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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狐疑 ...

  •   除夕一早,我还在楼上睡着,辉哥给我送炒元宵,看我睡着,便用手送到我嘴里。他告诉我,我阿爸一早就把要吃的咸鸡咸鸭猪肉猪肚猪肝香肠等统统拿下楼了,现在已经煮在锅里。还有拌什锦菜的黄豆已经煮好、胡萝卜已经切丝晾着,做珍珠肉圆的糯米饭煮在锅中了,老母鸡煨在煤球炉上。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了起来了?”我把自己缩在被窝里,只露半个脑袋在外面。
      辉哥一笑:“可以啊,如果你真不想起,我就上床陪你——”说着作势要脱鞋上床。
      “我起,我起——”我立马投降。我真怕他会挤上床。
      辉哥成功吓唬到我。我穿好衣服和辉哥一起下楼。
      厨房两只铁锅都烧起来。里面锅正煮着咸货,外锅正在炸豆腐、蚕豆、锅巴,炸完之后好要炸肉皮、肉圆、排骨和鱼。厨房里弥漫着香喷喷的味道。我对姆妈说,我饿了!姆妈便从里锅里拿出一盘水晶虾饺,要我和辉哥一起吃。
      我和辉哥站着,一人抵一个的吃起来。吃完,辉哥把我带到他家。他问他姆妈,还有什么吃的吗?我表姑听了,便拿出盛着黑黢黢的五香鸡蛋的碗来。那鸡蛋看着黑乎乎的,吃起来味道好极了。我和辉哥一人吃两个。这波操作后,我们基本就不用吃中饭了。
      大人们也肯定不用吃午饭。每到菜做出来,他们尝一点就够饱了。接下来,辉哥又带着我到他两个堂兄弟家蹭吃蹭喝。
      下午一点多,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贴对联。我家春联阿爸负责。辉哥呲好浆糊,喊我跟他去村委会、古戏台、大会堂,攀月楼等处贴春联。这活我跟辉哥干了五六年,已经成惯例。辉哥负责贴,我负责刷浆糊。
      贴完对联,我们还要到攀月楼上挂灯笼。挂好灯笼,辉哥不急着带我下楼。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也笑眯眯看着他,等他行动。
      辉哥并不做什么,只问我:“有没有后悔?”
      我懂他的意思。“不后悔啊——”我说。
      “一直要等到初六哦,那只是澡堂开门的时间。初七初八,我还要四处拜年呢,说不定还会被亲戚留下打一夜的牌——”
      “那就等开学。”我特冷静。
      辉哥无话了。他知道我真的能等到开学。
      看到他吃瘪,我还蛮开心的。
      这时,村里有鞭炮响起,这是各家除夕团圆饭开始的信号。吃团圆饭宜早不宜迟,大家都想争先,但又不能太早。只有欠人钱的人家才会早早吃团圆饭,好让讨债人识趣,不要前去讨账。因此,什么时间吃团圆饭,大家需要相互观望,争取中庸。后来,大家摸清规律,攀月楼的红灯笼挂上之后,便可以放鞭炮吃团圆饭了。
      我急着回家吃团圆饭,辉哥强行拉住我,然后狠狠啃起来。等他满足后,我飞奔下楼。家人正等着我吃团圆饭。
      我家的年夜饭准备起来很复杂,但吃起来特别简单,因为只有三个人。我大伯二伯家小,容不下三家人;我家大,但在农村交通不便,所以,只能小团圆,不能大团圆。
      辉哥家是大团圆,他有两个伯伯,一大家子能坐两大圆桌。作为长房长孙,辉哥要给长辈敬酒,说敬酒词,调节酒席气氛,他要一直乖乖坐到散席。
      那时,我已经各家串门了。河渊渚的孩子,过年决不能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处乱窜才会被人说是懂礼数。尤其是我和辉哥,如果我们不出去串门,会被人说眼光高瞧不起人。严重的还会连累父母,要被村民说成教子无方。
      串门到最后,我和辉哥总能串到一处,然后便是一起到另一户人家串门。村民特别乐意看到我和辉哥一齐进他们家门,他们会觉得这样特别喜庆和吉利,毕竟我和辉哥是村里仅有的两个名校大学生,他们很想沾沾我们身上的才气,好让他们家的孩子以后也考上大学。
      荷渊渚的除夕古戏台会有一台昆戏。不看春晚看昆戏是我们那里的传统。这一晚的戏,只有两三个演员,演的是折子戏,却也格外热闹。
      我和辉哥在古戏台碰头,略坐一坐,然后到辉哥家的阁楼上去看。看戏时,我们会悄悄手握手。等戏快散时,我们又回到古戏台做做样子,等戏散时跟各位村民打招呼。
      看戏结束,我和辉哥才能无拘无束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一晚,我和辉哥更多是和村里同龄人一起组局打牌。辉哥一般会被好几拨人拉着组局,一直打到天亮。我一般不打到天亮。
      大年初一,我还在睡觉。辉哥来我家,先给我家人拜年,然后上来给我拜年。他掏出红包给我。我得了红包,嘴甜起来:“应该是我给你拜年才对呢!”
      “嗯,这话说了算你懂礼!”
      看到他眼睛红红的,知道他昨晚一夜未睡。
      “打牌赢钱了吗?”我问。
      “怎么可能赢钱?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吗!”说着他就想动手碰我,我不让。
      他输钱是意料之中的,跟村里小伙伴打牌,他从来都不赢钱。即使赢了,最后他也会把钱给输得最惨的人。所以,大家都说辉哥人好。
      辉哥很自然的他脱鞋脱衣上我的床。看他这样,我只好将床让给他,自己穿衣起床。辉哥钻入被窝,笑嘻嘻对我道:“这床真暖和,再有个人让我抱抱就更好了——”
      我不跟他瞎扯,下楼。
      姆妈看我一个人下楼,便问:“小辉呢?”我说上我床睡了。姆妈听了便不说什么,只给我弄吃的。等我吃上了,她坐我身边,若有若无说道:“我听说小辉和女朋友分手了?”
      我点头。她一定是听辉哥家人说的。
      “这也就是上半年的事。这次过年回来,我瞧他做事说话都是笑模样,没有一点一蹶不振的样子——”
      “分手不意味着一定要一蹶不振!”
      “但他也没有一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啊,外人丝毫看不出他和女朋友分手的样子!”我姆妈较真起来。
      我不接茬。
      姆妈更进一步:“小辉跟王艳是不是玩玩的?你小辉哥在外面这些年,是不是学坏了?不然,他为什么不进公家的单位呢,非要自己开班授课!自己开班授课,不就是古代私塾先生吗?那能叫有出息吗?”
      姆妈的话听了让人不舒服,我问:“你每天就是这么琢磨我哥的?那你还天天叫我好好跟哥学这学那的?”
      姆妈讪讪道:“他好的我们学,坏的就不能学了,你明白吗?!”
      我不摇头也不点头,只吃饭。吃完早饭,便出门拜年。刚出门,正好看到手狮舞队已经到了古戏台,我便晃过去瞧热闹。
      手狮舞是艺人拿在手上表演的小型狮子舞。一人一个狮子,可表演跳、翻、斗等动作,热闹非凡,是村里年初一的重头戏。
      每年初一,手狮舞队的人,都会在古戏台那里表演,演完再由由村民引着到各级家门前表演。每到一家,家主放一挂鞭炮,以示迎接,表演结束后,家主会给一个红包。如果要加长演出时间,家主可以加红包。家有喜事或求喜事的人家一般会加到四五个红包。
      过年,手狮舞到我家屋前表演时,我阿爸给了六个红包。演了好一阵子,非常热闹。
      看完手狮舞,我去城里给奶奶拜年。她老人家拉着我手不停摩挲,说了许多画,不过我还是吃了午饭就回来了。我怕辉哥一直睡到下午,错过我家的饭。但我到家时,他已经给起床走了。我姆妈告我,她弄了蛋炒饭给他吃。听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过年,荷渊渚的规矩很多。我和辉哥只能碰头说说话,不能到对方家过夜。一直等到初七八,辉哥实在忍不了,谎称已经开班上课,急急带我回杭城。但他哪里是带我回“永辉”。他把我带到了宾馆。我们一连住了三天两夜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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