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渊深处最长情》古月敬刀

40、40、回归

　　三年之约终于到期，我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受。两个月时间的暑假，显得格外漫长。我回荷渊渚呆了两天，那里有太多我和辉哥的足迹，我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我回到学校。我决定出去走走。在苏州，我只玩了一天，就跑回来了。外面到处都是双成对的人，一个形单影只的人跟他们后面是一种折磨。
　　我把自己关在宿舍，整天画画。我在学校体育馆办了游泳卡，然后每天去游两个小时，如果还不够累，晚上便到学校操场跑十圈。我用积极的行动消耗旺盛的精力。
　　我知道，把身体搞得很累，就不会心猿意马！
　　从南都将我接回来的那天，下车前，辉哥特意对我交代：以后我要好好的，不要在外面乱找——
　　他警告我：“如果被我发现你在外面乱找，我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找别人——”我说。
　　“如果实在想，给我打电话——”辉哥最后说。
　　我点了点头。我和他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一刀切地断绝那层关系，撇开其他的不谈，至少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为此，我努力着。
　　一天晚上，我从操场跑步回来，辉哥正在宿舍楼下等我。我好些衣服都丢在1402，他给我送过来。
　　我带他上楼。他跟在我后面。我跑得全身都是汗，关了门，我很自然地脱掉湿衣服，然后拿毛巾擦身体。辉哥很近地站到我身后。我突然发现有些太对。辉哥盯着我，气氛有点不太对。如果他真的想干什么，我不会拒绝。因为我也很想。
　　空气凝固几秒，辉哥转个弯，给我递上一件衣服。我很自然的穿上了。我们随便说了些话，然后他便走了。
　　那一晚，我在床上忍不住想他很久、很久，无法克制地想……
　　这次以后，我和辉哥再也没有见过，也没有电话联系过。或许，我们都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相见不如不见”这话话蕴含的道理。
　　我努力让自己清心寡欲。让自己很忙很累，是办法之一。有时候，我会整天地画画，整天泡在游泳馆里，甚至半夜起来跑步。
　　开学之后，我更有事做了。我花大把时间跟学生在一起。我跟辉哥学的那套本事，派上了用场，学生一下子就认可了我。他们评价我是最认真负责的青年教师。年终测评，我得了“五优”，额外获得一千块的经济奖励。
　　但我知道，这样的奖励没有太多实际意义，我要参加画展、发论文、出版著作才行。我开始把研究生时代懒得啃大部头的哲学、美学、画史找出来看，并用笔记本电脑做笔记。这样会方便写论文。
　　寒假到来后，我没有急着回家。我把平时的画稿拿出来整理。感觉好的，便把它们放大，变成大幅的作品，以备参展之用。一直忙到年三十早上，我才收拾东西回家。
　　到家后，我才知道辉哥还没回来。姆妈悄悄告诉我，今年辉哥回不回来过年还是未知数。我问为什么。
　　姆妈叹气道：“还不是因为这么大还不结婚！你表姑父越来越不给小辉好脸啦，他要是再不结婚，家都不让他回了！”说着她叹息一声，“过去小辉可叫人省心了，没想到长大反而让人操心起来——”
　　我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姆妈转而向我催婚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你一样大的小伙的孩子都打酱油了，该找女朋友了，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她说的是实情。过去玩伴的小孩最小的也满地跑了。我和辉哥绝对是荷渊渚的异数。
　　姆妈说，他们准备拿出家里全部的积蓄帮我在城里买一套房。买房我是同意的，因为房价一直在涨，早买早好。钱算我借他们的，以后还。但我也知道买了房，我将少了一道拒绝结婚的屏障。
　　除夕还是过去的形式。村里陆续响起鞭炮声时，辉哥回来了。令人松口气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姑娘。姑娘穿得很得体，人看起来也不错。我在家门口听见他家侄子侄女“叔叔带新娘子回来了，叔叔带新娘子回来了”的喧嚷声，不由地定心。
　　我姆妈也特别兴奋，她连连对我下命令：“今年你小辉哥也带女朋友回家过年了，明年无论如何改轮到你了！”
　　我只有先答应了再说。
　　吃了晚饭，我出来串门。每到一家，我都特别小心，生怕和辉哥撞见。没想到，等我回来，辉哥竟带着他女朋友到我家串门。他瘦了，但更精神了，一双眼睛依旧明亮，依旧闪烁星光。他外穿呢子大衣，里面是西装，样子既成熟又帅气。
　　我们点头打招呼，然后便坐下来尬聊。辉哥带回来的姑娘叫钱玉，和辉哥同年。我不知道辉哥是从哪儿找到这个女朋友的。我懒得细问。
　　古戏台演戏时，辉哥带钱玉去看。他特意问我去不去，我只好摇头说不去。
　　年初一，姆妈上来给我一个红包。过去，每年过年辉哥都会悄悄给我一个压岁红包，今年肯定是没有了。这很正常。初五，按惯例辉哥家会请我们一家吃饭。我正为此犯愁，辉哥前一天带着钱玉走了，说是去钱玉家了。我松了一口气。
　　过完年，我返回学校，以后没事便不再回河渊渚。
　　五月份，在家人资助下，我在学校附近定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付定金时，我姆妈给我一张卡。她告诉我，读研之后，辉哥找他们办了这张银行卡。他每年都往这张卡里打我在“永辉”股份的分红。
　　这事我并不知情。当着家人的面，我很平常地收下卡，做出我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我查询了卡里的余额，里面有九万之多。我把钱取了出来。
　　事后，我想给辉哥去电话，说说这事。电话几次差点打出去，却又放下了。这事之后便算了。
　　房子拿到手后，家里人开始为我张罗相亲。每场相亲，我都认真对待，准时出席、精心打扮，只是每次相亲一定不会有下文。这样的好处是，家人只会叹气，不会生气。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么优秀的儿子相亲总不成功。
　　只有我知道原因全在我。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有从辉哥的轨道上修正过来。我不想和姑娘瞎聊、不想抱她们、不想亲她们。所以，我就不要瞎耽误功夫，也不要害人了。
　　就这样，我一边用“拖字诀”应付催婚，一边用积极向上的面目自我修复。有时候，我在大街上走，看到年轻帅气的男生，我问自己：“这样的，你喜欢吗？”
　　我内心真实的回答是：“不喜欢——”
　　遇见和辉哥风格类似的，我问自己：“这样的，你喜欢吗？”
　　我的回答还是：“不喜欢——”
　　有时，看到窈窕淑女、可爱美眉，我问自己：“这样的你喜欢吗？”
　　我内心真实的回答是：“还不错——”
　　我愈加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了。我觉得我可以结婚生子，只是要过些时候。具体到什么时候，我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