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种田养家日常》一碗苦蒿

11、重生卷

　　何故不是医学生，上辈子这辈子都没学过医，老实说诊断书她看不懂，但她知道，如果结果里出现化学符号，比如“Ca”，或者什么“异位”“肿瘤”等等字眼，都是些了不得的病。

　　何竹的b超单子她看了半晌，暂时没看到这些字眼，但一大串文字，分开个个都认识，合在一起一句也弄不懂，她干脆复制下来上网搜。

　　感谢万能的百度百科，不是病都能说成大毛病，动不动就是癌症，只分早期和晚期。

　　*

　　“我说何故，你掉茅坑里去啦，去这么久？”等在外面的何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一眼瞧到从厕所出来的何竹。

　　何竹此刻没心思和他嬉皮笑脸，脸色绷得紧紧的，定定地看着何竹。

　　“诶，咋了？”何竹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事实上从今早开始，他这心脏都没安稳的停在胸口过，一直砰砰乱跳。他手在何故面前挥挥：“怎么，难道我也得癌症了？”

　　那个“也”字声调有些奇怪，听着有几分揶揄的成分在里面。

　　“我说——”何故定了定心神，道，“何竹，我觉得咱们可能要拍个CT,就是那种整个人滑进去的那种。”

　　“……”何竹终于不笑了，冷静中一丝慌乱闪过。

　　何竹听着自己的嗓音，说也奇怪，医院大厅里非常喧闹，他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什么意思？哈哈！”何竹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此刻凝重的氛围，笑了两声，自己也笑不下去了。

　　他一把抢过何故折叠在手中的检验单，颤抖着翻阅，黑白图片他一点也没看懂，上面是些数字，翻到最后，诊断结果一栏有一大段文字。

　　何竹看半天没看懂，原谅他只是个初中文化。
　　何故抢回单子，打起精神来笑笑：“走吧，兴许我们自己吓自己呢，还是等血检单出来后咱们一同拿去问问看医生。”

　　然后率先走出医院。转过去的脸，笑容完全消失不见。何故心里五味陈杂，堂哥的病好像没有上辈子那么严重，但的确有症状。那么她爸爸呢，是初期，中期，还是晚期？

　　两人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一个小餐馆，点两份清汤抄手。抄手上来，清香味弥漫在鼻尖，但谁也没那心思品尝眼前的美味，胡乱吃下几个，如同嚼糠嚼蜡，滋味全无。

　　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非常多，琳琅满目。吃完抄手，两人漫无目的在周边闲逛，何故发现医院附近做推推车生意的人很多，车斗上装着葡萄、青枣子、香蕉、橘子、柚子……各种水果飘红带绿，看着十分新鲜，只是闻着水果味并没有那么香浓。瞧瞧那香蕉，好家伙，比两个猪腰子还大。

　　何故一边看时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些小摊贩到底赚不赚钱，如果到时堂哥和父亲都要在医院治疗的话，看能不能在旁边找个营生做。

　　毕竟堂哥治病或许钱差得不多，她父亲可就差远了。

　　转了半天，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这个时间医院的工作人员已经上班了。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医院，直奔血检柜台窗口取单子。

　　血检单很好懂，不需要你懂每一种物质分别是什么，只要看看那对比值的箭头是向上、向下还是在区间值内就行。

　　这次，一拿到单子，何竹比何故的动作还快一步。他仗着身高，高举着单子看，又是一堆看不懂的化学符号和专业名词，后面还有高高低低的箭头。

　　“何故，这个怎么看？”

　　“我看看。”

　　“……”

　　从医生处出来，已是一个小时后。

　　两人靠在墙壁上，长长舒了口气，特别是何故，看到厚厚一叠的药品单，反而还笑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噙在眼中。

　　何竹本来还沉浸在刚刚医生的话语中，听到旁边的笑声，不解地看着她。

　　“何竹，你知道在我梦中你的病是什么吗？”何故轻声说。

　　“什么？”

　　“是尿毒症，还是不能换肾，病毒扩散多处，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的尿毒症。”

　　何竹沉默了。耳边是何竹继续说下去的声音：

　　“梦里，你、大伯、大伯娘以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无能为力，一次次看你进入重症监护室，病危通知书下了一次又一次……”

　　堂哥这辈子不一样了，这辈子发现得早，虽然有点肾功能衰竭的征兆，但好在还能控制。只不过重活累活暂时是不能干了，还得好生调养几年。

　　何故从何竹又联想到父亲，不知道父亲有没有这么好运。

　　“对了，你身上钱有没有那么多？我身上差不到有三千多块，你那里呢？”何故感伤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正事儿。医生药是开了，可是没钱也拿不回去啊。

　　这次医生开的药单子总共一万多，将近两万了。本来医生看他们两个面容还比较稚嫩，以为不能做主，一开始还要求叫大人来呢。

　　“等等，我先查查。”何竹急忙拿出手机查银行卡。

　　何竹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大孩子，每个月的工资自己留一小部分，大部分都会给大伯娘帮忙存着。而大伯娘只有他一个儿子，至于另外一个女儿，在她眼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她们夫妻俩所有的财产都是留给儿子的。

　　过了一会儿，何竹道：“还差几千块。”他神色犹豫，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得了肾病，但身上的资金根本不足以承受巨额药费。

　　最后何竹还是给他姐姐打了一个电话，这才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回乡下老家。

　　临到家门口的时候，何竹突然停止不前了。他在路边蹲下身，把药丢到一边，抱着脑袋默然不语。心里一直紧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崩塌下来。

　　山谷里的风乌拉乌拉咆哮而过。

　　何竹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同样的人，同样的作息，同样的吃喝，他的朋友们一点事儿没有，他却中招了。

　　何竹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一定选择好好的生活，爱惜身体，而不是抱着“病怎么可能落得到年纪轻轻的我头上”的想法，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改变了？

　　原来，何竹并不像外人眼中的乖乖后生。班他是没有逃，相反，工作非常认真，而且比一般同龄人还能吃苦。但是下班之后，劳累了一天，他并没有选择吃完晚饭后休息，而是和几个好朋友好哥们经常一道儿出去喝酒吃烧烤唱K歌玩耍。

　　本来嘛，人年轻，玩到凌晨回去眯睡两三个小时，第二天顿时神清气爽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铁打的身体都禁不住如此折腾，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凡人？

　　何竹看着抱着膝盖脑袋的堂哥，关于他的生活从脑海里不断蹦出来。两人脑回路莫名同路了，想到一块儿去。

　　实际上，何竹的奢靡生活并不足大众人知道，这还是何故上辈子偶然之间从亲戚那儿得知的，知道后她简直恨铁不成钢，因为在她眼中，何竹一直是一个生活严谨的小伙！

　　何故清清嗓子，他们站的地方是风口，冷风拂面，人冷得打抖抖：“咳咳，何竹，其实你往好的地方想就没这么难过，对不对？不是说早发现早治疗吗，咱们治疗了又不影响寿元，你——”

　　刚想继续说，小道尽头一个尖锐高亢的声音砸过来：“个死龟儿，这么冷的天站在路边边干啥子？还嫌命长了找死嗦！”

　　何竹愣愣抬头，愣愣地喊：“妈——”

　　“妈，还爹哦。你说你个死龟儿，让你听话些，你不听话，我说一句话你拿十句话堵我，现在呢，现在晓得苦头来了？何故。”大伯娘勉强地和旁边的何竹打招呼，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儿子。

　　何竹蹲了许久，一下子站起来腿脚发麻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大伯娘急忙上前扶住他，口里一直喋骂：“死龟儿，不听话，找死哦，嫌阎王给你命长了……”

　　一边说，一边弯腰将地上那一大袋子药捡起来。提在手里颠了颠，和她此刻的心一样，沉甸甸的，压手得很。“死龟儿，楞个多药，到底是啥子病嘛？”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滚。

　　何竹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妈，别担心，医生说我好好吃药调理不影响啥。”

　　“不影响，不影响还开这么多药，你哄老娘嗦！走，先回去，这儿风大。”转头又对愣着的何故道，“何故，你也和大伯娘去屋头，说说这到底咋回事儿，这个木卵子球事不懂，你书读的多些，给大伯娘说说！”

　　“行，大伯娘，我正好要去给你说一些注意事项，免得何竹一时忘记。不过，”何故有些迟疑，“大伯娘，我有一个事儿求您，就是能不能不要和两个老人说？”

　　大伯娘面色一冷，随即搡着一张脸：“我和两个老东西说啥子，他们也不懂，不说。”

　　“妈……”何竹无奈，自家老娘一直不太待见爷奶，不是喊老人家就是老东西，从来没听她叫声爸妈。“何故，我妈她……”

　　“没事儿，大伯娘这是担心你。”

　　他看看何故，发现何故似乎没在意，心里稍稍松下一口气。

　　不知为何，从病出来后，他对何故的感情尤为复杂，一会儿是埋怨，一会儿是感激庆幸，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些许古怪。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一时找不到发泄口，不知不觉中有些怪何故。

　　他看看自家老娘，何故也许没察觉到，但他分明察觉到了，老娘心底到底怪上何故了。至于理由，和他类似，只是他更加理性，感激多一些，而他妈说不清楚。

　　但，何故真的不知道吗？她知道，她敏感地察觉到大伯娘对她的态度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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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是复杂动物，大家同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