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思灵》淼逍遥M

34、众生魂（十三）

　　朝灵和梁在宇一路坐车来到了阿雅哥哥住的地方，自打阿雅死后，父母就搬过去和她哥哥一起住了。
　　朝灵已经完全不似第一次去找叶芝燕时候，那满是顾虑的模样了，只要说是想拍个纪念视频，亲人应该都不会拒绝的。
　　他敲了敲门，梁在宇站在他的身后，上下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老式的居民楼，看上去处处都泛着岁月的痕迹，刚才他们从一搂上来，还看到那里摆放着许多的杂物垃圾。
　　一看这里就是没什么油水可以捞的地方，物业可能都懒得管。
　　朝灵门铃摁了得有一分钟，屋子里才传来了一句不耐烦的“谁啊？”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利刺耳，吓得朝灵不自觉的缩了一下手“额，您好，请问是阿雅的哥哥家吗？”
　　“什么阿雅，不认识不认识。”
　　里面的人甚至连开门的意思都没有，说完不认识也没有下句话了。
　　朝灵尴尬的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没错啊，这里应该就是阿雅哥哥的住址才对啊。
　　“搬家了吧？”梁在宇问道。
　　“不知道，可能吧。”朝灵微微蹙着眉，现在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他悻悻的转过身子，苦笑的看着梁在宇“完了，那这可上哪找去呀。”
　　梁在宇拍了拍朝灵的肩膀“小伙子，道阻且长啊。”
　　朝灵叹了一口气，既然人家不认识阿雅，那就没有再打扰的道理。
　　这个老式居民楼连个电梯都没有，朝灵一边往下走着，一边和梁在宇说着话“你说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那么凶干嘛？”
　　“可能是刚跟谁吵完架吧。”
　　“那也不能对个陌生人撒气吧。”
　　“人家那说不定是戒备心，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有长成我这样的坏人吗？”
　　梁在宇一直走在他身后，听他这么说，一直看着楼梯的目光微微上移，看向了朝灵及肩的柔软发丝。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朝灵转过头，自然的嗯了一声“你问。”
　　“你....长成这样和你..有关系吗？”梁在宇这短短一句话断了三次。
　　朝灵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理解了一下，他猜梁在宇是想问问他，他长成这幅模样和他死过一次有关系吗？
　　“为什么这么说？”朝灵停下了脚步，他觉得梁在宇的这个思维很跳脱，没有太明白。
　　“不是说阴气重就会男生女相吗”梁在宇也跟着他停下了脚步。
　　虽说男生女相有些过分了，但是朝灵五官的某些地方，看上去还是有些像女孩。
　　朝灵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压下心中想要一巴掌打死梁在宇的冲动“不是，我天生圆脸圆眼睛，天生长的这幅模样，一点关系都没有。”
　　梁在宇连忙点头“我看孟梁也是，以为地府都是这样的呢。”
　　朝灵翻了一个白眼“我两就是凑巧，他要是不长的男生女相，他活着的时候亲爹还不至于卖了他呢。”
　　梁在宇回忆了一下朝灵和他说过的孟梁的故事，了然的点了点头。
　　“再说了，你不是见过小墨和黄泉嘛，你看他们两个，哪个长的有女孩子的感觉？”
　　梁在宇又努力回忆了一下黄泉和小墨的长相，再次点了头“有道理哦。”
　　朝灵翻了一个白眼，他决定，以后这人要是再问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就毫不客气的抽死他。
　　“等一下。”朝灵说完话，刚要往下走，就听到了上层楼梯传来了声音。
　　朝灵抬头，感叹了一句，还好刚才两人聊天的时候没来人，要不然都没法解释。
　　叫住他们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身形干瘦，面容蜡黄，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男士棉服。
　　那男士棉服已经很旧了，上面甚至还有几块针脚丑陋的补丁。
　　老人局促的看着两个人，搓揉着手，脚步慌乱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待她走进，朝灵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很浑浊了，脸上的皮肤因为松弛而耷拉了下来，一脸的苦相。
　　“你们二位刚刚是不是说来找阿雅的？”她眼神中含着泪光，双手攥紧放在胸前。
　　她身高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多，再加上身形因为年纪的关系佝偻了，所以只能仰视着两个人。
　　朝灵点了点头“是，我们是来找阿雅的。”
　　“我是阿雅的妈妈。”
　　朝灵与梁在宇对视了一眼，朝灵抬头向上看了看，这里距离他们刚才敲门的住家，已经下了两层楼了。
　　“不是，刚才那屋子的主人不是说不认识阿雅吗？”
　　“那是我儿媳妇，她就是不想让你们进来。”
　　“您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啊？”梁在宇斟酌的吐出了一句话，毕竟看这老人的样子，日子也不像过的好的。
　　“咱们不要在这儿说，咱们出去，出去说。”老人像是害怕有人追出来一样，一个劲的往前推着梁在宇和朝灵。
　　既然人家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堵在这儿的道理。
　　出了楼门，外面就是街道，这里疏于管理，所以有买煎饼烧烤，炸串冷面的小摊贩已经早早出了摊。
　　天边还挂着一丝暖阳，看来距离太阳西沉还有一阵子。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管理的！”梁在宇看着欺街占道的摊位，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烟火气，再说了，人家有城管，有片警，就不劳您费心了。”朝灵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梁在宇前进。
　　他的旁边，那个老人时不时的就会回头向后看，像是生怕有什么人或者东西，从她身后窜出来，吃掉她一样。
　　“这前面有一家小面馆，我们带您去吃晚饭吧？”
　　“晚饭，我没钱。”老人喃喃的说着，声若蚊蝇。
　　“没事，我们请您，走吧。”
　　朝灵十分自然的牵过了老人的手，那双手异常粗糙，一看就是年轻时候常干农活造成的。
　　老人被牵住手后，有些畏怯，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朝灵握的更紧了。
　　他在刚刚一见面，就发现这个老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进了面馆，朝灵给老人点了一碗牛肉面，加了双份的牛肉。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摆在老人面前的时候，她那一双浑浊的眼睛，竟溢出了几滴泪水。
　　“您想和我们说什么？”朝灵两只胳膊摁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倾着。
　　梁在宇看着他这个动作，微微皱了皱眉，这是典型的苍蝇小馆，桌子上面油光锃亮的。
　　他略带嫌弃的拽起了朝灵的胳膊，给他垫了两张卫生纸。
　　朝灵丝毫没有反抗，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面前的老人身上，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肯定有要告诉他们的事情。
　　“我叫李秀英，是阿雅的妈妈。”老人听到朝灵问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没事，您先吃，我们等着您。”
　　李秀英看向了说话的梁在宇，局促的拿起了筷子，快速的夹起了面条。
　　那吃饭的速度和样子，让面前的两人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一阵子没吃饭了。
　　不出十分钟，一大碗牛肉面已经下了李秀英的肚子，甚至连汤都没剩。
　　“还要再来一碗吗？”朝灵问到。
　　刘秀英胆怯的摇了摇头“我想见阿雅。”
　　朝灵愣了一下“额，阿雅...阿雅已经...”
　　“我觉得阿雅没死，我还能看见阿雅呢，我想见阿雅。”李秀英的老泪，爬过她沟壑的皮肤，滴落在了桌子上。
　　“您能见到阿雅？”朝灵这下更奇怪了，阿雅自打死后，一直被困在那栋建筑中，从未出来过。
　　就算她出来过，这个老人也绝不可能看见。
　　“我的好女儿，我亏欠她太多了。”老人用双手的手掌摩擦着自己的眼睛，想把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泪水擦干净。
　　梁在宇适时的递过去了一张卫生纸“阿姨，用卫生纸擦吧。”
　　朝灵看着他的模样，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你处女座吧？”遭得梁在宇一记白眼。
　　李秀英接过卫生纸，说了一声谢谢，擦起了眼泪“阿雅他爸在阿雅死后没多久，就病了，治病的钱太贵了，儿子儿媳妇不愿意治，就走了。”
　　“啊？”这个消息可真是出乎了朝灵的意料，怎么还有父亲病了，儿子不愿意给治的道理呢？
　　“得的不是什么好病，花大钱，不一定能治好，治好了也得药盯着，就放弃了。”李秀英的声音很淡。
　　似乎，是想把这长长的一句话，模糊的揉成一句叹息一样。
　　“有一线的希望就不能放弃啊。”梁在宇也在旁边搭了一句话。
　　李秀英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我那儿子那么混蛋，早知道我们就对阿雅好一点了。”
　　她说着，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朝灵刚想再说几句打抱不平的话，却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缓缓的靠在了椅子背上。
　　看来阿雅的故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您愿不愿意告诉我阿雅的事情呢？”朝灵的声音尽可能的温柔，目光中带着同情与可怜，注视着李秀英的眼睛。
　　现在这个老人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她渴望被可怜，渴望有人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