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束缚之叁·钟山蛇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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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书生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将言小池带到他位于九巷子里的住处。
那是一间极为残破的房子。屋檐上挂满了蛛网，木门半掩着，书生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只见屋内只有一张木桌和一张草席。没有椅子，一位少妇正坐在草席上，就着微弱的烛光修补衣物。
此人就是黄衣书生的小妾俞采薇。
看上去，她跟一般寻常女子并无二致——也就是说，这个妖女竟破了那道纸符，从新变回人形！
“相公，妾身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少妇抬头看他们了一眼，“妾身更没想到，你竟然带回了一个道士。你是让她来杀我的吗？”
“不不，采薇，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少妇放下手中的活计逼近书生，书生吓得躲到言小池身后。
“相公，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
“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别过来！”
言小池看不下去，伸出手挡住了少妇。
“妖女，你若再靠近一步，就休怪我动手了。”
此时，少妇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原本我只想到人世间游历一番，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没想到，人世还是容不下我们。”少妇喃喃道，“夏郎，这几天一定吓着你了吧。真对不起。我太饿了，法力大不如前，一不小心就会变回蛇身。我已经很久没吃肉了！”
话音刚落，少妇全身自下而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鳞片。她的四肢如杨柳般扭动着，腰部以下逐渐并拢、伸长，最终变成了蛇的躯干，而腰部以上则保持着人身。她的五官变得细长，口中吐出鲜红的信子。
“夏郎，你走开。”蛇妖说道，“我不想伤到你。”
“好，好的……”
然而黄衣书生早就吓得两腿发软，躲在言小池身后不断发抖，言小池只好将他推出屋外。
“没想到今日竟让我遇上了钟山蛇王！”言小池道。
“道士，害怕的话就快求饶吧。”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妖怪，如果你答应不再接近这书生，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少假慈悲了。妖与道素来势不两立，道士，纳命来吧！”
说罢，蛇妖便以极快的速度朝言小池直扑而去。
言小池在狭小的屋内左躲右闪。她挥剑在蛇妖身上连砍数下，然而蛇的鳞片实在太厚，除了泛起点点星火，长剑竟丝毫无法伤其分毫。
很快，言小池就被蛇妖的身躯团团包围在正中。
“道士，你那三脚猫功夫是伤不到我的，你受死吧！”
蛇妖冷笑着，朝言小池的脖颈咬去。
然而言小池并不为所动，只见她左手按剑，紧闭双目轻喝道：“缚鬼伏邪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只见蛇妖全身的鳞片突然炸裂开来！原来方才在缠斗间，言小池已用剑在蛇身各处刻下了无数咒文。
这一招非同小可。蛇女大叫一声，巨大的身躯夸张地扭动着，浓黑的污血自全身各处喷薄而出，将言小池的白衣染得透湿。
“你确实厉害……”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蛇妖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沾染了我的血气，你也施不了术法了。”
“你错了。我并不是道士，你的血对我来说没有影响。”
言小池提剑指向蛇女的心口。
“难道……你是碧落三山中人？”
碧落三山，原是上古云梦幻海中的三座岛屿，后被轩辕氏以神力令其飘浮于九天之外，而成为神山。
言小池闭而不答。
蛇女似乎猜到了几分，凄然笑道：“没想到今天竟让我遇上了神仙中人，看来是天欲亡我。”
“妖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发誓从此离开此地，不再与人世有任何瓜葛，我便可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蛇妖冷笑道，“你知道吗？本妖向来最讨厌两件事：一是受制于人，二是求人饶命。”
“那我只能将你送往西天了。”
长剑正要刺入蛇妖的心脏，言小池突然感到腿部被什么东西绊住——原来黄衣书生不知何时进入了屋内，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抱住了言小池的腿。
“不许你杀采薇！”
“你走开！”言小池喝到。
“我不会走的！”
言小池怒极，将书生一脚踢开，却有一阵剧痛自腰部传来。
原来蛇妖乘其不备咬紧紧住了她。
鲜红的血从她的腰间汩汩流出。言小池只觉得眼前变得模糊一片，想必是蛇妖的剧毒侵入了体内。
“中了我的毒，不管哪路神仙都解不了的。”
蛇妖缓缓挪动身子，重新将言小池束缚在中央。
“我已经很久没吃肉了。”蛇妖自言自语道，“听说神仙肉很滋补的！”
当它决定先咬下言小池的手臂时，突然有一道亮光传来。
此时，言小池身中剧毒，几乎无法动弹，却见她的额间有一道莲花图案微微发亮。
“这是什么？”
蛇妖惊异，它靠近言小池的头部欲看个究竟，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开数米。
只见言小池全身散发着淡淡银光，腰间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没想到，我竟被你这妖怪逼到这种地步。”
声音冰冷锐利，完全没有中毒后的虚弱之感。
言小池支起身子。她为银光所环绕，周身充满了一股灵异之气，仿佛变了一个人。
蛇妖大惊，紧缩在屋内一角：“怎么可能，你究竟是……”
“我并不是神仙，而且，我是不会死的。”
当银光退去时，传来了黄衣书生凄厉的叫声。
蛇妖的脑袋已被斩断，无头的身躯仍在扭动着。
言小池颓然立于血泊中。她已经耗尽了气力，连剑也无法提起。
“书生，不论这蛇妖对你多好，她终究只是个妖怪。你为了它与家人闹翻，又丢了工作，你想想，你还剩下些什么？”
“你竟然杀了她……”
言小池试图点化书生，但他却一点也听不进去。
体内的剧毒仍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言小池的元气。
当她瘫倒在地时，书生仍在念着采薇的名字。
此时，距离黄衣书生初见俞采薇时的惊鸿一瞥，正好过了四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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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言小池重新醒来时，已经过了正午。她躺在龙谷居的卧室里，一位青衫男子正在她的房内来回踱步。
“师兄。”
听见她的声音，赵楚一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但很快又换上一脸的严肃。
“师妹，你实在太胡闹了，竟然去独自挑战钟山蛇王！”
“唉，我也不想啊。”言小池笑了笑，“师兄，你也受伤了吧。”
言小池看向赵楚一的腰间，与她伤口同样的部位上也可见到一抹殷红。
“我的功力十倍于你，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对了，”言小池仿佛想起了什么，“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我发觉你出事了，就马上赶回江都。可到了龙谷居却不见你的影子，也感应不到你在哪里……”
“那时我晕过去了。”
“于是我遁寻气味找过去，最后终于在九巷子里找到了你。你害我好找啊！”
“让师兄费心了。”言小池又笑了起来。
“看来以后我不能一个人出门了，都要把你带在身边才行。”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比小孩子还让人担心。”
言小池觉撅了撅嘴，二人相视一笑。
“对了师兄，你见到夏公子了吗？”
“你说的是那个黄衣书生？”
“是啊，他怎么样了？”
当赵楚一来到书生的住处时，见到书生正一边哭着，一边不断捶打已失去知觉的言小池。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这样吗。”
当时赵楚一抓起书生暴打了一顿，但他不愿多说。
“好了，别再想这些了。你体内的毒还未排尽，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等等，”言小池突然又想到什么，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赵楚一，“师兄，你竟然不到一夜就从灵岩山赶回了江都！”
灵岩山与江都相距百里，中间又有滚滚长江相隔。
在言小池与蛇妖缠斗的这一天夜里，许多路人都见到了一袭青衫在驰道中飞奔的景象。
当赵楚一飞掠过长江时，路人们纷纷伏地叩拜，惊呼神仙降临。
— 束缚·完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束缚之叁·钟山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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