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渊深处最长情》古月敬刀

28、28、磨豆腐

　　荷渊渚里的人家，每年过年家家都要磨豆腐。自家磨的豆腐，不挑豆皮，所以豆腐格外好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两家磨豆腐的事很自然地落到我和辉哥头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豆腐就什么时候磨。别人家的豆腐早几天就磨好了。
　　一夜过后，我和辉哥起早去磨豆腐。黄豆是提前泡好的，姆妈用桶装好等着我们。我和辉哥骑三轮车带上两大桶黄豆去豆腐坊。
　　豆腐坊是祖传做豆腐的手艺，所以来磨豆腐的人很多。等我们到时，前面已经排了长队。我们用木桶排队。主家答应后，辉哥带我去老街吃早饭。
　　年关的老街热闹得很早。每家店铺前，都搭了遮阳布，下面摆琳琅满目的年货。一条街，一大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辉哥径自带我进一家老店，点两碗豆腐脑和四个茶叶蛋。那家茶叶蛋是剥了壳放在卤水里煮的，天下一绝，豆腐脑浇鸡汁、撒葱花，鲜美无比。我最爱在这家吃。等我吃完，辉哥点点自己的嘴角，提醒我把嘴擦一擦！我照着做了。
　　我和辉哥有约在先：出门在外，不可以对我有亲密动作；回荷渊潭，他不可以对我嬉皮笑脸！两条约定都是针对他的，我不需要特别约定，因为我很注意形象。
　　吃完早饭，我们在街上逛了逛，什么都不买。路上，有人认出我们，甚至还有人认出我们小时候卖过黄鳝。辉哥只好跟他们一一打招呼。
　　遇见那么多熟人，我便不想逛了。我们回到豆腐坊。但还没有轮到我们。我们只能等。我们在陈旧的豆腐坊背景中显得过于突兀，大妈们一下子就注意到我们了。
　　“你们哪家的啊？”她们以这句开启搭讪模式，每年如此。
　　热心的主家替我们回答。于是他们便想起来很多关于我们的信息，大家又七嘴八舌起来：“原来是他们两家的啊，隔河住着，一家一个大学生！听说是大的先考上的，然后再扶持小的考上的！”
　　等到我和辉哥开始动手磨豆子，她们的目光给又回到我们身上：“哟，看看不出来都大学生了，推起磨子竟然有模有样！”有看过我们下田干活的人，便添话说道：“何止是磨豆腐，下田插秧、运稻、打把子他们都做得来！”
　　听了这话，有人夸张到要给我们介绍媳妇。我只能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不敢随便随便答话。辉哥则不同，他会很有兴致地跟她们搭话，让现场充满欢声笑语。
　　我们磨好豆浆后，将豆浆倒入锅中煮。我和辉哥一个人烧火，一个人搅锅。这些活，我和辉哥干得格外顺手。那些婆婆妈妈都看着我们笑，嘴里不由啧啧称赞：“你们这样真好，比亲兄弟还好，我要是你们家长，做梦都能笑醒——”
　　诸如此类的话，我年年都能听到，处处都能听到，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辉哥到哪都能收获人心。我自叹不如，但也不想学他。
　　豆浆煮开后，主家上场点豆腐。那绝对是有秘笈的，外人看不懂。点好豆腐，就要上箱压制。做完这些，就只等豆腐成型了。这需要压好几个小时。
　　趁着这段时间，我和辉哥回到街上。辉哥笑眯眯地等我开启吐槽模式。
　　“她们话好多啊！”我长吁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辉哥只是笑：“婆婆妈妈嘛，难得见到像我们这样的，自然话多了，陪她们开心开心，就当做公益了——”
　　我听了不由酸道：“像你这样的，以后丈母娘一定爱死吧！”
　　辉哥嘴巴一撇，臭屁道：“所以，我是一定要待价而沽，不能随便便宜哪个姑娘！”
　　我翻翻眼，表示快吐了。不过，我心里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之前干活出一身汗，辉哥要带我洗澡。这是计划好的。镇上的澡堂一般中午才开，即使我们没顾上吃饭就去，结果还是不够早，里面挤满了人。我和辉哥只好随便洗洗就出来了。辉哥一脸不满足。他的心思我知道。换我开心起来：“洗澡就是洗澡，洗干净就可以，你挎着脸干什么？”
　　辉哥不说话。我却美滋滋的一脸笑。我说我饿了，辉哥便带我去找吃的。吃完饭，我们一起买了春联、年画、门笺、红灯笼等年货。最后我们去豆腐坊取豆腐。我们要做的豆腐干，需要再压制一夜。我们带着豆腐回家。
　　路上，辉哥问我，晚上到他家睡觉吗？我说不去。
　　“去吧，两人睡，暖和！”
　　“两人睡，不安稳！”我说。
　　“我保证只抱抱就行！”
　　我还是说：“不去。”
　　“你要是不去，那今天我们的澡岂不是白洗了？”
　　“今天洗澡是因为干活出汗的！”
　　“我出汗不一定要洗澡！”
　　辉哥差不多就快说出实话了。我不说话。
　　辉哥继续好言好语：“今晚你去我那里睡，明天我们再一起去镇上拿豆腐干，然后还可以去洗澡！你说怎么样？”
　　见我还是不松口，辉哥语气一变：“你要好好珍惜啊，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到时候镇上的澡堂就不开了，我们就没办法洗澡了！澡堂一直要到初六才开。我一早就问过了！”匆忙之中，他竟然记着去问澡堂开业的时间，对此我表示佩服。
　　无论辉哥怎么说，我就是油盐不进。那晚，我终究没去辉哥家睡觉。辉哥郁闷无比，却也没辙。
　　第二天早上，他没办法约我一起去豆腐坊拿豆腐干，她姆妈要跟他车顺去镇上再买一些年货。
　　豆腐干拿回来后，我和辉哥一家一半。我家会把白豆腐干加工成功五香味的，辉哥家喜欢白豆腐干，不用再加工，但他家会炸豆腐果。
　　从这天开始，我们两家进入过年模式，而河渊渚其他人家早两天就开始忙年了。河渊渚的上空飘散各种甜香味、五香味、酱香味和腊肉的咸香味。
　　我和辉哥相互串门，他到我家尝尝五香豆腐干，我到他家尝尝麻辣豆腐果。仅此而已，不能做别的。我喜欢这样感觉，因为够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