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种田养家日常》一碗苦蒿

9、重生卷

　　二爷爷生日过后，大雪连下了两天，山林被白雪裹住，静悄悄一片。

　　大雪头一天，镇上快递点就打电话来说是快递到了，让何故赶紧去取。她们这个地儿快递还没有通到村子里，买个快递还要到镇上去取，十分不方便。

　　何故匆匆冒着大风雪赶到镇上，出租摩托像蚂蚁一样在路面上行驶，师傅为了找她这点车钱也是拼了。何故自个儿整个人也是冻得浑身僵硬，鼻头红彤彤的，差点失去知觉。

　　和厨房里烤火的爷奶打过招呼，何故抱着箱子从厨房楼梯口咚咚跑到楼上。进到卧室，关门插锁，动作飞快。

　　何故买的菜种水果种子非常多，密密麻麻的小点点看得人心里生起密集恐惧症。

　　平时没事的时候，何故早就把空间里的草地规划出几大块来，每次挖一点积累在那儿，现在已经挖了好几垄土，规格都是统一的1.5米宽10米长，整整齐齐看着十分规整。现在种子一到，她只要按照上面的说明书，分别种下去就可以了。果树还没到，还得等几天。

　　其中草莓何故就栽了两块地儿，过年期间的草莓她到超市里瞧过，比猪肉高了一倍不止。换作上辈子后来的她，兴许可以卖两盒吃吃，至于现在嘛，看看就行。

　　实在是吃不起。

　　种好种子，把身上的行头换了一身才下楼来。何故抱着大猫在火架前坐了会儿，和老两口拉杂闲话家常。黑达这会儿也没跑出去撒野遛湾，趴在火堆前烤火。

　　何故一时心血来潮，抻起膝盖上大猫的爪爪去挠黑达的耳朵，黑达歪着脑袋牙齿一龇，就想上嘴咬，发现是何故之后，又讪讪地趴回原地，任人搓圆捏扁。其间，大猫一直咕噜咕噜闭目养神，骄傲的小眼神都没给她俩一个。

　　玩的正开心，就听到爷爷问：

　　“你爸妈他们好久回来？听说你大伯和何竹明天就回来了。”

　　“大伯明天就到了？”何故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薯扔进火堆里，头也不抬，“那正好啊，再过几天就是您的生日，爷爷，咱们今年办生酒不？”

　　“办啥办，都打铁（推辞）了。”

　　“哦哦，那没事，咱自家人吃一桌好的。”何故这会儿心思微转，想到明日即将回来的大伯和堂哥何竹。

　　何竹离检查出病情还有一年，当时一检查出来就扩散完了，既不能换肾脏，只能坚持透析。因为医生说，他上了手术台，极有可能永远下不来了。一大家子人谁也没有勇气签这个字。

　　何故抬头看着火光映照下，脸膛儿显得极为红润的老两口，上辈子他们儿子和孙子是在老两口都走后才检查出来的病，这辈子如果她空间给力，再加上她的提示，或许两个老人就能得知晚辈的病情。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能不能承受。

　　何故暗暗下决心，千万不能告诉老人，不仅是她，包括家里其他人。

　　“爷爷，我打电话问问爸爸他们好久回来，要是能赶上你的生日那就更好了。”记忆中，老人的生日四个儿子几乎都没在场过。

　　老人虽然心有意动，但理智扯回来他：“别催他们，过啥生日，他们工作忙。”

　　“忙也忙不了这两天啊。”

　　刚想拨电话，何故就发现她妈打电话过来了。

　　“何老大，咱家买车啦！”何妈兴奋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何故急忙把手机拿离耳朵。

　　何妈高兴的时候，有时候会叫她何老大，因为何故是家里的老大。她们只生了两个女儿。

　　“是辆白色的小车，花了七八万呢。”
　　七八万？何故脑子嗡的一下炸开，糟了，她忘了阻止她父母买车一事，毕竟如果一旦父亲检查出癌症，接踵而来的就是巨额医药费，哪里还容许他们一家买如此奢侈的代步车。

　　在富人眼中七八万的车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对于大多数农村家庭来说，还是比较奢侈。

　　何故看了眼火堆旁竖着耳朵的两个老人，忙走出厨房，到外面的坝子上继续接电话。

　　“妈，您先听我说，车子一事暂时不能买，车子还能退不？”

　　何故清楚地记得，一辆车子几乎花光了她们家所有的积蓄，还动用了一部分妹妹的工资存款，甚至还找兄弟姐妹朋友借了几万块。

　　种种迹象表明，她家用不起小车。

　　最关键的是父母一直花钱大手大脚，或许正是没有生儿子的缘故，生活一直都很潇洒，根本没有存款，更别提养老金一说。

　　何妈掐着嗓子尖叫：“你说什么？退了，好好的退了干嘛？你看你二伯、姨夫他们都买了车，咱家每年出来打工，都是挤春运，家里有台车方便得多。”顿了顿，继续说，“你妹妹过年定亲，有台车面子都要好看些。”

　　妹妹定亲的另一方家里有几个小钱，是以何妈不想自家差太多，想把底气搁足一点。

　　何故想，如果在生命面前，还会有人选择面子吗？答案毋庸置疑。“妈，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车子我们有必须退的理由，这关系着爸爸的健康。你把电话给爸，我给他说！”

　　何妈吹鼻子瞪眼，气鼓鼓地把手机塞到老公手里，气头上，她连何故说的与何爸健康相关的潜台词都没抓住。她转身扭头站阳台上看自家刚开回来的新车。

　　簇新的车子亮华华的，晃得人直眨眼睛，漂亮的车身，一溜儿顺畅延至尾部。何妈越看，脸上的面子越足，笑意越发泛滥。

　　何故：“爸，您听我说，车子能不能退回去，折一点钱也没关系。”

　　何爸听到何故此言，脸上的笑容和何妈一样，顿时凝固下来：“为什么退，咱家还开不起一辆小车嗦？”

　　都说男人好车，女人好包。何爸也不能例外。

　　何故知道劝说何爸的话如果重量不够，根本达不到效果。可是如果现在直接和他说：爸，你有癌症，咱这钱要留着看病。那场面，何爸肯定骂得她狗血淋头，因为何爸一辈子都没去医院体检过，也不愿意去。

　　话说出来后，何爸肯定以为她在咒他。

　　何故眼咕噜一转，心一横，牙一咬，厉声道：“我得癌症了。前些日子在学校我身体疲倦，体重一个月内暴瘦了10斤，每天晚上虚汗把被子湿得能拧出水来……”说的跟真的一样。

　　事实上，何故说的这些症状，是上辈子何爸生病后的症状。何爸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何故是唬他们不要买车，结果越听神色越不对劲儿。

　　“何故，你开玩笑呢，哪有人自己咒自己得癌症的，别胡说八道！”

　　“爸，是真的。”何故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宁愿到时被骂一场，也要阻止父母买车的举动。于是，她又下一剂狠药：“您前几天不是说我差钱吗，我就是把钱拿去医院检查，检查单子都出来了，是肝癌。”

　　其实，父亲上辈子并不止一种癌症，而是三种。医生说，可能是从肝上转移的癌细胞，将胰腺、肺也感染了。

　　“我不信，你马上把单子拍我看看。”何爸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当即要求她拿出证据，心里却信了大半，原因无他，何故在他们心里一直是个实诚的孩子。还有一个是他突然想起上次和何故通电话时，何故一反常态哽咽的声音。

　　“爸……咳咳！”何故被一股雪风呛住，咳出一连串声音。

　　听在何爸耳朵里，却变了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他心紧紧提起来。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你等等，我先问问其他人。”问谁不言而喻，肯定是大伯娘。

　　何故电话挂了后，立马飞奔去找大伯娘。她要和大伯娘通通气，这车，今天必须得退。

　　到大伯娘家，正好看到大伯娘站在门口接电话。她眼神瞥到向这儿狂奔而来的何故，神色诧异。

　　“你说啥？癌症？”

　　大伯娘刚想说何故面色红润好得不能再好，手机就被何故抢了过去，电话随即被挂断：“大伯娘，你听我说，我爸问你的时候，你就说不知道，啥都不知道。”何故一边喘粗气，一边嘱咐大伯娘。

　　大伯娘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神色非常严肃：“死闺女，你乱说啥子？病这玩意儿能随便开玩笑吗”

　　何故此时心里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大伯娘还没有像上辈子后面得知堂哥生病时那样憔悴，嘴唇上有淡淡的血色，不是乌黑色。

　　“大伯娘，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有我的理由，堂哥明天是不是就到家了？他到家后你给我说一声，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他说。”想了想，何故又道，“对了，大伯娘，我听说你们准备在县里给堂哥买套房子？先别着急，别急着交定金。”

　　说话的途中，大伯娘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响起，响了一会儿，何故的手机也开始响。

　　何故将大伯娘的手机还给主人，在大伯娘狐疑的眼神中接通电话。

　　“爸，我真的没骗你，我希望你相信我这一次，还有，如果可以，请尽快回来！”然后就在大伯娘更加疑惑的眼神中挂断电话。

　　何故抿抿嘴，松懈下来后，她才发现眼眶酸痛，鼻子像溺水的感觉，出气非常困难。在何爸眼里，她始终是没长大的小孩，家里的大事可以告诉她，她听听就行，不会让她做主。所以何故不知道到底何爸会不会退车。

　　雪风从山岗边吹过来，在屋檐下发出呜呜的声音，夜里格外清晰，现在却只让人感觉冷，彻骨的冷。突然，何故抬头红着眼睛定定看大伯娘：

　　“大伯娘，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预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