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习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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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山野间一片寂静，林中动物借着黑暗的掩饰窸窸窣窣地觅食，山风呼啸，隐隐带着几分仓惶。
夜晚娱乐匮乏，徐烁坐在书房里，借着一豆油灯，翻阅着架上书籍，暗暗熟悉着这个世界的文字。
叶思归自幼习武，少年踏足江湖，涉猎最多的还是各类剑谱秘籍，架子上多是他收集的武功心法、记载各地人文风情的游记等，文风通俗直白，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徐烁倒也不觉得乏，兴致勃勃翻完一本抬头去看顾玉成。小年糕不愧大户人家出身，走在徐烁从旮旯里翻出来的小板凳小桌子前，端端正正捧着书，正经像个读书人。
徐烁低笑一声，随手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竟是一卷剑法残篇，虽内容缺失，却很是有趣，徐烁看入迷了，手指比划着，直到顾玉成拉了拉他衣袖，才从剑招遨游中清醒过来，垂眸望去，问道：“怎么了？”
顾玉成往他身边挤了挤，眼中闪烁着泪花：“师、师兄，外面有人在哭。”
徐烁一头雾水，侧耳一听，原来不知何时来了只鸹，叫声凄厉仿佛恶鬼，他哭笑不得，刮了下顾玉成鼻子，抱着他窝进怀里，一本正经地说：“那不是人在哭。”
顾玉成躲进他怀中，瑟瑟发抖，颤声问：“那、那是什么？”
徐烁轻咳一声，给他讲古：“多年以前，岐山被山贼占领，他们靠打家劫舍过活，会在山下抓捕过往行人，搜刮金银珠宝，把人刨得干干净净，一刀宰了，扔到山坳里。久而久之，山坳形成了一座乱葬岗，没有大师超度，死在山贼刀下的人冤魂不散，每到夜晚，就从坑中爬出来，满山游荡，呜呜的哭……”
一股邪风吹来，在山林中呜咽啼哭，顾玉成吓得浑身一抖，脑袋猛地埋进徐烁胸膛：“呜呜呜……师兄我们去请大师来做法事吧！”
徐烁忍笑，故作无奈：“这些年来，我也请过几个大师，可惜道行太浅，均无甚效，我听闻洛阳白马寺的了缘大师佛法高深，只是——”
他拉长了嗓音，欲言又止，顾玉成嵌在他怀里，闻言抬头，双眸清澈如有水洗：“那、为何不请了缘大师？”
徐烁叹息：“唉，了缘大师一场法事需白银五千两，师兄我囊中羞涩，至今才五十两，如何请得动？”
顾玉成咬了咬唇，刚想说自己有钱，又蓦地想起顾家已然败落，他不过一株无根浮萍，哪里还有银两，心头一痛，眼眶再度泛红，哽咽道：“我、我也没有钱……”
见他一脸伤心，徐烁心里生出几分负罪感，摸了摸鼻子，心道是不是逗得太过了，他清了清嗓子：“没事，等师兄存够了钱就去请了缘大师。而且有师父的剑在此，魑魅魍魉不敢靠近。”
顾玉成揉了揉眼睛：“真的吗？”
徐烁睁眼说瞎话：“当然是真的，百川剑下斩尽无数宵小恶贼，区区鬼魅，又有何惧？难不成师兄还会骗你？”
顾玉成总算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软软地说：“……师父好厉害呀。”
徐烁啧了一声，这小年糕，真好骗。
直到洗漱完，入睡之前，徐烁才想到一个问题。
先前岐山上只有他和叶思归二人，一人一间房正好，顾玉成来得太过突然，他该睡哪儿呢？
徐烁是独来独往的性子，白日里让小年糕睡他的床已经让步了，一起睡？绝无可能。
他为难了一会儿，剧情线中叶思归海外寻药，直到顾玉成身中剧毒、药石罔医才回到中原，那，小年糕住他的卧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揉了揉顾玉成脑袋，徐烁道：“年年，你先坐一会儿，师兄去收拾房间。”
自从徐烁十四岁正式步入江湖后，叶思归便鲜少回岐山。不过徐烁尊师重道，哪怕叶思归一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却还是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他重新铺了床单，换了被褥，深秋的岐山已经泛凉，想到小年糕单薄的身体，又从箱笼中翻出一张厚厚的虎皮。
这张虎皮是徐烁十岁那年独自猎取，销制后送给叶思归当寿礼。叶思归甚为喜悦，说等他成亲时当聘礼，压在箱底多年。
铺好床，徐烁耐着性子，把揉着眼睛一脸困倦的顾玉成抱进房间，脱掉衣服塞进被窝，嘀咕着带小孩真麻烦，转身准备回房。
“师兄？”
明明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可在徐烁离开的瞬间，顾玉成睁大了眼睛，小手拉着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你去哪儿？”
徐烁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劈啪作响，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去睡觉啊，乖，不早了，该睡了。”
顾玉成憋了一会儿，小声问：“师兄不跟我一起睡吗？”
徐烁挑了挑眉，凤眸打量着紧张兮兮的糯米团子：“怎么，年年一个人害怕？要是害怕的话，师兄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睡。不过年年竟然这么胆小……”
顾玉成连忙松开手，打断他的话：“不、不用，我、我才不胆小。”
他眼珠子乱窜，神色根本毫无掩饰，徐烁啧啧两声，摸了摸下巴：“行吧，不胆小。那，师兄走了~”
小年糕还挺会逞能。
“好、好的。”
顾玉成握紧了小拳头，目送着徐烁离开，等外面的灯光熄灭，四下一片漆黑后，他忍不住呜咽一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而另一边，徐烁躺在床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忍不住扬眉，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枕着双手，盯着漆黑的房顶，并无甚睡意。
这一天下来，徐烁其实有些懵。他就没搞明白怎么突然间被个奇奇怪怪的系统绑架，他明明、明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具体要做什么，他却完全不记得了，越回忆越是一片空白，徐烁怀疑狗系统篡改了他的记忆，可惜无论他怎么呼喊，狗系统一点动静也没有。
既来之，则安之。
他翻了个身，轻轻叹了口气，反正小年糕逗起来挺有趣，又软又乖，区区十年，白驹过隙而已。
抱着这样的念头，徐烁毫无负担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烁被林间鸟雀的叫声吵醒了。睁开眼睛，窗外天刚蒙蒙亮，云层擦上一抹胭脂色，秋天的雨露很重，呼吸间满是清新的草木气息。他没了睡意，从床上翻身而起，瞥到兵器架上的长剑，心痒难耐，拔剑跃入院中，迎着东升的旭日，练起了剑。
百川轻吟，剑锋所指之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内息升腾有如绵霞，剑气四溢之下，地面的枯枝败叶也随之颤动……一套大开大合的剑法下来，徐烁的筋骨彻底活动开了，涌动的内劲流过百窍汇于丹田，慢慢沉寂，他挽了个剑花，单手负剑，于日光下站立片刻，犹在少年期的身躯挺拔坚韧如同松柏，长长吐息。
山上的日子很悠闲，练完剑洗漱完后，徐烁又煎了蛋饼熬了粥。等粥熬得差不多时，打算把赖床的小年糕从被窝里掏出来。
也许千里奔袭太过劳累，顾玉成瞧着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躲在被子里任凭徐烁怎么喊都不肯动。
徐烁抱着双手盯了一会儿，最后一把掀开被子，准确无误地挠向他痒痒肉，成功把人逗得笑如银铃，小乌龟般仰躺在床上，才动手把小年糕挖出来：“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
顾玉成脸颊通红，笑到浑身无力，嘟了嘟嘴：“才不是小懒猪。”
徐烁捏了捏他鼻子：“还说不是小懒猪，看看什么时辰了。”
顾玉成气哼哼地扭过头不去看他。
等吃完早餐，辰时已然过半。顾玉成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手里捧着个茶杯，人还不太清醒，眼睛里一片茫然。徐烁随意坐在院中石桌旁，倍感无聊，想到叶思归先前的交代，折了一截树枝，戳了戳顾玉成：“小师弟，别傻坐着了，来，师兄教你练剑。”
早在顾玉成到来之前，叶思归来信告知徐烁，他将要前往海外寻药，武功心法由徐烁代为传授。原本世界线中，徐烁有勇无谋，唯独对顾玉成疼爱有加，否则也不会在病逝前担忧无人照顾他而将其托付给司徒极。
顾玉成被戳回神，呆呆地望着徐烁，乖乖点头：“好。”
徐烁摸了摸下巴，唇角轻挑，在这个基本没啥娱乐的时代，他总算找到了几分乐趣。
只是，等顾玉成拿着把小木剑花了一炷香时间歪歪扭扭比划完几式剑招后，徐烁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其无奈。
四肢这么不协调，小年糕到底怎么成为武侠世界主角的？
“师兄，怎么样？”
顾玉成拎着小剑，眼睛亮晶晶，满脸期待地望着徐烁。
“呃……”
徐烁不忍心打击小年糕纯纯的心灵，委婉道，“这套剑招有点难，我们先从刺剑开始学吧。”
可惜顾玉成实在没有练剑的天赋，饶是最基础的劈砍刺点，他做起来也很困难，握着把小木剑像只笨拙的小企鹅，动作极其迟缓。徐烁既好笑又烦躁，接连数日毫无进展，他扶了扶额，终于放弃了，最终在书房找到本名为《太清心经》的心法传授给顾玉成。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习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