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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7018] 提拉米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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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把整座新兴发展的城市笼罩，让金属栏杆染上血色。尖锐的鸣笛和紧急刹车的刺耳伴随着肥头大耳的男人从车窗里冒出头来的破口大骂。
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那些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嗡作一团，像一台失真的老旧收音机。
世界在此刻按下静音键。我在车水马龙的高架桥上疯子似的狂奔，目光死死追随着眼前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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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也觉得在夕阳西下追逐奔跑是一副洋溢青春的美好画面。但是现在，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疯狂追逐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并不是一件罗曼蒂克的事。
他们之间不存在爱情，友情。甚至是被男孩否决的亲情。
云雀恭弥现在十四岁，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带着他的骄傲和寸步不让的荣耀踩着无数车顶飞跃到离我另一端的“世界”，没过后颈我还来不及给他剪的黑色长发在脑后飘扬着。
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我已经感到吃力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长。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是在一年前，或许更早。
我快追不上他了。
我只能在十几米开外眼睁睁看着他一只脚轻巧地跃上栏杆，整个人稳稳落在铁栏上，姿势美得不像话。
很多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我和云雀之间来往的桥梁就在那一瞬间引爆了数枚重磅炸弹。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回程路上的不愉快成为了这场爆炸的导火线，冷漠的态度和不耐的语气是点燃引线的火苗。
云雀没有给我对他歇斯底里的机会，趁着堵车的高峰时期，他突然甩门下车，就像一只冲破樊笼展翅高飞的自由之鸟。
我倏然联想到一个男孩因与母亲发生争执一气之下坠桥身亡的新闻。这个想法涌现的刹那我已经以风驰电疾般得速度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一路横冲直撞。自动忽略了各种在耳边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刹车声、尖叫声、叫骂声。
所有景象都在我眼中被模糊化，衬出他唯一清晰的背影。云雀甚至没有回过头看我一眼，摆脱我的态度坚决得令人心痛。
他身体突然向前倾斜，在栏杆上摇摇欲坠。
以前我的老师告诉我人在危机的时刻会爆发出潜能：比如一个母亲会为了即将从高楼坠下的孩子打破世界短跑冠军的纪录。再比如一个父亲会为了压在废墟下的孩子搬起超出自己最大承受力几十倍的重物。
电石火光之间，那股爆发的潜能已经促使着那副体力透支的身体一脚踏上引擎盖。眼睛有点酸涩，都是因为铁栏杆上那该死的反光！
你疯了吗？
一齐滚下去之前，我看见的是他困惑和惊恐的眼神。
用力过猛，云雀被我从栏杆上一把掀倒的姿势有些狼狈。不到一秒的时间，落地时我转了个方向，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相反他砸在我胸口却不怎么疼了。
其实云雀的反应力很好，但他没有挣扎，大概是被一个泪流满面的男人给吓到。
尽管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只是想站上去看一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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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或者爷爷、奶奶。而是我的名字：Tsuna。
以后他也一直这么叫，再大一点会再加一个：Sawada，只有调侃的时候才会叫一声具有讽刺性的爸爸。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成他的父亲，我不知道我在他的心里是以怎样的身份去定义的。
随着年岁的变迁我们开始产生各种变化，首先是他不愿意和我同一个房间开始。然后是他不再允许我随意抱他、不再需要我的晚安吻、不再和我说关于他的任何事、不会再翘课到我的教室来堵门……也不再主动亲吻我。
年龄差距所带来的矛盾蓄势而发。
我曾经也想过我们有一天会面临这个局面，但现实比想象中残酷的多。所有美好抽空之后，只余下无尽的冷漠和漫长的对峙。
一直说沟通是通往彼此的桥梁。但是他现在从来不跟我说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不管是他在外面受了任何委屈、打架、受伤，从来不曾告诉我。
也许我根本不曾了解他，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是什么，我在他眼里又是什么。
我尝试过和他沟通过一次，最后以暴力收尾。然后是一个小时前的高架桥上，我刚从某个地方把他抓回来，试图与他和解。结果两个人都认为对方在发疯。
一通闹剧过后我的态度缓和很多，云雀还是那副冷淡样子。之后冗长的回程途中我们都没有再进行任何对话。我全程紧盯着前面的车牌，他别过头看向另一边的车窗，没有眼神交汇就没有交流，就不会产生战争，让一切回到原来的冷战上。
车在水泄不通的道路上平均以十分钟几米的速度缓慢前行，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场煎熬。
倒映在车窗上的余晖逐渐消散，直到被夜幕和路灯取代。最后还是云雀先开口。
“以前我们路过那个高架桥。”
我应了一声，不知道他具体想要表达什么。
“你说风景很美。”
“……”
其实有些事情我也记不清了，云雀或许比我还清楚。因为我曾经和牵着幼年时期的他经过这座高架桥，当时桥下的湿地公园才刚刚建起，也没有挡住落日的高楼大厦。我和他说过从这里俯瞰的风景很美。
于是我临时做了一个决定，把车停在附近和云雀步行回家，他没有拒绝。
我们以前回家的那条街经过建设，铺满了崭新的地砖，再也没有在下雨天一踩就会溅得满身是泥点的水坑，老旧的电话亭被时代淘汰，在每个街角销声匿迹。高楼拔地而起，遮住了我们头顶上的星星。
所幸云雀最喜欢的甜品店没有随着变迁而消失在这个街道上。
再次路过那家店的时候，我开始小小的期待了一下。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再拉着我的手或者是领带，领我到店门口让我给他买晚餐前我不允许他吃的小甜品。
他现在甚至不和我并排走，一个人走前，把我甩开几米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就在这家店门口，但也仅仅停留一秒。
“等一下。”我及时开口。
抹茶慕斯和奶油泡芙都没有了，我要了一份提拉米苏。这种带着咖啡和酒味的甜品并不受小孩的青睐，云雀之前从来不点。
它介于苦于甜之间，能给味蕾带来一种微妙的体验。舀一勺细细品味，咖啡的苦慢慢会有甜味来中和，富有层次感的口味被称为是“爱情的味道”。
云雀突然抬起头，是我们这段时间冷战以来第一次拿正眼看我。
“你以为我会自Ⅰ杀？生命很宝贵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我跳下去也不会有事。”
“我知道，你很强。”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为什么？
这么简单的答案，却要用互相伤害去检验真理——我到底有多爱你。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