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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五彩祥云(三) ...

  •   祥云躺在床上,很是郁闷。
      听见了门被打开,仆从们行礼的声音,她还是面朝着床壁不回头。
      直到拄拐的声音由远及近,身边的床榻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微微下沉,她猛的转身,拿枕头挡在两人的中间。
      “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你今晚别想看见我。”祥云将头藏在枕头后,嗔道,“除非你告诉我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高烧重病?还有你的眼睛你的腿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他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后,屋里的烛光灭了,祥云知道他把蜡烛吹熄了,他也没有拿开枕头的意思,只是轻轻道,“睡吧。”
      屋里陷入了黑暗,祥云将手中的枕头越抱越紧,脸贴上去时一片温热,原来是眼泪流了下来。
      她的抽泣声让他又惊又疑的去抚摸她的脸,却摸到了她满脸的泪水。
      “云儿,云儿...”他唤她。
      他语气中的关切落在她耳里,让她哭得更狠了。
      他抱住她,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祥云推开他,不想让他抱着,赌气躲到被子里。
      他进来寻她,立刻被她反客为主,伏在他身上,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却感觉一双晶亮的眸子正在盯着自己。
      “云儿,别闹了,快睡吧。”
      他顺势揽上她的纤腰,刚闭上眼,一道微弱柔和的光芒闪了起来,照亮了小小的空间。
      祥云拿出藏在床褥下的夜明珠,照亮他的脸,“今晚你要是不告诉我就别想睡觉。”
      严世藩笑了,“不睡觉也行,咱们做些别的事。”
      祥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俏脸一红,从他身上滚下来,像炸毛的小猫,“你就会欺负我!”
      严世藩看她又气又急快哭了的模样,揽过张牙舞爪的她抱在怀里,“云儿,我不会欺你,更不会负你,只是有些事,现在还不到时候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借着夜明珠的微光,严世藩看着怀里的少女满怀询问的眼睛,除了疑问好奇没有其他情绪,他轻轻的勾了勾嘴唇,“时候到了自然就到了。”

      第二天清早就有仆从来报。
      严世藩听了仆从的耳语,开口道,“让她进来。”
      祥云正在帘后更衣,听见随之而来的女子声音,不由好奇偷偷向外望。
      那女子声音娇柔,语气却干脆,隔着纱帘,依稀能看见一个婀娜的影子。
      请安之后,女子便说有事相商,祥云正想听得更仔细些,她却起身至严世藩身边附耳下来。
      祥云看着他们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披帛还没披好,掀开帘子就大步走了出去。
      “文鸾,正好拜见主母。”
      唤作文鸾的女子于是顺从的请了安,“文鸾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祥云总觉得有些别扭,她行的是君臣之礼,而非妻妾之礼。
      “谢公主。”文鸾淡淡答谢,眼睛却看着一旁的严世藩,“妾不打扰少爷和公主,少爷记得按时服药,最近时节更替要格外留心。”
      “你总是这么细心。”严世藩点头示意她退下,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刺在自己脸上。
      祥云佯装若无其事的坐下,面对满桌丰盛的早膳,心不在焉的拿起银勺搅了搅眼前的粳米粥。
      “怎么不吃?哪道菜不合胃口?”严世藩笑道。
      “秀色可餐,看美人都看饱了,哪里还有胃口。”祥云没好气,“你的眼光还真是好呢。”
      “嗯,可不是,我的眼光一向不差。”严世藩故意没听出她话里的醋意,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看她气鼓鼓的脸颊,忍不住想掐一把,“这么好看的公主都被我娶回家了。多吃点,饿瘦了我要心疼的。”
      “你的心都分成二十八瓣了,一天天的心疼的过来吗?”祥云扔下一句,抬脚就想走,文鸾正好端着药碗进来,于是硬生生按捺住了。
      “妾担心少爷忙,忘了用药,所以亲自把药送过来了,少爷和公主莫怪。”
      祥云从小在宫中长大,虽然不是顶尖的聪慧伶俐,到底也见过不少宫斗手段,文鸾唱的是哪出戏她自然有数。
      “我让你起来了吗?”
      文鸾施施然正想起身,听见祥云的一声娇喝,倒是吃了一惊。
      祥云努力拿出正宫的派头,不然声音听起来发虚,“你可知你犯了三错。第一我贵为公主,你应当先向我行礼;第二我和驸马正在用早膳,你不通传而擅入;第三...”
      她一下子卡壳了,记得母后教训后妃和宫人时,此法屡试不爽,可是自己列数到第三时,怎么想不出来了呢?
      祥云偷偷拿眼睛瞟严世藩,后者抱手微笑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完全没有要开口帮她的意思。
      真该死!祥云心里暗暗咒骂。
      文鸾没听见她继续说,有些疑惑的抬头,她连忙道,“第三,主母训话你不低头听训,是为不敬。现在放下药,出去。”
      她发誓,从余光里她看见了严世藩在偷笑。
      “公主教训的是,只是少爷喝药的时候到了,还请让文鸾伺候少爷用药稍后再领罚。”
      这番话说的既委屈又在情在理,倒像是祥云仗势欺人,她生气却又说不出话来。
      “好了文鸾,你一直伺候我很是用心,现在既然有了主母,有些事就不用你做了,记着你自己的本分。”
      听见严世藩发话,文鸾微微一愣,答应着把药放到桌上。
      “再和公主求个恩典,念文鸾是初犯不懂规矩,饶了她吧。”
      祥云知道他是维护自己主母的威严,也是给自己台阶下,撇了撇嘴,“既然驸马为你求情,这次就算了,退下吧。”
      文鸾把他们的一唱一和看在眼里,渐渐握紧了拳头,退了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
      屏退了仆人,严世藩把药碗推到祥云面前,“你把我的爱妾赶走了,只能辛苦云儿亲自喂我喝药了。”
      “人前好人都给你做了,人后又来欺负我!你可恶,简直可恶透了!”祥云不住的捶打他,却让他剧烈咳嗽了起来,她连忙停手。
      “你怎么样?”祥云担心的看着他。
      “药...给我药...”严世藩咳的喘不上气来,祥云慌忙舀了一勺药喂到他嘴里。
      一口药下肚,他忽然不咳了,得逞般的笑着看她,“多谢娘子。”
      “你!”祥云气得直跺脚,长这么大连父皇都没喝过她亲手喂的药呢,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恶。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重重的把药往桌上一放,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严世藩看着她赌气跑开的背影笑,直到看不见她了,他又咳了一阵,静静拿起药碗,将苦涩至极的药汁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公主,您让奴婢好找。”
      看见跑来的只有侍女一人,祥云竟有些怅然所失,“小荷,驸马呢?”
      “驸马跟前的小厮说,驸马有事要忙,公主若是园子逛累了,可以到水榭边上,看看鸟,钓钓鱼;若是一个人闷了,可以见见东西厢房的妾侍们,若有合眼缘的就更好了。”
      “咚!”石子猛的被砸向湖底,祥云气得跺脚,“他倒是心大,生怕我不记得他那二十七房妾侍,天天变着法儿的提醒我,气死我了!”
      “公主...”小荷欲言又止,“您这才出嫁两天,都发了多少回火了,之前您在宫里是诸事不上心,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睡觉绝不醒着,哪里有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啊?”
      祥云听了这话,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您总是生驸马的气,但奴婢看着,驸马对您挺好的。又是给您簪花,又是做皮影戏逗您玩,连早膳都是公主平日爱吃的菜呢。公主您...”小荷打住了,因为祥云正向她逼近,“公主您怎么这么看着奴婢,奴婢害怕...”
      “小荷,你不会是严家安插的卧底吧?”祥云弹了弹她的额头,“这才两天你就帮着他说话?连我素日爱吃的菜都统统说出来了,你长能耐了啊。”
      “冤枉啊!公主出阁前,皇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奴婢,绝不可多言,不是奴婢说的。”小荷头摇的像拨浪鼓。
      就算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吃什么糕点,也不可能这么详尽的知道她的口味,如果不是小荷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祥云这边正在思索,小荷却以为她不高兴了,继续说道,“其实公主若是对这桩婚事不满,不妨明日归宁向皇上和皇后提出和离,皇后娘娘那么疼您,必然答应,皇上若是知道您婚后一直受气,想来也会同意的。您贵为公主,还是嫡出的长公主,还怕寻不到乘龙快婿吗?”
      “和离...倒也不必。本公主才出嫁多久,这么快和离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祥云说的有些心虚,看见小荷似乎又要据理力争的开口,连忙打断她,“别说了,驸马人在哪儿?快说。”
      小荷表情很是纠结,“公主,奴婢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我要找驸马,现在!”
      祥云戳了戳这个丫头一根筋的脑袋。
      奇怪,她明明很抗拒这桩婚事的,怎么现在听到说要和离竟也不激动,反而有些犹豫。更奇怪的是,她现在居然很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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