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要有底线》垂虹AA

17、深渊2

　　屋内，李大柱正在数钱。见凡雪进来，满脸堆笑，起身给她让坐。凡雪道：“没事，没事，我站着就好。”李大柱数完钱，递给刘金兰，道：“整整八千，你数数。”刘金兰正要接钱，凡雪上前一步，伸出手去，道：“我帮你数。”李大柱一愣，不知是否该将钱给她。刘金兰差一点笑出来，心想这正应了那句话：把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笑道：“好。”李大柱见她同意，才将钱递给凡雪。凡雪见了刘金兰脸上笑容，何尝不知道那笑的意味？
　　只见凡雪左手持钱，右手五指飞动。只见那些佰元大钞在她手中哗哗作响，玉指朱钞，交杂在一起，如蜂蝶聚舞，看得几个人眼花缭乱，忍不住都暗暗叫好：到底是城里人，数钱也数得这么快，这么好看。凡雪数完钱，面无表情，不发一语，递给刘金兰。转身拉着那老婆子往外走，轻声道：“大娘，你家里有没有那个…那…我有点那个…。”一脸的忸怩之态。那老妇一脸迷茫，不知凡雪说的那个是哪个。凡雪不好意思的笑道：“算了，你家里没有年轻女人，只怕没有这东西。”那老婆子听她说年轻女人，恍然大悟，笑道：“是的，是的，我一辈子也没用过那东西。我们那时候用的是…唉，说了你也没见过。村口小卖部里有，我去帮你买。”
　　凡雪本是背对耳房之门，这时微微侧身，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钱来，抽出一张。将那钱重又放回包中。她侧身拿钱，斜对着耳屋之门。刘金兰和李大柱都是猛然眼前一亮，目光都紧盯着她手中的钱。凡雪进入卧室，将包放好。折身出来后在门边停顿片刻，顺手将靠近卧室的那扇门推得彻底靠墙。向那老婆子道：“我等不及了，跟你一起去。”不等她接腔，过去对刘金兰道：“我跟你说个事。”
　　凡雪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道：“我看那男人不地道，那钱只有六千块，我的包放在房里，你帮我看着。”刘金兰道：“好。”看到凡雪拿出的那叠钱，刘金兰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血往上涌。那钱的厚度，不会低于两万。但雪昏迷之际，自己已翻过她的包，里面除了两百多块钱和一张银行卡，便是些唇膏、纸巾之类女人之物，要是有这么一大叠钱，不可能发现不了。
　　她昨天不拿雪包里的东西，是怕雪醒后起疑，万一被她识破吵闹，一晚不得安身。反正是自己盘中菜，晚点拿也无所谓。她打算好等收了李大柱的钱，再拿了那包一走了之。到那时凡雪就是吵破天，自有刘家收拾残局。但突然多出那么多钱来，倒是有点奇怪。但刚才亲眼所见，却是千真万确。估计是她贴身藏匿，自己一时不察。李大柱这个王八蛋，看起来老实巴交，没想到敢耍滑头。说的好好的八千，他只拿六千来，难道想赖帐？先不管他，当务之急是拿到那包。
　　凡雪对那老婆子道：“大妈，走吧。”她说这话之时，看着李大柱嫣然一笑。李大柱见凡雪要出去，虽有他老娘作陪，终究还是不放心。正要阻拦，看到凡雪对着自己一笑。只见她肌肤晶莹，脸腮粉嫩。睫毛根根分明，浓密卷翘，眼中笑意，勾魂夺魄。刘大柱打了四十年多的光棍，平日里见到村中年轻些的女人，虽然粗手粗脚，也惹得他胡思乱想。今日见了凡雪，才知道什么叫美丽大方，什么叫国色天香。这女人就要成为自己的媳妇，那是从来不敢想像的事情。一时恍若梦中，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况这李家庄离县城路途遥远，也不怕她跑了。
　　那老婆子见了雪包中的钱，也吓了一跳。刘金兰昨天说凡雪包中的二佰块钱和包归她，当时自己满口答应，哪知竟会有这么多。这姑娘真是，包里那么多钱，出门时也不带在身边。若她把包带在身边，等会将她带到庄子上随便哪个亲戚家里，强行拿了那包。胡乱给刘金兰千把块钱，就算她刚才看到了那钱。我硬说只有这么多，她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又能怎样？那时我白得了媳妇，还倒贴许多嫁妆，人财两得，岂不是美事？这时凡雪喊她出去，她是极不情愿。出门时喊了一声：“大柱。”李大柱正想着凡雪的甜美笑容，怔怔出神。那老婆子以眼神示意卧室，李大柱知道他老娘的意思：不要被刘金兰拿了那钱。
　　小卖部设在村口，是李家庄唯一的店铺。平时人们买针线、酱油、醋之类的小东西，都在这里。李大柱家在庄子的后面，凡雪和那老婆子，各怀心事，向村口走去。庄子里的小路，雨后泥泞不堪，格外的难走。路边一户新房刚刚建好，院墙甚高，只是大门还没装上。外边地上散放着锤子、锯子、刨子、木料和几盒铁钉。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说话，正在讨论如何将大门做得气派。前面隔着一家，就是小卖部。对着小卖部，一条山路蜿蜒而去。路口，两辆摩托车停在那里，显然，那是通外山外的主要交通工具。
　　凡雪走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手捂住肚子，蹲下身，一脸的痛苦神情，吃力地对老婆子道：“大妈，你能不能把我的包拿过来，我觉得那个大姐有些怪怪的，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的好。”那老妇闻听此言，正求之不得。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凡雪，扭身就要回去，又有些放心不下。眼前这闺女，大方得体，模样俊俏。说句心里话，嫁给我家大柱做媳妇，确实委屈了她。可我家大柱打了四十多年的光棍，又有什么办法？也许这就是命，大不了以后我娘俩多让着她些就是了。这时还担心她的钱，不用说，她还蒙在鼓里。我去去就来，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转身疾步往家里走去。
　　凡雪和那老妇走出门去，刘金兰直视李大柱，冷冷的道：“李大柱，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么一手。”李大柱见刘金兰神色不善，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啦？”刘金兰将右手中钱往左手上拍得几拍，怒道：“说好的八千块钱，你数好了递给我的也是八千块钱，是不是？”李大柱一头雾水：“是呀。”刘金兰见他装疯卖傻，怒火中烧，厉声道：“这是八千块钱？你糊鬼？”那八千块钱，有五千块是李大柱所有的积蓄，另外三千是一大早从他二爹那里借的。他不知道数了多少遍，这时听刘金兰说数目不对，一下子就急了：“我数的时候你也看到的，我再给你数一遍。”刘金兰怒气冲冲：“我懒得理你。”边说边向堂屋走去。
　　那八千块钱到她手中之前，李大柱和凡雪各数了一遍。递到她手中时，凡雪没说少，也没说不少。想当然地认为她既然没说少，那就应该不错，是以也没数。李大柱这样的木头，谅他也不敢捣鬼。其实她也没机会数，她拿到那钱，就发现了凡雪包里的钱。哪儿还有心思想手中钱是不是少了。最后凡雪对她说那钱数目不对，她心中对李大柱有气，但惦记着凡雪包里的钱，顾不得跟他啰嗦。这时忽然发难，倒不是真的为少了二千块钱。而是要镇住李大柱，好顺顺当当拿到凡雪的包。
　　李大柱见她要进堂屋，虽然蠢笨，此时也明白她的意图。当下快步挡在门前，道：“那包你不能拿。”口气生硬，没有商量的余地。刘金兰气不打一处来，李大柱先前求她买媳妇的时候，大姐长大姐短。软磨硬泡，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哪知道见了钱，说翻脸就翻脸。只见他挡在门口，凛不可犯，那张丑脸显得更加的丑了。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因为所有的老实人发起脾气来都很好笑。看了李大柱那副神情，她知道发恼也没用。口气一软，道：“昨天可是说好的，人是你们的，包里的钱是我的。”这话昨天确实说过，李大柱无可辩驳，只是一句：“反正那包你不能拿。”
　　刘金兰见无道理可讲，心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钱被他李家独吞。口气又是一变，声色俱厉，道：“怎么？不讲规矩，想玩狠的是不是？我实话跟你说，这笔生意是狗哥的。你要真的不按规矩来，这辈子你再也别想走出李家庄，出去了让你躺着回来，你信不信？”
　　那李大柱一辈子在山里务农种地，本是老实本分之人，从来不跟人斗狠滋事。见刘金兰发起狠来，不免有些心虚。但此时利字当头，却也毫不相让，哪管他什么猫哥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