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渊深处最长情》古月敬刀

39、39、结束

　　研三后，我力争每两周回一次杭城。每次回去，只在1402呆着。寒假，我和辉哥抵近除夕才回荷渊渚。没人说什么，即使有什么闲言碎语，我们也不放在心上。我们在荷渊渚挨到初六，便先后回到1402。
　　下半年，辉哥每周都来南都。我们都有抓住最后时光尽情欢乐的意思。
　　我和辉哥约定，毕业我回杭城找工作，他找人结婚。我们还说好，以后我们还是兄弟，还可以见面，只是不做什么。我们把一切都说得明白清楚，然后一心一意等着那天的到来。
　　四月底，辉哥突然要给我办毕业画展。画展不是有作品就能办的，里面有很多操作。我根本没想过这事。辉哥却说一切事宜交给他就行。他只让让我负责整理作品。
　　我对辉哥说：“哥，还是算了吧，不用麻烦弄画展了。我的工作也落实得差不多了，没有必要用这个给自己贴金！”
　　辉哥不同意，他说：“办画展是人生简历的重要一笔，能在研究生毕业就办画展，等于在起跑线上就赢人一截。即使你没有功名心，但能给自己添砖加瓦的东西还是要弄的，否则未来难免不被人甩下！在人群中，我们至少要做到向上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才能过得舒服一些——”
　　他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我只能听。
　　五月中旬，我把研究生涯重要作品都整理出来。辉哥也带了一车画过来，其中有我那幅《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还有那幅新人展入选之作，这些画一直在1402收着。他还把我在1402临摹的《千里江山图》也带了过来。
　　“我找人看了，虽然是临摹的，但很好。至少那些颜料和技法都是认真研究过的，是学习价值！”
　　画《画千里江山图》所用的名贵颜料其实都是辉哥帮我搞来的。我根本不可能有钱买那么贵的矿物质颜料。
　　不多久，我的毕业个人展筹备得差不多了。布展那天，我才知道主办方是南都市美协和文联，承办是南都艺术学院。这规格把我吓一跳。
　　辉哥对我说：“你别紧张，这次画展还有部分名家的作品给，够给你撑场面面了！到时候，一定不会没有人来看的！”
　　辉哥付出这么多，我既感动，又格外心虚。
　　“哥，谢谢你这么帮我。但我们说好的，毕业就回归正常关系，这个不会有变吧？”
　　尽管我说得特小心翼翼，语音语调都把握到了，但辉哥的脸瞬间还是紫了。他狠狠盯我半天，半天嘴里挤出：“白眼狼——”三个字。
　　我的脸瞬间又红又紫。我知道自己过分了，但我就是有些不放心。
　　辉哥气到背过身，很久之后他才转身指着我鼻子，声音冷到带冰：“你放心，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的！”说完，意犹未尽，报复似的恨恨道，“这三年，我差不多就是随心所欲，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恋的？”
　　我被他一顿羞辱，脸也紫了，但终究是放心了。当晚，辉哥另外找宾馆住。我只好厚着脸皮去宾馆敲他的门。辉哥没有开。我铁了心在门外等。过了好久，门开了，看到我还在，辉哥一把将我揪了进去……
　　第二天是画展开幕的日子。早上起来，辉哥依然没有和解的意思。我也不肯一味跌软，大家都悻悻地不说话。
　　我们一起到美术馆展厅迎宾。相关领导都来了，院里的领导和教授差不多都来齐了，杭美两位教授也来了。辉哥陪着他们。他那一套，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开幕式结束后，辉哥一一送客，然后回到展厅。我们相隔不远不近。他对我说：“该我做的，我都做了。昨晚你敲我的门，我本来是想狠心不开的，但又怕你傻乎乎站一夜，所以放你进来了！这不等于这一页就此翻过了——”
　　“哥，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真心实意的道歉。
　　“你但凡有点心，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抹黑我对你的心意！你这个人太无情，太白眼狼！”辉哥说完，转身离开展厅，朝地下停车场方向去。我跟了过去。
　　辉哥没看我一眼，果断发动车子。情急之下，我用身体拦住车。
　　“你想死是不是？”辉哥骂起来。
　　这个时候对付辉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说话。
　　“说话啊？哑巴了？装什么死？你是想叫我留下来？留下来不正好被你说中吗？我只要为你做点什么，你就用最龌龊的思路揣测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无时不刻追求低级趣味的人！我只有走才能证明我不低级趣味啊！”
　　“哥，我错了！”我过去拉车门，但拉不开。我可怜兮兮地站在车外。
　　辉哥忍了忍，不看我，只是质问：“你说你错哪了？”
　　“是不是说了，你就不走？”
　　“这要看你的态度！”
　　我低头，诚恳道：“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该总以为你是低级趣味，我不该……”
　　“本来你完全可以在在绘画上有所成就的，但你为了成全我，下海……”说到这，我眼圈红了，诚恳变得由衷。
　　辉哥愣了愣，他解锁让我上车。我坐到副驾驶。大家沉默。过了好久，辉哥平复很多，他握握我的手，转而说道：“其实你没错！我为你做这些，就是有私心：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上，你再也找不到比我还好的人了！你要么跟我，要么结婚——不能再找别人！”
　　我听了很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辉哥留下了。那晚，他对我挺狠的。之后，他又留了好几天，这才逐渐变成“轻轻的”。
　　六月，我回杭城。我把工作定在杭师大。签完意向书，我在1402住了几晚。六月底，我拿到毕业证书。
　　约定期限就在眼前。我把所有东西打包整齐后，辉哥来接我。我们默默把东西弄上车，然后一路向南。
　　路上，我们没有说话，或者说了。总之，不是以往欢乐的气氛，但也没有格外忧伤。
　　学校分我一间单身宿舍。我们一起将东西搬到宿舍，一一放好，然后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在校园里逛了逛。
　　那晚的月色很美，但我们没有心情抬头仰望。我要回宿舍的时候，辉哥没有说要就此别过，他跟我回到宿舍。我不太清楚他的意思。
　　我们在宿舍里坐了好久，快到十点，辉哥问我，我能再留一晚吗？我想都没想，直接点头了。
　　那一晚，我们都没睡好。天快亮时，我才迷糊睡去。等我醒来，辉哥已经走了。过去每次在一起，他起床都尽力不吵醒我。他是想让我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次也不例外。这是他最后能为我做的。
　　我没有眼泪掉下来。过去，我一直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是真的来了，我也没觉得特别开心！
　　六年的时间，很多都已经成习惯，改变习惯是痛苦的。这将注定有一段时间，我会很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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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这里，大家可能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但后半部分才是我真的想讲的。那是一种方法和道路，可供借鉴的方法和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