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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女生对时政没关注是正常。

      但季涯戈在此场合提起,肯定不是无关紧要。

      她微一蹙眉,立即用手机百度了一下。

      百度完了,人也愣住了,那是个级别不低的官员的贪污案,受贿金额非常巨大。再看贪官的照片,有了猜测,心里发紧微凉。

      季涯戈:“《我所至爱的》是演什么的?”

      边西夏心里不妙的猜测越发深重,只是一时未抓到重点:“抓企业内部腐败的,自央一播出反腐剧《XXXXX》,且获得巨大成功后,反腐剧就成了热门。所以才紧急立项了《我所至爱的》。”

      季涯戈:“给丁博宣的角色是什么?”

      边西夏:“男三,贪首的儿……子。”

      季涯戈:“男三的结局是什么?”

      边西夏:“替父亲隐瞒重大事实,最后还杀了人,被抓到了,判了刑。”她顿住了,一股涩意直冲大脑,难道……

      季涯戈知她已经想得明白,点头道:“是的。现实里,丁博宣是贪官AA的儿子。好在很小的时候,她母亲就跟AA离了婚,所以AA案才没被牵连。电影里,又让他饰演贪首的儿子……”

      边西夏的额头渗出了汗,周身却发着冷:“您是说?”

      季涯戈:“我是说,资方要借丁博宣带节奏。宣发方面,会借营销公司之手,说出他是贪官之子的身份,到时AA案就会以各种不经意的方式,重新走入大众的视野。在引起大众好奇心后,再将电影的反角丁博宣推出去,现实事件与电影相关联,引起观众对电影的好奇心。达到宣传电影、将观众引入影院的目的。电影里将丁博宣判刑,可满足人们对正义公理的诉求。应该会爆发大规模好评,就会成为自来水效应。到时资方会赚的盆满钵满,毁掉的,只能是丁博宣和你们公司。”

      边西夏的衣服被汗透了。

      她看了眼空调,液光屏显示屋内是二十四度。

      那这汗,就是因为惊惧而流下的。

      原来惊惧可以让人如此焦热而虚弱。

      她推演了一下事情的结果——丁博宣会一夜爆红,但以后,此身份就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重大污点,人设崩坏,就得彻底跟娱乐圈说再见。而中夏先旗,只怕也会被负面舆论牵连,成为娱乐业的笑柄。

      利用人到这种地步,已不是策略,而是杀人:“我不太能确定您的话,您是否在夸大事实?圈套既然做的这么完美,怎么可能我方要求解约,对方就爽快解约了。”

      季涯戈:“因为知道是我插手了。我一旦想搅黄一件事,对方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意义。”

      是这样么?

      边西夏看着季涯戈。

      一时对他所说,拿不定主意。

      她把丁博宣得到邀角通告的经过,在脑中反复过了几遍。

      的确有太多地方解释不通。

      那完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就偏偏砸中了丁博宣?

      身上的汗下去了些。

      她用理智强行按压下惊恐。

      看季涯戈,那人一直神色不动地等她反应。

      “很感激你告诉我这些。”她终于有了决定。

      确定的感谢。

      而不是持续的怀疑。

      但她心里明白,季涯戈真正要救的人,是严大伟。

      丁博宣只是好运搭了严大伟的顺风车。

      此剧本子很好,导演有实力,在没有请大牌参演的情况下,导演正可尽情施展,是可以形成口碑的作品。

      但如果借助炒作而火,人们的关注点会落到丁博宣和所饰演的角色身上,严大伟所做的努力就会被人忽视,本身的号召力就会直线下降。

      做为上升期的导演,如果不在关键处打响自己的名号,形成自己的品牌,而是被资方控制成功的话,主动权就握在了资方手中,以后就很难走自己的路。

      以后部部作品都会被资方以这样那样条件要挟,依资方的想法为主诉来刻画自己的作品,在无尽的资本利益中,磨损掉自己风格与色彩,从出类拔萃沦为庸常。

      资方只求利润,不求其他的。

      而导演求的是个性化的作品。

      两者有矛盾,就看是谁控制了谁,谁又被反控制的问题。

      《我所至爱的》对严大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季涯戈不想这位老同学掉入泥淖。

      但不论季涯戈是看着谁的情面,救的是谁,丁博宣的确免挨一刀,这是事实,不容分辨。所以就谢。

      她边西夏,恩怨分明。

      ……

      边西夏的感谢,季涯戈坦然接受。

      “你跟丁博宣的感情很好?”他拣起茶几上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

      “他就像我弟弟。”边西夏说。

      “嗯。这就难怪。”他把烟卷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把玩。眼皮微挑,看着边西夏,似是还有考量。

      边西夏也不说话。

      只看着他手里的烟卷。

      好灵活的手指。

      像没有骨头,全是肉与皮结成的软绳,又像是骨头上生了新的小小手。

      将人心甚至是世界玩弄与股掌之间。

      “你以后要在你父辈事业的基础上开疆扩土?你确定你要当一个经纪?”季涯戈问。

      她一直是以经纪身份自居且自我介绍。

      她已是经纪。他为何要一问再问?

      边西夏想了想,明白在季涯戈眼里,自己与那个名头相去甚远。

      他只当她打杂,于是道:“是的,我以后要做经纪。现在只是开始,我以后会做的很好。”

      “你觉得中夏先旗的发展前景如何?你的自我发展规划是与中夏先旗捆绑,还是想独立?”

      边西夏将职场箴言背了一遍。想着对此问题,要慎重思索,慎重回答。

      只是她的眼光,总被季涯戈手里的烟卷吸引。

      一屋安然,独那一处驿动。

      渐就扰动了安然,一切不再安定。

      烟卷再不是烟卷,而是压迫性的催促,让人不能思考,只想快速而本能地答出肺腑的之言。

      边西夏咬牙:“我从未见过您吸烟。但这是第二次见您将烟拿出来了……还有,我不吸烟,您别客气。”

      季涯戈的唇角勾了一下,放下烟:“我正在戒烟。”

      边西夏:“你很喜欢转烟卷。”

      季涯戈:“以学上学的时候喜欢转笔。成习惯了,手上不转点东西,反而没法专注。”

      但如果转动那个东西,会让周围的人都没法专注。

      这是一个谈判技巧吗?

      扰动。

      ……

      扰动一旦停止,边西夏的思路很快整理清楚:“我想,首先中夏先旗,不是一个可以让立志做经纪的人,大展抱负的公司。但却是一个发展无忧的公司,我对它的前景不看好也不看衰。”

      季涯戈:“嗯?”

      边西夏:“我相信那句话,人的成就是时也运也命也。李总那个人,身上有‘运也’两个字。”

      就像老李不知所谓的摄影风格会成为人们追捧对象。

      就像丁博宣本已入套,却有季涯戈为救严大伟而顺手对中夏先旗的成全。

      季涯戈微笑:“你说天下事并非全是人力可为。但你却相信你自己。”

      边西夏:“我相信我的努力。但不相信结果会如希望的那般好。但不论如何,努力就是。您刚才问了我公司前景,又问了我是否想做经纪,我想我现在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想栽培我……”

      季涯戈:“你想得太多。”

      边西夏不以为意。

      她与这人相处了几十小时,别的没得到,橡皮脸一张是笃定糊在脸上了:“如果您想栽培我,我会努力。不相信幸运,但会用行动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季涯戈:“我不想栽培你,我需要你的报答。我原来说过,不想告诉你是不想你报答,这句话的意思我表述的是不是不够清楚?”

      边西夏想了想:“明白了。当您决定告诉我的时候,就决定让我报答了。好,我会报答,您想让我做什么?”

      季涯戈沉吟了很长时间,才说:“简,知,翃。”

      ……

      季涯戈说出简知翃名字的时候,边西夏突然想到了章鉴。

      想到章鉴让她喝瓦伦丁时跟她说,季涯戈的弱点,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他的确已经告诉过她了。

      在星巴克。他说了关于简知翃与季涯戈之间的密辛。

      季涯戈的弱点是,简,知,翃。

      而季涯戈在领冠大酒店,以前辈之姿,以业内大手之姿,对她做出的业务引领,目的也只有一个。

      简、知,翃。

      边西夏盯着季涯戈。

      办公室里光线是一种被遮光板过滤过的青光。

      青光里的季涯戈冷漠整肃,本就有些转色的眼珠被青色映的像水,但那水却是不流动的。

      没有感情什么也看不透。

      这个男人,应答了她的一个问题后,会向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他眼睛里的水,到底是浅溪还是汪洋?

      是永远都不会流动,还是会产生漩涡?

      她应不应该卷入其中?

      边西夏咳嗽了一声。“具体是什么?”

      ……

      具体是什么,是一个应承。

      对于季涯戈的要约,边西夏应承了。

      她想,季涯戈很明白她会对所有关于简知翃的事情做出应承。

      在她在星巴克听到简知翃的消息,起立指责了他后。

      在她刚才被发问,是否有决心要干好经纪这一行后。

      还有,在他知道她的父亲是边延之后。

      她不知道季涯戈为什么会找上她。

      但她知道,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她一定有一个条件,或者有一个品质触动了季涯戈。

      所以才会让季涯戈将她拉入到他的团队中。

      哪怕并不是正式的团队成员,哪怕只是个边缘人。

      说出简知翃的名字后,屋里的气氛凝重了许多。季涯戈走到窗前,拉开了遮光帘,阳光照拂,他背着光,转头看向她。

      陡然就是压向她的大山。

      她不由自主挺了挺脊背。

      眼睛看似正常,但已经压制不住眼底对挑战的狂热。

      大漠狂沙,又抑或冰山雪海,都不能阻挡她了。

      她是一只从西伯利亚向赤道几内亚奔跑的狼狗。

      行程过半,她蹲在高山之巅,眺望到了遥远的风景。她看了风险和漩涡,但更多的是机会。在机会面前,她从来就不是怂包,终有一天,这个窗格透进的阳光,不仅是芳菲市的,更会是赤道几内亚的。

      ……

      边西夏在体育公园的篮球场边停了车。

      体育公园是开放性的公园,四面马路,人们自由进出。

      这个公园占地极大,横向跨过了三个路口。

      纵向延伸半条新四路。

      各种体育场馆,各种锻炼器材,一应俱全。

      已经是夜里十点二十五分。

      太阳能的路灯还算明亮。

      将中心湖的跑步道照出一些有冲劲的亮洒。

      有零星的三两对情侣,全都钻在树影的暗黑里,做着些卿卿我我的事。

      边西夏伸了两下腰,开始沿湖慢跑。

      几天过去,她的脑袋还在闹哄。还在想自己和季涯戈是怎么形成的统一战线……

      那日办公室会晤,季涯戈提出了要她回报的事,居然是要她签下简知翃。

      联系已得到的情报,边西夏认为季涯戈是找人照顾简知翃。

      但季涯戈却说到了经纪人。

      请你以纯自然人的身份,成为他的经纪人。我所说的纯自然,是与我毫无瓜葛的自然。是你独立营业的自然。我说的,你明白?

      他这样说。

      边西夏觉得兜头而下了一盆海啸:“你才是他的经纪人。从我这个角度来说,就是你和他是一体的,有他才有你,有你才有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他推出来?要结束你们的合作关系?”

      几十个小时无缝接触,边西夏的收获,并不只有缠到丁博宣被严大伟弃用的真实原因。

      还在于边西夏对季涯戈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摒弃了章鉴给出的,关于简知翃自杀的话语。

      季涯戈是个御人有术、御谋有术的人。

      不管简知翃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不会放任简知翃坠入自戕境地。

      但也一定发生过什么吧。

      是以才会让亲密无间合作着的两人走到要替换彼此角色的位置?

      如果这样会让粉丝们的腐生了无趣味吧。

      毕竟口口相传的设定就是那样——季涯戈和简知翃天造地设,不可分离。

      ‘请你们不要离开彼此……’是她对季涯戈的肺腑之言。

      季涯戈的眼神沉下来,人过份犀利:“我们,不会再有合作了。再也不会。”

      边西夏吸一口气:“原因,究竟是什么?”

      季涯戈的目光有些疏离:“世上的事都是有始就有终。我和简知翃的关系是缘分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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