人。”吼得全昭秋一瞬间脑子十分清醒。
　　那句话是指令，需要乖乖服从。
　　他也真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逆来顺受的窝囊废，金泰汶对他做了这种事情，他连一声都不敢吭。
　　腿软、头昏、身子冷，骨头架子散了似的疼，他发现根本就站不起来，爬着，拿起衣服披在身上。
　　“怎么？贱人，你舒服吗？”金泰汶从床头柜拿起手机，不知道翻阅什么，“你就像个母狗一样，趴在床上，多美。”
　　全昭秋其实根本都听不清什么，抓着楼梯的扶手，试图站起来，结果脚下一软，直接就滚了下去。
　　索性楼梯并没有很多阶。
　　最后撞在阶梯尽头的墙角上，墙壁的棱角撞的他腰都快要断了。
　　可他没哭，轻轻“嘶”了一声，随后就咬着嘴唇，在哪里抱着团发抖。
　　冰凉的地板上，脊柱传来刺激的痛感，全昭秋合上双眼——他会做什么呢？他会说什么呢？
　　如果是从前的话，那个男人会一大清早，就跪着搓衣板在床前。
　　全昭秋心里会有些小别扭，脸上是笑着的，忍痛去给他做饭。
　　现在呢……全昭秋不愿意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比如自问“我在他心里算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每次从他床头清醒来，他只盼着早日脱离苦海，叮嘱自己隐忍收敛。
　　说起发现全昭秋昏倒在楼梯口，还是李圣来家里送合同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了。
　　“金泰汶!金泰汶!”
　　注意到全昭秋身上花里胡哨的痕迹，不太方便去医院，干脆请了医生过来。
　　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旁人哪里知道葱洋集团董事长年少有为的金泰汶，背地里家暴。
　　他擦着头发走出门，看到躺着的全昭秋，眉头轻挑，是狂傲的姿态，心里冷嘲热讽：不是贱骨头，不怕疼不怕死？还要和我离婚？搁这儿他妈演乞丐。”
　　“老金，全先生他……”李圣指了指楼梯口，“摔墙角了。”
　　只换来了一声笑。
　　“怎么没摔死。”
　　李圣不再敢说话，金泰汶一点就爆，谁惹得起这大刺儿头。
　　金泰汶穿上衣服走了：“贱骨头了，他死不了的，差不多就得了，我先走了。”
　　“噢……”
　　嘴上应，李圣眼睛从全昭秋身上挪不开。
　　他跟着金泰汶工作小十年，最初一边帮金泰汶联系小三儿，一边瞒着全昭秋的时候，良心实在不安，现在给金泰汶收拾烂摊子，觉得老天肯定会惩罚自己，比如什么英年早逝之类的。
　　金泰汶早甩摔门便走了，看一旁窗户还开着，真是又气又无话可说，只能赶紧关上，然后把空调调的很暖，因为知道全昭秋的皮肤对光太敏感，所以把窗帘拉的也很严实。
　　直到下午五六点，医生处理完，李圣忙着处理事物，全昭秋醒来都没叫人发现。
　　他眼眶酸涩了，他心底总是萌生着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自己一睁眼，坐着的这个男人是金泰汶该多好。
　　“小李。”
　　“嗯！醒，醒了啊！对不起我没发现！”李圣吓一大跳，电脑差点掉地上。见他醒了，就从床头拿出药膏，“抹点儿药，腰没骨折，但是条件有限，只能给你些红花油抹一点，你私底下去拍个片子确认一下。”
　　全昭秋点了点头，手伸过去要接药。
　　“没事儿，我来，你躺好就行。”李圣把他的枕头放平，又给他盖了盖被子，“我说啊，你俩真不如离婚得了。”
　　全昭秋垂着睫毛，嘴角轻向右憋了一下。
　　李圣手劲儿很柔，不敢也不忍心弄疼全昭秋。
　　“他……”全昭秋呢喃着想要问金泰汶的去向，但摇了摇头愣是憋回去了，“谢谢你。”
　　李圣摇摇头：“没没没，不碍事儿，我要是不来，金泰汶接着打？再说我也就是个给他开车顺便上班的，很闲，不像尹徕，人家从不妄想996。”
　　全昭秋配合着笑了下，抹完药就开始瞌睡。
　　三天假期浑噩着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