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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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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理性成熟的男子将重大事务归结为天意的时候,表明他并不想告诉你真实原因。
边西夏知道遭遇了太极推手。只好停止追问。
她明白,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除非她有利用价值,能把那个原因交换出来。
但她没有。
所以只是望着季涯戈,等他继续说。
他再开口,语气淡漠,像是已抽身事外:“我和他的合约还有三个月就到期。有几个经纪公司在接触他。但他并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我希望你能争取到他。”
他说着,挑起了眉,眼皮轻轻撩着,眼珠却是定定的,只盯紧她,很是笃定:“你喜欢他。你是因为他才投身娱乐圈的,比起其他经纪来,你有先天优势,你很执着,也很聪明,还算……温暖,我祝愿你成功。”
唔,果然是厉害的名品经纪,虽然她含混了自已进入娱乐圈的原因,但他看她看的透彻。
边西夏摇头:“先别忙着祝愿,我还没答应。我还有疑问。”
季涯戈:“哪个方面?”
边西夏思索着道:“如果你和他已不存在合作的可能,那把他推荐给有经验有资源的经纪,才是你们好聚好散的标准模式,又或者说,大牌的经纪公司会找上他,选择权在他手中,他根本不会选我。你把我推荐过去,我只有一个可能,无功而返。这不牵涉我是不是他迷妹的问题,而是结局已经明朗,既如此,我为什么要做无用功?”
季涯戈:“结局并不明朗。他的选择受很多条件羁绊。大牌经纪公司并不适合他。”
边西夏想了想:“我好像明白一些,大牌经纪公司限制条件太多,像他这种级别,已不太需要依靠经纪公司的资源,明显是签给个人,自主性更强也更自由。”
季涯戈:“正是如此。”
边西夏:“但,这个行业里有很多很好的自由经纪人。”
季涯戈:“他挑经纪人有自己的标准,这个标准,看重的是合作,合拍,而不是资源。”
边西夏:“一个没能力的经纪人,跟他再合拍,也是无用。”
季涯戈:“你似乎不信,我先问你,简知翃是什么时候开始走红的?”
边西夏:“上大三的时候,他被大导演谭楷选中,拍了青春偶像剧《答卷》。一炮而红。”
季涯戈:“对,他那时候就红了,很多经纪公司要签他,很多自由经纪人要签他,但他却选了我做他的经纪人。这件事,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边西夏抓头发。有点想暴躁,这个回答跟没有回答一样。
简知翃之所以拒绝所有大牌经公司,选季涯戈,按网络流传的说法,当然是因为两人之间有爱情啊爱情,不然还会因为是什么?
爱情是盲目的。
好在季涯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并没有辜负简知翃的爱情罢了。
‘简季模式’,亦即新手对新手模式,并不值得推崇。
她和丁博宣,虽然也是新手对新手模式,但背后有可依靠的公司。
而那时的季涯戈和简知翃,完全就是两个无知少年,凭一腔孤勇独闯了水深且浑的娱乐圈,且取得了成功,这绝对是一次不可复制的运气加爱情的星路旅程。
两人各自的实力,是成功的基石,两人之间的信任与默契,是成功的关键。
现在季涯戈向她推荐这种信任与默契。
难道季涯戈是在说,她也可以让简知翃先爱上她,然后为了爱情,简知翃会再次拒签大牌经纪公司?
这不是天方夜谭,这是黑水老潭,根本就是连梦想一下都觉得很荒谬。
边西夏:“我想我并不是太明白你这个提示的意思。”
季涯戈:“好的经纪在于争取,而不是在于熟知所有的套路。”
很好,他说到了套路,的确世上的成功案例都不是套路,每一种成功都不可复制。她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
边西夏在季涯戈的注视里沉思片刻,最终点头:“我其实不能拒绝。无论成败,这都是个机会。否则,我将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这种资历下,接触到一位影帝。”
季涯戈垂下了眼,却被边西夏捕捉到他眼里的水波动了一下,不知是外力的击中了眸里的水波,还是穿透遮光板缝隙的阳光在偏移,光线在辗转。
边西夏认为是外力,是自己在他的水波平面上扔了石头的缘故,她抓紧机会:“但是这件事对我太难,如果我办成了,我要一个补偿,以弥补我和您之间交换的不等价性。毕竟,我们小丁丁,只是你顺手救的。而你却要求我全心全意的报答,我认为条件上并不公平。”
是的,条件就要摆到明面上来谈。
经纪,就是要替自己代理的艺人,说出不好说出的话,提出不好提的条件,拒绝不好拒绝的事,得罪不好得罪的人。
如果一个经纪不敢于抓住机会,不敢于说出条件,他还是趁早回家卖红薯吧。
季涯戈点头:“你说。”
边西夏:“我刚才进来时,看到你的员工手上拿的剧本,名字叫做《不烂团》对不对?你的公司要拍电影?你要做制片人?那是你完全能够做主的电影,对不对?”
季涯戈的唇角有笑意。
他已经知道这个小女生要说什么了,小女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闪着光,那是得意的小光辉。
她已经学会抓机会,提条件,但还没学会掩藏神色。
他颔首:“对。”
边西夏:“还没开始选角儿吧?我要一个角色,正面的,阳光的,符合丁博宣气质的,男三或者男三以上的角色。”
季涯戈开始促狭了,眉毛微挑起来:“你所想要的角色很刁钻啊,没有合适的,怎么办?”
边西夏:“《不烂团》,听名字就知道是青春剧。”
她盯着的眼睛,探究着他的神色:“是青春戏吧?我要的角色是青春戏里最常出现的角色吧?怎么会没有合适的。”
季涯戈眼光又垂下去了,想了会儿:“可以,我甚至可以给他男一。毕竟你家小丁丁,他是我的粉丝。我不能寒了他的心。但我也有条件,那就是你要成功签到简知翃。”
……
男一?
无论电影好坏,一个男一的资历对丁博宣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边西夏更清楚。
所以,边西夏和季涯戈终于有了一拍而合的时候。
她奔忙起来,先去向中夏先旗的李总请命,说她要剑指简知翃,请给予火力支援。
不等李总反应,她已为他递上《简知翃商业价值调查报告》以及《简知翃在影视业的可持续发展报告》。
李总被报告里一串串的数字搞得蒙圈,一时想不起世上还有“痴心妄想”四字,大笔一挥,签了了事。
所以,边西夏来了,体育公园,简知翃有慢跑的习惯。
没工作时,会于每晚十点半,在体育公园跑步。
这是季涯戈提供给她的唯一一条关于简知翃的信息。
他给她这条信息时,边西夏吃惊,你就这么把我推过去?我要怎么才能跟他搭上话,怎么才能由陌生变成认识?
季涯戈一副信上帝得永生的糊弄相儿:“你就凭你的本能往前走就行了,我相信你会有办法。”
职场的导领者与落实者就是这样的关系,导领者只需指出方向,具体落实是你的事,你办不到是你能力的问题,与我何干?
边西夏在职场已经混了两年,她能够领略季涯戈的糊弄与腹黑。
但也仅此而已。
……
边西夏已经在体育公园跑了七天的步,并没有见到简知翃。
她怀疑季涯戈提供的信息有误。
她打算再跑三天,也就是十天后,如果还没有见到简知翃,她就去找季涯戈,让他提供给她其他信息。
有风吹过,河柳的垂枝摇动,九月底的芳菲市有凉意。
只穿了运动背心和运动裤的边西夏哆嗦了一下,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人。
正在迎面而来。
瘦且高,身材比例太好,哪怕是在午夜的暗光里,他依旧醒目。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衣,戴黑帽子,黑口罩。
相较于九月底的温度,他装扮得过于温暖。
他跑得不快,跑上一段,会停下走两步,然后再跑。
边西夏想起追星名言——就算偶像化成为灰,追逐者也能把他认出来。
所以哪怕只是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已经快要和夜融为一体,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出了汗。
他和她交错而过,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没了呼吸。
激动有之,但更多的是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怕了。
是因为自己太过平凡而心目中的他太过耀眼,所以在自惭形秽吧。
但害怕何用?
害怕就能让她胜利到达赤道几内亚?
她转过身,毅然决然跟上他。
就这样跑跑停停的,心情比步伐还要阻滞。
她见到他了,却对如何接近他,没有主意。
季涯戈说不能告诉简知翃她是他挑选来的。
不然不用努力,就会遭到简知翃的拒绝。
——他是一只倔毛驴,哄着不走,打着倒退。
季涯戈这样评价简知翃对靠近他的人的态度。
边西夏信他才怪。
不过既然他说这事要隐秘,她就必不会光明正大。
季涯戈才是简知翃十年的战友,在如何对待简知翃上,他有权威
那她要怎样才能以季涯戈所定义的“自然人”,自然而然地靠近他?
目标很美,却远在天涯。
七天了,她没有想出行动计划。
她只能跟着他,希望或有奇遇,打通事情的任督二脉。
……
简知翃在前,她在后。
简知翃的身体不在状态。
频繁停下。
这与银幕上总是精力充沛的简知翃并不相符。
但与简知翃抱恙一说,相互印证。
边西夏那一时刻充分体会着一个词,【整个人碎成了渣渣】。
她满脑子都是WTF。
他到底是被命运大神用哪种方式进行了摧残?
身体损伤的程度如何?
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养着,急于出来跑步?
为什么没有照顾他的人?
就算不知出于何种矛盾,让他和经纪以及经纪团队有了龃龉,但他的助理呢?他的家人呢?他的保镖呢?为何一个都不见?
他总是停下,反而让她的跟踪变得吃力——她不能一直跟他保持一致步调,摆明她追随着他的事实,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路人,路人就该做路人做的事。
……
简知翃又一次停下。
跑步道旁边有座椅,他走过,坐下来,松开了一边口罩。
边西夏听到了喘息。
边西夏看了看跑道上的数码。
她记得他是从苍廊亭那个入口拐上来的,那里的数码是1100米。
现在跑到揽鱼处,脚底的数码是1900,才八百米。
而且还是超慢速。
她觉得自己几乎没有伸腿,简知翃却已累得气喘吁吁。
他的身体状况不能用不好来形容吧,用糟糕透顶更合适!
边西夏突然对季涯戈有了愤怒,是她对他的认知有误吗?
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长袖擅舞。
他在兄弟兼经纪的职责上所有疏忽,才让简知翃到了如此地步。
想及此,突然觉得总是跑偏主题的李总也许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季涯戈是只寄居蟹,他吸干了简知翃的血肉。
暗黑的想法冒头,边西夏完全可以沿这个思路发展下去,脑补一出经纪再一次控制明星的暗黑大戏,但务实的精神出现了。
边西夏想到了那株星星草。
想到季涯戈帮自己找到了公主……
就又觉得心痛是一回事,用心痛去判断一个人这并不明智。
边西夏吸一口气,以能表现出来的最漫不经心的方式,超过简知翃。
视线极深处是无边际的湖水,倒映游泳馆的霓虹。
身形掠过处有桂花树林,失却白日浓绿,只是一团又一团暗黑的影。
边西夏的心光明且欢喜,忧愁且暗黑,她装作从不曾体会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却无法接近是一种煎熬的样子,慢跑而去。
……
边西夏并未离开体育场,她回到停车处,从车里取了瓶水来喝。
一边喝一边再次WTF,对于简知翃的状况,她触目惊心。
对于如何以自然人的身份,自然而然地接触简知翃,她没有可行之策。
她这才领会到,当她答应接近简知翃起,就被置上了热锅,锅下升着小火,水越变越热,她也要熟了或者炸了。
当她以为自己就被煎熬成煮熟的萝卜时,有手电光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侧过身,看到一队的巡逻人员。
是体育场的保安。
遥遥的,一个保安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边西夏能怎么答?
虽然心神俱焚,但淡定是她此时能作出的唯一作风:“没事没事。”她答。
巡逻队离开了。
边西夏突然想起季涯戈说起的朝阳群众的事。
发动群众好像会有意外惊喜……
影影绰绰地,她抓到了一点可以接近简知翃的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