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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谁的百折不挠 ...

  •   沈青和谢千里要结婚的事情第二天就捅到雀儿跟前了,还是当事人亲自告知的。
      文宇只见原本还在被窝里温吞吞磨蹭的雀儿看完手机信息之后,像装了弹簧一样蹭的一下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往地上愤愤的一砸。
      被子就是个软东西,能砸出什么天大的坑来,倒是砸被子的人气势汹汹,急红了脸,这是文宇第一次瞧见雀儿真动气了。
      他实在见不得雀儿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心疼死了,急忙忙捡起被子往只穿了单薄睡衣的雀儿身上包,“怎么了,这是?冻坏怎么办,到底什么事情?”
      雀儿嘟囔着嘴,刚刚一顿火气把她也累得够呛,原本就是个弱底子,一时用力过猛气都缓不匀,鼓着个腮帮子,又气又委屈指着手机让文宇自己看。
      沈青的消息,内容是“雀儿,我要结婚了,千里答应了,我自认为我都走了99步了,最后一步也不用计较是谁走的了,请祝福我”。
      沈青和谢千里的事情文宇从兹然那里听说过一些,也懂了雀儿为什么这么大火气。
      “或许是好事,你要这么想。”文宇揽着怀里气坏了小人儿,轻微的摇晃着,这是个极具安抚意味的动作,“相敬如宾未尝不能一世,她既然喜欢到这般地步,谢先生又愿意受着,愿意受也就等于愿意守了,他是温柔的人。”
      雀儿喷了下很重的鼻息,偷偷瞪了文宇一眼,不耐烦的说:“他是温柔有毒,剧毒,能让人万劫不复!”
      “好了,事已至此,你就如她所想吧。”文宇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话音一转,“我已经跟吴姐说过了,她去咨询过,你这个街区有不少都通了暖气,你要是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会有工人上门,只是我不在你跟前,这事你让兹然多看着点,别的,你就不必操心了。”
      雀儿一愣,看了看文宇,又往外瞄了一眼湿哒哒的天气,“嗯”了一声,一时间这个脾气也就发不下去了,“你安排得这么快呢,这些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处理的。”
      “你是可以,只不过你向来懒得想这些不是吗?”
      蓦得被说穿了心思,雀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往文宇胸口钻了钻,额头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原本就瘦小这下显得更加小鸟依人楚楚可怜。
      文宇继续说:“你懒得想我就替你想着嘛。”
      “今天晚上雨会停吧?”雀儿顾左右而言他,“要是停了,我们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撑着伞走走这雨巷,好不好?”
      听到这话,文宇惊喜的表情不叫掩饰的,捧起雀儿的脸直视着对方,“你说真的?”
      “当然,我们不能总困在这里不是吗?你不是想跟我散步吗?”雀儿说,“只是,我们散步的方式可能有些独特了。”
      “一直跟你赖在家里也很好。”
      这话是真心的,雀儿一听就知道。
      她心里暗暗的想着,只是趁着没人出个门,他都能欢喜,这恋爱多少谈得有些委屈了,如果……如果他没有这么万众瞩目那该多好。
      文宇高兴了,他觉得雀儿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实在太棒了,哪怕还把那一身伪装的皮披上,这下可真的是心甘情愿了。
      明天晚上文宇就要出发去新的剧组了,今天吴姐跟他通了几次电话,确认各种事项。
      在聊完工作的琐碎事情之后,吴姐理所当然的关心起文宇和雀儿的关系来。
      文宇,“都好,你放心,好像也没有那么艰难吧,我也是凡人不是吗,也该有七情六欲。”
      吴姐并没有将之前跟季雯经纪人的冲突的事文宇,文宇父母这些年也遭受到不少黑的白的粉丝骚扰,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踏实的,再者说了,他这也三十了好不容易谈了恋爱,就别让他胆战心惊了,思前想后,吴姐只是照常说了一下工作安排,顺便提醒他半个月后文宇老爹生日的事情,“我到时候提前跟剧组请两天假,让你飞回来跟二老吃个饭,我觉得,那天要是你带上雀儿出现,估计你爸妈要高兴坏了。”
      文宇笑了,“嗯,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
      “那我明天开车到那边去接你吧?”吴姐说。
      “好的,辛苦了。”
      雀儿在文宇打电话的时间溜达到店里了,兹然正在吧台做酒柜情况,看到雀儿出来,眼珠子转得飞快,一副欲盖弥彰的嘴脸,越想起今天柳玥说的事情越纠结,纠结了半天,完了以后堆起一脸的谄媚,说:“雀儿,天冷,水果太凉了,要不要替你煮壶水果茶?”
      雀儿斜了他一眼,没吱声,就他这点演技,尴尬的就差把“沈青谢千里要结婚了”几个打字刻脸上了,瞎捯饬什么,自己早就知道了啊!
      兹然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心想老板娘肯定是起床气还没散,可能是宇哥惹她生气了,据说用不正确的方式唤醒一个有起床气的人,造成的后果是无比严重的蝴蝶效应。
      于是乎,兹然讨好的准备进厨房切水果,小心翼翼的看着雀儿的脸色,“有事叫我啊,你是要放冰糖还是蜂蜜啊?”
      雀儿又斜了他一眼,摇摇头呵笑出声,“你煮热红酒吧,然后给我切点橙子……还有啊,那事我知道了,青姐自己告诉我的。”
      “啊?”兹然愣了一下,条件反射一般嘴贱了,“这不科学,你知道了,怎么没炸?”又想起雀儿那个非常腹黑的星座,难不成她会背地里把买凶把谢千里怎么着了,这么一来他的表情管理失控了,眼睛跟嘴巴都要堆叠到一块去了,整个五官中风后遗症一样……
      “我已经炸过了。”雀儿慢悠悠的叹息着。
      “哦……那宇哥估计很遭罪。”兹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怎么想?”雀儿忽然问。
      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也看不出不虞,兹然这才送了口气,把切水果的砧板摆在吧台,一切切着适合丢进煮酒壶的小块一边说:“什么叫我怎么想,关于这件事,我有点说不好。”
      “哦?”雀儿转过脸去,虚虚的目光落在兹然有条不紊的落刀节奏上,又问,“你心情怎样?”
      她说话轻轻柔柔,就像偶尔窗户里露进来凉丝丝的风,让人感觉就算不回应也不会有什么压力,兹然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他把砧板上切好的苹果梨子拢起来装进壶里,又继续切别的,落刀的节奏好像慢了一点,也没有那么干脆的撞击竹制砧板的声音了,闷闷的。
      雀儿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玥哥今天问了我一个问题,当时没想,后来才想,又想不通了。”兹然吁了口气,“好和圆满之间怎么选?”
      雀儿目光微动,暗暗感叹他想不通也好。
      兹然追问,“你会怎么选?”
      “当下感觉,我会选圆满。”雀儿说。
      兹然犹豫了一会,不说话了,他忽然有种堵得慌的感觉,很快他这些有的没的感觉在谢千里进屋的刹那都噎住了。
      看上去谢千里似乎是主动往枪口上撞来了,事实是就像雀儿自己刚刚说的,她已经炸过了。
      所以除了一如既往的给谢千里甩脸子以外,倒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或者话语。
      路过吧台谢千里沉默的跟兹然点头示意,而后直接往雀儿的方向走过去。
      “你一夜没睡?”雀儿问。
      的确,谢千里虽然还是衣着得体,头发梳得整洁,可眼下青了一圈,鼻尖有些发红,这是没睡好加上温度骤降受凉的症状。
      他点点头,浅浅的笑了笑说:“我过来找骂的。”
      虽然语气没有太大起伏,依旧维持着自己彬彬有礼,但是开口干涩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辗转反侧的昨夜。
      雀儿忽的仁慈起来,她摆摆手,故作轻松,“我有什么好骂你的,几年了,你在我这没讨到过好话,我都怕你哪天要骂回来。”
      热红酒开了,丁香的味道弥漫全屋,被这温热的香味一熏人就恹恹起来,兹然关掉火,倒了两杯给他们送过去,心照不宣的安静退回吧台里面。
      雀儿深深的吸一口果香混着香料的味道,“青姐呢?”
      谢千里喝了一口热红酒,在嘴里逡巡了一番回过头冲兹然点点头,兹然下意识的勾起嘴角,而后才说:“她在看婚纱的画册,全神贯注的……我想她应该不会来找你。”
      雀儿认同的点头,“也对,日子定了吗?”
      “下周一我们先去注册,之后在约别的,这些婚庆的事到了年底,似乎都要等预约了。”谢千里说。
      闻言雀儿没由来的哆嗦一下,猛得从里到外凉了一遍,她拉紧了自己的披肩,“谢千里,你心里头有人吗?”
      谢千里脸沉下来,有些迟疑的小幅度摇摇头,眼睛盯着还冒热气的杯子,“你不是说我这个人自私又自以为是吗?所以,我应该只容得下自己,肯定装不下别人。”说完自己先笑了。
      雀儿抬眼,冷冷道,“也好,就是这样。”她侧头看到兹然已经再煮第二锅酒了,“再喝一杯吧,喝了热酒脸色会好些。”
      “收钱吗?”
      “呵,不收了,不过你结婚我不会包红包的。”雀儿白了他一眼。
      又说了一会话,文宇那边讲完电话出来了,又是一番客套谢千里便走了。
      自从降温以后,天黑得也越发早了,往往五点就开始天色渐暗,六点不到就华灯初上了,一入夜冷的更加刺骨了,湿冷的天气最是难受,更别说夜里还有风。
      这要是搁一般人,谁会挑这个一个夜深人静出门散步,也还就只有文宇他两无可奈何却又满心欢喜。
      兹然对于他们两夜里出行的打算倒是表示理解,还特意翻出一件自己压箱底借给文宇穿。
      那事一件盖住脚踝的羽绒服,当初兹然看很多艺术生人手一件这种长款的衣服,里头穿演出服练功服外面这么一套非常实用,还特意跟学艺术的同学买了件二手的,贼暖和,帽子一带上,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文宇再带个大口罩就周全了。
      雀儿也是包裹得严实,其实只要文宇掩饰好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雀儿怕冷,冷风一激,冻得头疼,夜里睡不好的。
      夜里的雨没有如雀儿所愿停下来,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既然安排了就不能辜负了,两人挤在一把黑伞下,文宇抓着雀儿一只手放在自己手袋里暖和着。
      雨幕里人造光形形色色的折射着,雀儿一下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小小的空洞慢慢愈合了,有关门打烊的店铺老板披上雨衣骑着共享单车从狭窄的胡同里穿行。
      此时有人刚好向他们迎面走来,文宇本能的缩瑟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有点不自在的紧了紧,雀儿感受到了他的反应,相握的那只手轻轻的抠着文宇的手心。
      文宇低下头与她相视,口罩上勾勒出一个上翘的嘴角。
      积水和雨滴逐渐的浸染了裙角,贴着雀儿光着的脚踝凉丝丝的,这并不影响他们今日的夜游的心情,两人渐渐的放缓了脚步。
      只是,文宇很快发现因为他固执的牵手方式,导致他打伞的姿势过于吃力和别扭,他转了转伞柄琢磨着把把这玩意丢开。
      雀儿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她颇有兴趣的仰头看着被伞转出水珠,它们清楚的形成一个空中的小漩涡,水珠哗啦打在左右的墙上,于是乎两人就这么一路转着伞,至于遮雨的功能就不必理会了。
      回到家里,两人都没有惊动兹然,悄悄从后头进出。
      雀儿的脸颊已经冰凉了,还是止不住的呵呵笑出了,只是一段路却好像玩了一遍游乐场般愉快。
      文宇急忙的找到热水袋装满热水,雀儿先一步包着毯子捂着热水袋坐在摇摇椅上,安逸得像只餍足之相的狐狸。
      “两周后我爸过生日,你能跟我回去一起吃个饭吗?”文宇把浴室的吹风机移出来,又补充,“就我们四个人吃饭,没有别人。”
      雀儿都没多犹豫在话音刚落的时候,飘飘的“嗯”了一声。
      文宇欠身在她脸颊蜻蜓点水一下,随后打开热风帮她贴心细致的帮她吹着冰凉的发丝。
      ……
      后院唔唔持续的吹风机声音自然扰不到前头兹然的清静,只不过,他鬼使神差的睡不着了。
      兹然坐在吧台上,弓着背,眼前几个还没清洗的杯子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陌生的赌心感,他似乎明白了。
      在望着谢千里跟雀儿道别,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时,他突然对自己坦然了,慢慢累计的东西漏出了真容。
      这红尘啊!红颜啊!究竟是谁会万劫不复,谁又百折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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