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渊深处最长情》古月敬刀

41、41、求助

　　转眼过了两年，这段时间都算是我自我修复的时间。这两年里，我只在回家过年时见过辉哥，其余时间我们再没见过，没有短信联系，也没有电话联系。
　　我觉得我和辉哥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见面点头而已。说好以后还可以做兄弟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或者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过话说回来，我自己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一天，我正在上课，有人在窗外张望。身影像是辉哥的。我出来，果然是辉哥。我有点意外，但还是笑容满面问：“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
　　“想你了，就来找你！怎么，你不想我来吗？”辉哥满脸是笑。
　　一瞬间，我们都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仿佛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仿佛我们又回到大学时代，仿佛我们还是青葱少年。
　　辉哥是来告诉他要结婚消息的。我听了很高兴，笑嘻嘻道：“你是来请我做你伴郎的吗？”辉哥一愣，他说他另外有事找我。我“哦”了一声，然后问什么事。
　　“这事说来有些复杂，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吧！”辉哥提议。
　　我带他到学校咖啡馆。没有多余的寒暄，辉哥直接进入正题。他说他想将上城临江花园1402的房子过户给我。那套房子市价已经过百万。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我笑：“你这是看我单身，为我着急，要给我准备婚房？”我明显开玩笑的语气。
　　辉哥望着我，没有要跟我开玩笑的意思。他道：“那房子虽然旧了，但里面的布置是用心的——”说到这，辉哥停下看我。我波澜不惊。
　　“我们在那里住过。你住进宿舍之后，我一直都没去收拾。那里一定还有很多我们留下的痕迹——”辉哥又看我。我故作镇定。
　　辉哥接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不能让你未来的嫂子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过户给你是最好的主意。”
　　听了这话，我脸色一沉：“如果怕你老婆知道你的过去，卖掉它就是了，何必来找我？”
　　“过户给你，你可以让它一直保持原样！有时间我还想去看看，可以回忆一下过去！”辉哥道。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回忆的！卖掉最省事了——”我尽可能做出淡定的样子。
　　辉哥有点错愕地看着我。我却不看他。
　　“我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那是我买的第一套房，有意义！”
　　“如果你觉得确实有意义，你可以让它一直空在那里！”我说。
　　辉哥词穷，沉默一会儿，他接道：“手续我都弄好了，你只需要签字就可以得到一套房子！”辉哥再次把意思弄拧了。
　　我感觉受辱，不由冲他嚷起来：“我没想要你的东西——”说着，我把他给我股份分红的事也扯出来了，“你想给我钱，你直接给我就是了，干嘛拐弯去找我家里人？”
　　辉哥看着我，嘴角不由抽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那钱是该你的。我们一起创的业，你是原始股！”他说。
　　“那这次呢，你是怕我买不起房子，娶不了老婆？还是觉得那些年，你可以用那套房子买断？”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辉哥语气硬起来，“我知道你已经买房子了！”
　　“你知道就好！”我语气不好，并且不想掩饰。
　　辉哥低下头。我看得出来，他在忍我。我准备抬腿走人。
　　辉哥扯住我的胳膊：“别走！我还没有把我的意思说清楚！”
　　我诚恳地求他：“你别总这样好不好！跟你那些年，你爽我也爽，没有谁欠谁的说法！”说完，我请他以后做事别总一厢情愿，别总自以为是！
　　最后我说：“那九万块钱的分红，我要了。但以后再给，一定翻脸！”
　　看我说话的样子，辉哥愣住了，不过他还是忍了。“你说的事可以照你说的办！那这次的事，你怎么说？”他问。
　　“我不想麻烦！”
　　“如果我说是求你帮忙的呢？”辉哥换了一套说法，他接道，“把1402过户给你，是我想藏匿资产。万一以后和你嫂子离婚，我可以少吃点亏！”
　　我听了，不由冷笑：“你们还没结婚，你就想着离婚，就想着藏匿财产，你还结什么婚？你们是真爱吗？”
　　辉哥无言以对。他的太阳穴都气鼓了。我起身要走。辉哥又拽住我。
　　“你知道挣钱有多不容易吗？我是个商人，多为自己打算不算卑劣！再说，那里是我们的大本营、根据地，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那里。我想保留那里！你帮帮我，又能怎样，举手之劳而已！”
　　他的话让过去的回忆瞬间扑面而来。辉哥刚毅地盯住我的眼，不容我回避。我眼睛酸得厉害，我把脸转到一边，闭上眼缓了缓。
　　“小勇，这个忙你能帮，这于你没有任何损害！”
　　我苦笑：“是啊，这个忙太好帮了，举手之劳而已！但你就不怕我昧了良心把你那套房子占为己有？”
　　辉哥强撑着做出一张笑脸：“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是，我也就轻松了！”
　　辉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目光由坚定变为闪烁。我们明明近在迟尺，却感觉远在天涯。
　　最后，我答应了他。因为他说得很明白——“求我帮忙”！这话从辉哥嘴里说出来分量很重。
　　跟他出校门，我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准备好了，房产中介人员就坐在他车里。我们一起去房产交易登记中心办理手续。
　　办完所有手续后，辉哥漫不经心问道：“你房买哪了，能带我去看看吗？”
　　“可以啊！”我做出很坦然样子。
　　带辉哥回家前，我们一起吃了晚饭，没有喝酒。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家。打开门，辉哥有些傻眼，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房子简单刷白，地面是水泥磨光的，客厅阳台放实木长案，上面铺毛毡，放笔筒、笔架和仿汝窑大瓶；墙角放大画架，上面有未完成的油画；电视背景墙位置放大型铁架，上面放满书， 21寸旧电视和老式音箱也在其中。木质长椅和茶几构成会客区域。这个布置和1402很像。
　　这不是在抄袭1402，已不是要追忆什么，只是说明我和辉哥的审美品位很相似。
　　辉哥没有进卧室参观。他坐在长椅上，喝我给他泡的茶，然后随意说话。窗外华灯璀璨，我拉上窗帘。我们东拉西扯许久，时间到十点的时候，我没忍住，平铺直叙地问他：“今晚你还走吗？”
　　辉哥猛然抬头，平静的眼底闪烁点点星光。他在判断我的意思。
　　我站在一边，默默等着，无论他留还是不留，我都接受。最后，他起身走过来，伸手碰了碰我的脸，苦唧唧笑道：“你想我留下来吗？”
　　我躲开他的眼睛，不看他。说实话，我没有想好。
　　辉哥看我这样，笑得更苦了，他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戒得有多辛苦，随随便便死灰复燃太不好了！再说，我快结婚了，不能做对不起你嫂子的事！”说完，他强硬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默默看着他把门带上。听到“砰”的那声响，我不由长长喘了一口气，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走后，我打开电脑，登录电子邮箱。收件箱塞满了未收文件，发件人都是辉哥。之前，辉哥问我多久不看邮箱了？我说很久。他说，难怪！
　　我打开那些邮件，才发现他发给我的尽是比赛的启示或者某画展开展信息，时间最早从研究生毕业那年的九月开始。还有几封邮件内容写的是“恭喜”二字，附件是我作品入选画展或者得奖的公示。
　　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分明没有流泪的道理，可是眼泪根本止不住。
　　那一晚，我在床上的我想辉哥很久很久，克制不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