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成》朕那些天降异象的公主最后怎么样了》鱼冻子

4、五彩祥云（四）

　　“参见公...”
　　祥云袖子一挥，屏退了见到她正要行礼的下人们。
　　她蹑手蹑脚的上前去，借着春日的阳光，隔帘往屋里望去。
　　严世藩正坐着写字，坐姿挺拔，走笔潇洒，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而伴在他身边的一抹倩影，白皙的素手为他磨着墨，微微偏过头看他写的字。
　　屋内一片岁月静好的祥和，仿佛打扰了他们都是一种罪过。
　　祥云不看了，转过身，“小荷，我重新考虑了一下，和离也不是不行。”
　　小荷凑上去看了一眼，脸色从好奇转为气愤，“驸马也太过分了，早上才打发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您才嫁过来几天呀，公主，奴婢为您不平！”
　　正在此时，屋里传来声响，两人连忙竖起耳朵，只听得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道。
　　“少爷，清彤斗胆，想问您一个问题？”
　　“有什么话就说吧。”严世藩似乎心情很好，语气带着明显的愉悦。
　　“清彤想问，您为了迎娶那位公主百般筹谋，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听到这里，窗外的祥云屏住了呼吸。
　　“清彤，论吟诗作对，你的文采堪称天下一绝，论弹琴跳舞，文鸾也是不遑多让，我的二十七房妾侍，皆有令人欣赏赞叹之处。我欣赏你们的才华，所以保护你们不被世道人心伤害。”严世藩顿了顿，“但是她不一样。她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除了我，我不允许她嫁给任何人。我这十年所做的，就是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她，你看看我的模样，我只有站在这世间最高的地方，才能让皇上看得见我，把她许配给我。”
　　“少爷，您从来不是妄自菲薄的人。您才华绝世，又有经世之能，从未如此轻视自己。我只是听说公主骄横任性，动不动给您脸色瞧，您却还是好言哄着她，清彤是心疼您，也是羡慕公主，她能被您这样宠爱。”清彤垂下眼眸，美人一低头的温柔煞是惹人怜惜，“少爷，清彤自知没有公主那样的福分，但是清彤会永远陪着少爷的。”
　　“你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好了，说了一大筐话，墨都冻住了，我需得尽快写完这份清单，明日云儿归宁，可不能失了她的排面。”

　　“公主，你的脸好红啊。”小荷看着面红耳赤的祥云，不禁担忧，“公主你没事吧。”
　　祥云听了严世藩这一番话，只觉得身上脸上像有火在烧，她没有进屋转身跑开。
　　回到房间，她忙唤小荷拿镜子来。
　　“小荷，我问你，我和文鸾谁更好看？”
　　“当然是公主啦，公主你花容月貌、气质出众、纤腰盈盈...”
　　“说实话。”
　　“奴婢方才说的是文鸾。”小荷诚实的承认。
　　祥云一只手压在小荷的肩上，笑得很是真诚，“那我和清彤相比，谁更好看呢？说实话。”
　　“虽然隔着帘子朦朦胧胧的，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个很温柔的美人呢。”小荷认真的思考回答，却感觉到了祥云的视线，害怕的缩了起来，“公主，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祥云放开她，神色有些落寞，“我从来就不是最出众的那个，样貌比不过老二老四，也不比老三聪明，总是要煞费苦心的让父皇注意到我，来看我和母后一眼。可是，可是他竟然说他喜欢了我十年，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呢？小荷，你说我能相信他吗？”
　　“这个奴婢也说不好，但是日久见人心，如果驸马不是真心对公主，日子一长一定会露馅的。”
　　祥云托腮思考，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摇了摇头不再想了，还不如吃点好吃的。
　　“好饿啊，都是你说什么露馅，快把早膳那碟包子拿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到了归宁那日，祥云起了个大早，见惯了深宫四角的天空，从城门外看沐浴在晨曦里的皇城，心境大有不同。
　　一路上行人看着流水般的东西被抬进皇城，纷纷上前围观，有羡慕的，有摇头感叹铺张浪费的，有啧啧称奇的。
　　祥云掀起车帘偷偷看路人的表情，看多了自己也有些怀疑起来，“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张扬了？你是礼部尚书，小心别自己失了礼数被人抓错处。”
　　“云儿都会担心我了，为夫很是感动。”严世藩带着笑意，“别怕，我自有分寸。我娶的是正周最尊贵的公主，当然要用最奢华的排面让你归宁。”
　　祥云听他这么说，变得心安许多，又听见后半句话，忍不住抿嘴笑了，“这么看来，嫁给你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云儿，你的脸怎么红了？”严世藩见她又喜又羞的低头偷笑，忍不住揶揄她，“还在想我的好处不成？”
　　祥云立刻想起新婚之夜他调戏她的那句话，俏脸羞的更红了，“你...怎么总是说这些不正经的话，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没听见他的回复，祥云略带疑惑的抬起头，脸上是还未褪去的娇羞和红晕。
　　严世藩正看着她，眼神温柔，仿佛盛满了最耀眼的阳光，右眼在此刻的光线下显出一种灰绿色，像是搅动心湖的水波。
　　两人在马车上就这样对望着，只听得轱辘的车轮声和马蹄声，向逐渐升起太阳的皇城走去。

　　到了重华宫，皇后早已在门口等待，祥云忍住激动先行了个礼，进门之后撒娇的喊着“母后”一把扑进皇后的怀里。
　　“母后，我可想死你了。”
　　“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说话还这么孩子气，也不避讳，归宁的好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皇后嘴上嗔怪，脸上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
　　她看祥云言笑晏晏，脸上容光更胜未嫁之时，心里的担忧才稍稍落地，看向仍然站着的严世藩，决定再试试他。
　　“驸马，云儿身为公主，从小又被我宠爱太过，你们相处的可还好吗？”
　　祥云刚才因为看见母亲太过激动，现在看见严世藩还未落座，不免担心他的身体，“母后，你先让他坐下，我们再慢慢聊。”
　　皇后看见她担心严世藩，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欣慰，惊讶的是她大婚前对这个驸马还各种不满，欣慰的是他们能和谐相处，那她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愧疚便少了一些。
　　“听听，这才嫁出去两天，就学会心疼人了。驸马，你快坐下吧，不然我这女儿可要埋汰我这母后的不是了。”
　　“多谢皇后娘娘。”严世藩道谢坐下，和祥云相视一笑。
　　这一幕自然被皇后收进眼里，心中更是欣喜。
　　“你们一大早进宫来，定是饿了，我已经吩咐人准备早膳，你们先去后殿和你的姐妹们玩耍一会儿，她们都迫不及待想见见你和驸马。”
　　祥云闻言心内也是欢喜，拉着严世藩就往后殿去了。
　　“我的妹妹们都和我年纪相仿，以前我们经常一起玩，只有老四那个讨厌鬼，总是拆我的台，气死了。”祥云正张牙舞爪的和严世藩描述，忽然有个声音出言打断。
　　“堂堂嫡公主，竟然在背后说人，我原以为你出嫁以后能学的聪明点。”迎面走来一个华服少女，声音甜脆却语气嘲弄，好看的脸上满是不屑和气愤。
　　“我还以为你嫁的多好，呵，家财万贯，官至尚书又怎样，一个又瘸又瞎的男人，和宫里残缺的公公有什么两样？看来父皇还真是宠爱你啊。”
　　这话说的实在是恶毒且丝毫不留情面，祥云气得浑身发颤，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把她圈进了怀里。
　　严世藩不卑不亢的笑道，“世藩不才，承蒙天子不弃，将嫡公主许配给我，却不想入不了四公主的法眼。”
　　四公主昼荷听闻此言，立刻想辩解，这不是明摆着说她眼高于顶，甚至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吗，严世藩却不给她机会，继续说下去。
　　“不过男子即便身体残缺，仍可凭借一身才华，出将拜相，封官进爵，但女子若是玉体残缺，像是无暇美玉上多了一块去不掉的污点，就算身份高贵，锦衣华服，那种痛苦恐怕只有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知道。”
　　祥云惊讶的发现昼荷不知何时已经脸色煞白，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服，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她抬头看了一眼严世藩，立刻惊恐的垂下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刺痛了一般，立刻跑开了。
　　祥云觉得十分奇怪，看向严世藩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温柔平静，气定神闲。
　　“你做了什么？她看了你一眼，怕成那样跑了。我还从没见过昼荷这么落荒而逃的样子，真是解气。”祥云正想得意，表情又凝重起来，“她刚才那么讲你，你不要介意，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有的东西她要么就抢要么就嘲讽，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她说的也是实话。”
　　“不是的！”祥云连忙摇头，“谁说你不好看，你比宫里的公公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你...你很好看的。”
　　严世藩笑了，右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温柔的摩挲她的脸颊。
　　祥云看呆了，鬼使神差的心念一动，脱口而出，“我一点都不后悔嫁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