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3、第 3 章

　　“表哥！？”

　　“表妹啊！”白英收起白牙，跃上窗台，跳到屋内，变回人形才动动手脚伸张四肢，缩墙根下躲人可真累。

　　其实他来了有好一会了，可惜时间不太凑巧，才打算敲门就听见远远有脚步声，一听是舅母的，吓得赶紧变回原形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白天他可以大方说来拜访，这大晚上的而且他刚刚还假装回家了。

　　舅母会很生气，舅舅会因为舅母生气而生气，自家娘亲会因为舅舅生气打断自己的腿。

　　“你怎么才来！”霜白怨怼，明明让他早些来好商量下怎么应付母亲，这下倒好，娘亲气走了，自己也同样闹得不开心。

　　“我来的也不算晚，总得先回到家里转一圈。就是没想到舅母来得这么早，在门外差点撞上了，只好先躲起来。”

　　“唉！”霜白叹口气，垂头坐在一旁，“娘亲确实来得很快。也不知道那忘忧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亲生女儿丢一边尽紧着那养的亲。”

　　“哪有什么迷魂汤！”白英怜爱得摸摸表妹的头，“舅母最疼得一直都是你，就算明面上公平，她最心疼的永远只有你。”

　　“我怎么没看出来？”霜白赌气不想理人。忽地想起父亲临走前的传音，气势汹汹瞪向白英“爹爹说你知道缘由，若我想知道可以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白英明显被表妹的话吓了一跳：“舅舅说的，他知道我、我在这儿，还让我告诉你？”舅舅知道自己在这不奇怪，自己这点本事瞒不过他去，说不定舅母也知道。但说要把这事告诉霜白，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加意外。

　　“是真的！真的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知道。”霜白拉起白英的衣袖摇晃，“好表哥，表哥好！你就告诉我嘛!”

　　“这……”白英皱着眉头犹豫半晌，终是下定决心，“好吧！我告诉你。这事我原也不知道，只是前年偶然听到母亲和舅舅的说话，然后查了些东西拼凑出来的。”

　　“百年前的霜降是你诞生的日子！”

　　表哥一开口说的竟然是生辰日子，这和那事有关系吗？霜白不解，但还是接过话头：“对啊，没错。娘说那天是霜降，正好早上的霜花比雪还白，所以我的名字就叫霜白。”

　　“忘忧的生辰比你早一天！”

　　“嗯！”霜白点点头。

　　“虽然你们两个的生辰不同，但这些年的生辰你们都是一起过的，从来不曾例外，对吗！”
　　霜白沉默，这也是她从小不解且郁闷的事情。表哥说的没有错，从小到大他们的生辰都是一起过的，有时候在她的日子，有时候在忘忧的日子。娘说反正离的近，一起过更热闹。

　　“族中一直有一个传说，如果有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那么这两个孩子中后生的那一个是被神所选定的，在出生后的第一个满月要被送到云顶神宫。在你们之前从来没有同日生的孩子，大家都没把这当回事，直到百年前真的出现了这样两个小女孩。”

　　“等等！”霜白制止表哥说下去，她两手撑在桌面上，呼吸急促，心跳得马上要溢出喉咙。
　　表哥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百年，两个小女孩，生辰，忘忧……难道说……霜白后退两步，倚着床柱坐下，直直看着白英。

　　“忘忧和我是同一天出生，而我就是晚出生的那个！为了让我不去云顶神宫，忘忧一家做了……做了某些事情？”这就是母亲不肯说的真相，收养忘忧，对她特别好得缘由？霜白看着表哥，想从他眼中看到否定，但其实她心中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这件事一定是真的，而且不仅如此，恐怕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事，而不是简单的改了一个人的生辰。

　　“没错！”白英点点头，“其实忘忧的母亲和舅母幼年便相识，成家后又在同一年先后有孕，两人都觉得这是缘分，所以那些日子相互走动的很勤。那年还赶上了百年一次的落霜节，她俩相约去看，一起定了一个雅座包间。”

　　落霜节定在每百年的霜降，是族中最大的盛会，举族欢庆，祭祀神灵，还有一场令所有未婚男女热血沸腾的比赛。到了那一日，赛场周围都会挤得满满当当。有了身孕出行不便，所以两人是提前一天在会场外住下的，随行还有几个至亲陪同。

　　两人都还没有到生产的日子，尤其是沙棠，还差好些时候，还想着等看完落霜节先出游一趟再安心待产。那时谁也想不到两个孩子会那么着急出来。

　　霜降的清晨，天色未明银白就已经铺满大地，一声算不上响亮的婴儿啼哭吵醒了还在熟睡的众人。一个女孩出世了，随行之人都恭喜说落霜节上出生的孩子日后定有大出息，沙棠也笑着说这么好看的闺女日后怎么也得抢过来做儿媳。这些话做母亲的听了自然是满心欢喜，故而给孩子取名叫忘忧。

　　很快落霜节就开始了，众人简单收拾下就一起倚在楼上观看。大约卯时天幕升起漫天花海的时候，沙棠忽然捂着肚子倒下，不一会也生下一个孩子。旁人生下都是人形，这个孩子却是幼貂的模样，瘦瘦小小的，眼睛都睁不开，急得沙棠抱着孩子就红了眼。

　　身边的人喜的喜，愁的愁，谁都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出生在同一天这个问题，只有苏叶笑着安抚好妻子后，背过身一脸的凝重。

　　数日后，族长找上门，要苏叶将女儿送入神宫。沙棠如何舍得，可女儿的出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忘忧的哭声也有很多人证实是在同一天且早于霜白。她抱着孩子将自己关在屋内，大有以死相拼之势。

　　霜白无法想象母亲那时的心情，但一定一定是痛苦万分的。也许从前真的是自己任性了，母亲真的再用尽一切爱自己。

　　“那后来？”霜白紧张询问表哥。

　　“舅母绝望之际忘忧的母亲站出来了，说忘忧是前夜亥时所生，但因为身子骨弱，出生时是也是貂儿的模样且叫声无力，外面的人自然听不见，后来清晨缓过劲来化成人形才为人所听闻。”

　　“族长就这样相信了？”这不太可思议，但自己现在也确实好好的在这儿。

　　“换你你信吗？”表哥反问，霜白摇摇头。

　　“族长自然也不信，但生辰这个东西对于每个族人来说都是秘密不可外传。除了你这样的瞒不住，其他人的生辰旁人都只能知晓一个大概。就算是族长也不能完全确定时哪个时辰，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问名石。偏偏就是那么巧，问名石在你出生的那天就已经失窃。”

　　“问名石找不着，忘忧的母亲也死死咬住不改口，就是说自己女儿比你大一天，甚至为此自刺一刀，以心头血起誓若有虚言，五年内必遭天雷轰顶魂消魄散。族人一向爱子，没有哪个母亲会在孩子出生不久就诅咒自己丧命再见不得儿女，所以有些人也开始转而相信她的话。毕竟貂族从来没有同日降生的孩子，这已经是族人都习惯了的东西。

　　族长也因此犹豫不决，就这么一直拖到满月后也不见神宫有动静，加上那段日子舅父以一己之力平了西海古怪风浪，族中都要给几分面子，这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原来是这样！”霜白点点头，也难怪娘亲心存感激，是忘忧的娘换来了自家女儿的命和这百年欢乐时光，这份情真的很大很大了。她可以想象娘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自己，一是想让女儿轻松快乐，少些背负，二来这事也确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欺骗族人欺骗神明，罪责可真不小。

　　自己这些年的快乐日子现在看来有点像是偷来的，这么多年都没事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吧。“那后来呢？她怎么会来我家，她爹娘呢？”

　　难道——

　　霜白揪紧衣领，心中忽然涌起冰寒，难道忘忧的母亲应誓而亡！所以这才是真相吗？不然这情虽也不小，但还是有很多方式可以去补偿的。

　　夺人性命，毁人天伦，所以用一生也还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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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太慢，所以暂定隔日更，以求多存一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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