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 私奔日记》球母

4、树屋

　　好多记忆都已经变得像世纪以前的事，那个时候他的家还是干净、整洁的，他的房间在二楼，正对着庄园前方的花园，从窗户看出去，有时会看到他的父母在散步，庄园养的几只白孔雀对人很冷淡，纳西莎伸手触摸，它们也不会逃走。

　　卢修斯的神智还是正常的，总是会以一副傲慢的姿态俯视那些他认为不平等的生物，他对他的独子十分宠爱，他喜欢写信找父亲告状，所有人都嘲笑他有事就找爸爸。

　　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光芒从他父母的眼睛里消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像贝拉姨妈。卢修斯甚至会因为他没办法完成黑魔王的任务而惩罚他。

　　“你在想什么？”，哈利看着马尔福的侧脸，突然问道。

　　第一天过得有惊无险，已经夜晚了，哈利在河边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块，两人就缩在巨石的阴影下休息，虽然马尔福很想连夜赶路，但哈利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没兴趣和马尔福一起自杀。

　　小马尔福躺着休息的时候也是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哈利心里漫过苦涩的情绪，虽然他不知道这情绪因何而来，但战争所能带给一个人的痛苦就这么无所保留地被剖开放在他面前。

　　“没什么。”，马尔福淡淡的回答，他闭上眼睛把头转过另外一边，希望哈利能放弃和他说话。

　　这个斯莱特林根本睡不着，哈利叹了口气，“你需要休息，太奇怪了，我明明才是那个最悲惨的人。”，他小声地咕哝。

　　“是啊，哈利.波特，救世主，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马尔福背对着哈利，哈利看不见他的表情，“你觉得自己是背负最多的人，所有人都要对你的牺牲感激涕零。”

　　“嘿！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马尔福粗着声音，学着邓布利多的样子，“噢！哈利.波特拯救了魔法石，格兰芬多赢得了学院杯；哈利.波特杀掉了蛇怪，格兰芬多赢得了学院杯——”

　　“我的错，好吗，别再说了。”，哈利想起了邓布利多，也许这个老人欺骗了他，把他当做一个死士来训练，但他依然是他最尊敬的人。

　　沉默了一会，马尔福说，“他被安葬得很好，对吗？”

　　“是的，在离霍格华兹不远的地方，麦格为他选取了大理石作为墓碑。”

　　见马尔福又没有了回应，哈利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个时候，他那双几乎拿不住魔杖的手腕。

　　“邓布利多说会为你提供保护，你是想答应的，对吗？”

　　“那又怎么样，不可能的。”

　　“如果你答应了，说不定邓布利多就不会死了——”，话没说完，哈利就后悔了。

　　果然，马尔福马上翻转了身——起码他终于肯转过来了，哈利想——他的眼睛愤怒得几乎要烧起来，“所以，伟大的救世主准备审判我的罪吗？是的，我不但害死了邓布利多，几乎杀了韦斯莱和凯蒂，还把食死徒带进了霍格华兹，你要把我送去阿兹卡班吗？”，说道最后，他的声音发着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利的。

　　哈利半坐起来，他可以原谅马尔福，但他不能代表被马尔福伤害过的人去原谅，实则上，这个最年轻的食死徒所能办到事远远超过了很多人的想象。

　　“我不会送你去阿兹卡班，我没资格那么做。”，哈利严厉地说，“但这些事情本来就是错的。”

　　小马尔福的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内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扶着石块爬起来，一步步地后退，“我就知道，我不该有任何幻想的。”

　　哈利警惕地看了四周漆黑的树冠一眼，低声吼道，“你干什么？！”

　　“或许我不应该救你。”，他转身跑入了黑暗中。

　　哈利用力地呼吸，管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被捉回去，他飞快地跑了过去。

　　他不应该这么说话的，马尔福救了他，把他从地狱里带出来，他该死的就不该刺激他。

　　哈利眯着眼睛从杂乱的树枝中分辨那一缕显眼的铂金色发丝，那个声音，那个脑袋深处的声音，似乎有另外的想法。

　　“…这是个好机会…”

　　“…那个男孩害怕了…他总会回到黑魔王身边的…想想邓布利多…想想罗恩和凯蒂…”

　　他看上去那么虚弱混乱，“…那是假的，他比你想的要危险…”

　　哈利慢慢地停下了，他喘着气，突然头痛欲裂。

　　伏地魔猩红的眼睛出现又消失，“哈利——”

　　他的声音像蛇一样，从哈利的前额穿到脑后，哈利忍不住无声地尖叫起来。

　　“…你跑不掉的…小马尔福永远也无法离开…”

　　“滚出去！”，哈利用力捉紧地面，指甲几乎要渗出血丝，下一刻，大脑封闭术终于发挥了作用，世界安静了。

　　你撒谎，哈利想，他当然能回去，马尔福也会和我一起走。

　　哈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环顾四周，他再也找不到那缕金色了。

　　“马尔福？”，哈利小声地喊道。

　　“德拉科.马尔福？”

　　马尔福没有回应他。

　　哈利没办法再休息了，他一定要找到马尔福。他只能根据星星和月亮判断方向，祈祷不要迷路以及马尔福晕倒了或者休息了。

　　唯一的好事是贝拉特里克斯和卢修斯没有想到给他们一人一个追踪咒。

　　哈利尝试着大声一点，“马尔福，I’m sorry！”

　　他会不会以为哈利再喊卢修斯，或许应该喊他的名字，“德拉科！”

　　刚开始还有点别扭，但哈利很快就习惯了，其实这个名字很好听。

　　罗恩曾经嘲笑过这个名字，他说这些古老的纯血家族都喜欢用星座作为后代的名字，小天狼星就是这样。那德拉科就是天龙座。

　　哈利有点累地靠着树干休息，可惜他的天文学从来没有认真听，他只认得最亮的北极星，却看不出哪里是天龙座。

　　哈利愣了一会，他这样在森林里瞎子一样地乱跑是没用的，马尔福一定会去一些他觉得安全的地方，这里依旧是马尔福庄园的地界，依旧是他的家。

　　他会去哪里，他在想什么？

　　在天文塔上，他在邓布利多面前哭得像个愚蠢的赫奇帕奇，“他会杀了我，会杀了我全家”

　　卢修斯有没有曾经带着他的独子，在森林中夜游，会不会指着天上的银河，教他怎么去分辨星座。

　　一定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是他会去的。

　　哈利看了看身边粗壮的树干，还好这片森林并不是那种直上直下的针叶林，这棵树刚好有着非常多的分叉。哈利把德拉科的短剑咬在嘴里，双手扶着树干上的突起和树枝，慢慢地往上爬。

　　不用爬到树顶，视野就开阔了很多，没了大部分树叶的遮挡，在月光的照映下，哈利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山峰。

　　他没有离开河流很远，溪流经过的地方，密林就好像被什么劈了一刀，出现一条长长的，凹陷的深槽。

　　哈利摘下眼镜，抹了抹上面的雾气再带上。

　　有另外一个不属于河流流经的凹陷，那是树丛中一个小小的圆形的坑。

　　这是他的秘密基地。

　　不，其实也说不上。

　　德拉科悄悄地从树林中走出来，站在这片空旷的林地上。这里曾经是庄园里白孔雀的一个窝，家养小精灵为它们扑了干草，做了栏杆。小时候他很喜欢到这里看白孔雀的幼崽，纳西莎干脆又让家养小精灵们搭了个树屋。

　　但是树屋已经塔了，木梯碎成一块块的，树屋的大体框架落到了地上，感谢小精灵们的工艺，树屋只是屋顶塔了一点，其他结构都还可以使用。

　　起码不用睡在草地上了，德拉科苦笑。

　　他轻轻地推开残破的木门，灰尘噗噗的落下。里面很黑，德拉科走进去，依稀看到一张破旧的毯子。

　　下一秒，他被一道魔咒击中了。

　　卢修斯.马尔福从门后走了出来，脸上似笑非笑，眼里是疯狂和怨恨。

　　“我等你很久了，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