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冉冉与夏

36、第 36 章

　　两案一事过后，前朝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朝堂势力重新清洗，一直默默无闻的忠皇一派竟在不知不觉中占了上风，寒门党和世家党日渐败落，不复从前。后宫近来又进了新人，多是几方势力为求进一步发展而送进宫的各色女子。
　　琉璃身份特殊，又是个温和少事的性子，后宫众人虽与其走动甚少，却也无人招惹生事。她便在明月楼里安静地过着日子，陛下来一日就欢喜一日，陛下不来一日就盼一日，药虽用着，身子却渐渐地不好了。
　　法镜寺一如往常，白日传心静，青莲喻法微。沈流云登上白玉石阶，目之所及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顿觉心旷神怡。
　　一位小尼姑从禅门出来双手合十传话道：“施主，静安太妃说了，今儿不见客，您请回吧。”
　　沈流云折扇一摇，风流在眼角眉梢间流转：“无妨，还劳烦小师父替我再通传一声，就说我沈流云在此等候，何时静安太妃愿意见客了，何时传在下便可。”
　　小尼姑面颊稍红，飞快应了一声，转身回了禅房内，不多时便出来道：“静安太妃请施主偏殿相见。”
　　沈流云道了声多谢，跟着小尼姑走进偏殿。殿内十八罗汉并诸天神佛森然林立，中间如来宝相庄严。静安太妃跪在蒲团上虔心诵经。沈流云长身玉立，默不作声，小尼姑掩了门出了殿。一时间，唯有木鱼念珠伴着心经颂声在大殿内回响。
　　待一本经毕，殿内骤然寂静。沈流云轻声道：“姑姑，当真能心安否？”
　　静安太妃不答，只是盯着如来，眼神似是期许，又似愧疚。
　　沈流云皱了皱眉，语气阴沉：“你做了他一辈子的棋子，现如今又来替他赎罪！”
　　“流云！”
　　“姑姑，你这一辈子，可值得？”
　　“流云，莫要说了，这都是我的债，我认……”静安太妃面露祈求之色，眼中愧疚更甚。
　　“什么你的债！你明明是替他动的手！姑姑，你披着宠妃的皮过了半辈子，实际呢？老皇帝心中可有片刻想过你？他心里全是那个早死的皇后！”
　　“流云，”静安太妃起身，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是我自愿的。我心悦他，只要他顺意便够了。能为他挡下那些莺莺燕燕，我是欢喜的。”
　　“那给后宫各位太妃下药，令其不能怀孕也是你自愿的？秘密毒杀皇嗣，你也自愿？”
　　“我……是……是我自愿……”
　　“姑姑，莫要欺骗自己了！明明就是老皇帝为了保住太子之位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你何苦替他还债！”
　　“流云……别说了……”
　　“为何不让我说！姑姑，你为老皇帝、为太子做了这么多，结局呢？结局就是你被关在法镜寺不得出，你的女儿困在皇城一生，我们国公府子嗣凋零！如今新皇越来越不把世家看在眼里，长此以往，世家一派定会湮灭。到那时，又如何能保住你我的命！”
　　静安太妃低头不语，长久的沉默后，她抬起头，面相慈悲，眼神凄楚而坚定：“你走吧，国公府的令牌我不会给你。”
　　沈流云好似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上的折扇，眼神中却透着杀气。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