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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图什么图什么啊 ...

  •   ……虽说并没有那么多的牛可以用来驾犁,以至于久见秋生身为堂堂穿越众,在叠声望的穿越初级阶段便堂堂倒下。

      但村长家里还是有牛可用的嘛。

      久见秋生感觉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然而大势虽易推演,小处却难为着手。等到开春时,村长并独子桃之郎这父子二人果然来将犁借了,套在牛身上赶地,证实十分之好用。又将牛借给吉四郎家帮助春耕。在此等狭小村庄中这也算十分殊荣,叫吉四郎那等榆木桩子在暂领了牛的短暂几日里兴高采烈。

      “唉,你这个呆瓜。”
      阿菊夫人却从实际出发,拎着吉四郎的耳朵直叹气:“以前没有牛的时候家里的田也耕下来了呀!现在咱们还要额外拔草喂给牛吃呢!”

      她和吉四郎年龄差了将近十岁,简直像是弟弟和姐姐,一番批评教育下来,可怜的吉四郎简直被训得像条可怜巴巴的小狗。可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村子里的其它人看咱们家的目光都快变了,说到底却也没拿到什么好处啊。”
      眼看无论是自己的儿女还是跟着久见秋生一同暂住于此的日月丸都去给牛拔能吃的草,阿菊夫人的心中真是又心疼又为难:“婆婆总说如果有好的东西,要拿出至少一半分给大家,如此才能传家长久。然而村长家借来的牛该怎么分呢?”

      真是个难题啊。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却会有相对的长短。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时,时间仿佛就像流水一样不知不觉流淌过去。冬耕,拾地,直到春耕将近尾声,久见秋生都没抽出时间去做出什么所谓‘影响接下来一生’的决定。

      好像只是转瞬间,三个多月的时光就这么被他虚度过去了。然而这其中却出了一件哭笑不得事:原来吉四郎和阿菊或是从前没有很多用牛的法子,生怕将牛使坏,又或是想少费些给牛备草的时间,夫妻二人竟然将牛放在一边,一前一后把着犁翻地。

      人干活,而牛悠闲吃草,不得不说真是一桩奇景。然而却叫偶然见到此景的久见秋生突然想通了其中关窍:着相着相,用犁何必一定要有牛呢?

      说来也可笑,由于距离古代的农业生产实在有些太遥远,久见秋生竟然下意识将牛和犁视作是天生一对的好朋友,以至于被村长一言蔽去。明明人类学会使用工具比人类稳定地驯服动物要早得多!

      “我倒要问个清楚。”
      意识到自己被村长‘一叶障目’后,久见秋生纵使是泥人却也来了三分脾气:这又算是什么呢?难道说他将犁改直成曲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他不懂!他简直无法理解!
      这究竟可爱的对谁有什么好处?

      然而久见秋生这时自然已比刚穿越时要沉稳了许多,倒也并未张口就问给人难堪,反而是与吉四郎一家合计,春耕时先将曲犁借出,给那些对两家土地翻耕之深十分羡慕的村人使用,这样一来倒也方便到时用事实说话。

      此事在整体人口反正也不多的村中着实不用保密,春耕方一结束,事主便找上门来。村长没主动带上自己的儿子桃之郎,只是自个儿蹲在田垄上,拿眼睛瞧那个浑身古怪的少年,在他路过自己面前时将他叫住。他承认自己有点看走了眼,说不准这小子以后会有点出息。可他又觉得自己没那么看走眼,因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有出息前总会死的,

      “这犁耕得挺快。”
      满脸皱纹,说不上枯瘦如柴,然而也看不出究竟多少岁数的老人如是说。

      “它还很轻。因为前头是曲线形的,阻力很小,所以两个人也能用。”
      少年紧绷着脸地转过头来。

      说是绷着脸,其实有些气鼓鼓,不过当然没有真的脸颊鼓起来,只是周身有种充满活力的气愤,像是一株长得非常好、刚剥出来的稻谷。久见秋生不很似风雪,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样,能联络得起来的意象总和秋有关,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来,穰穰积玉。

      就是说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有点藏不住事儿。就好比绝大多数的理想主义者,兜头拍照都能瞧出里头满眼的清澈和愚蠢。好吗?好的。笑吗?笑的。也得亏村长没通上2g网,不然高低得发个朋友圈吐槽一下,可惜没有。

      “有它春耕就结束的快了。”
      就说村长没有接久见秋生这个话茬。他忽然提起另外一件事:“今年的普请役不久就要开征。国主家的意思,好像是因为出云国嫁过来了姬君,要扩府中城。”

      “我明白,我是新来的。”
      久见秋生听着心道,果然是出云国。可惜猜对了没奖励反而心累,好像每日任务本来就干不完,版本还突然说要更新。然而这也好像没什么办法。

      所谓的普请役其实是‘天下普请’制度,还是来源于唐代百丈禅师给自家寺院立下的清规。漂洋过海到了这里,变成普遍邀约大众去劳作了。至于谁邀请?谁是大众?总之国主和僧侣神官们是擅长邀请人的,真该说感谢里头还有个请字。

      “往年没有嫁娶的时候。”
      村长倒是搁那追忆起往昔来了:“普请也不停。筑馆城、筑完又修路。路修不完,又得去打井,挖沟,给大和尚们立大寺。”

      久见秋生被他说得更心累,绝望地想这日子要怎么过,每日一次反思自己是否真的需要活下去。但他此时还不明白村长为什么这么说。

      可图穷,自然匕见。

      “春耕一结束,就要普请。”
      老人说:
      “这犁耕得又快又轻,真是好啊。”

      万物返春,田间林野一片生机勃勃之景。青痕了了,微风吹面,好似天地画卷化作妖物,贴身挽臂徐徐吐出了一口清气。

      ……

      要说这世上最让人讨厌的事,很难不选入‘吵架时嘴笨吵不过别人’。可‘吵架中途发现对方其实有两分歪理’其实也是不遑多让的。

      久见秋生以为村长可能是讨厌自己这种出头鸟行为,也想过是不是自己这人本来作为烂人就叫人讨厌。他不习惯将人往坏了去想,也从来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叫现在的他去度衡人心、厘清里头七窍玲珑的花样简直可笑。

      他现在简直宁愿村长就是个单纯看不惯他的老头。

      是啊,春耕之后就要投役。
      那春耕快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图早点开普请役受罪?

      “总归轻松一点吧。”
      久见秋生别过头,望着那些总算春耕到了尾声、神态仿佛松开一口气、趁熏黄了的日落时分疲惫地往自家连泥巴围墙都没有的破房子里行走的男女老幼们。

      他的心脏好像出现了一个洞。
      这个洞并不疼,也不冷。它只是单纯存在着,就像是一个印刷在白纸上的问号,又像是一片被燕子从王子雕像上衔走的金片。

      我在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村长背着双手,摇摇摆摆地离开了。

      久见秋生,“……”
      久见秋生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又被讨厌的村长小老头给装到了吗?

      “想那么多要死啊。”
      少年一拍巴掌,双手合十:“这样不就好了?首先我向这里的老大献上图纸,然后再请对方减少普请役的强度!”

      虽然说上天把穿越的机会给他有点不仔细挑选人选,但反正他也做不到就这么老老实实当地主家的佃户然后什么都不做。再说了——
      普请役不一定增加,但有好用的犁一定会给很多人减轻负担。这就是事实。

      这么一来二去果然就到普请役的时候,正中午,也不知道职位是同心还是什么别的差不多意思奉公打扮的武士捏着鼻子用两条腿跑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小山村里来叫人。其它家不是太清楚,倒是村长家出了他家长工,也就是江太的爹,至于吉四郎家里因为大哥二哥都死光,只好出他自己,久见秋生也出的自己。

      说是生离死别有点可笑,至少去年冬初和琵琶城刚打了那么一场血腥拉满的烂仗,近来没战事,去服普请役总比打烂仗要强一些。可这也实在说不上什么好活计,梅子婆婆难得从整天求神拜佛中脱离出来,跟阿菊夫人一起出来耳提面命了几句,意思是多吃少干。

      “别太笨了,但也别太明显。”
      阿菊夫人的肚子已经有点明显的鼓起,不过行动依旧干练自如。家里的几个小孩儿团团簇在她周身,倒是日月丸性格却很独,自个儿站着。

      久见秋生弯下腰来想摸摸日月丸的头,日月丸却忽然踮脚抱住他,贴着他的脸颊。大家都笑起来,日月丸在笑声中迷茫地松开久见秋生。

      这个孩子是天哑,从来也不开口说话,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动了动嘴唇。

      难道说他其实会说话不成?

      日月丸的确发不出像样的声音。他生的很精致可爱,性格也乖巧,就连发质好像都很优秀,堪称完□□崽,然而偏偏缺陷口不能言,仿佛被上天看不惯。

      [——]
      他努力地做了个口型。

      久见秋生没有看懂,他觉得这个口型很熟悉,但从前没有注意过唇语,如今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只好靠猜:“再见?”

      然而来征普请役的武士不耐烦,人一到齐就全盘领走,久见秋生只能把那个口型死记硬背下来,沿途不停兀自无声地说话,在那里试个不停。

      吉四郎真是看不下去他:
      “喂,你!”

      他作为有妻有子有女的人生赢家,对久见秋生这种一看就被老婆抛夫弃子的可怜人表示十分地同情:“那么简单不是一下就看出来了吗?秋生!”

      “好像不是这个……嗯?”

      “笨蛋,我说日月丸就是在说‘秋生’什么的,你的名字!”

      ……
      吉四郎,“秋生你怎么了?”

      久见秋生悲从中来:“我还以为会是阿爸什么之类的很尊重的喊长辈的称呼呢!”

      “也没办法,秋生看起来就没有为人长辈的那种气场嘛。”
      吉四郎竟然哈哈大笑。

      “我讨厌现充。”
      对此久见秋生翻了个白眼:“你听好了,我真的很讨厌现充,尤其呢,是那种跟我年龄差不多大小但生活又很现充的现充。”

      说到底,吉四郎也才十九岁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轻轻被抛夫弃子(bushi)
    真是太有前途啦!
    ps:也是写这章的时候才发现,作为小人物从下往上改革基本上是不成的。就譬如但凡穿越的时间早必定要被提溜出来的曲辕犁在这个情境里推行的困难程度。
    然后本子家特色科举制是完全不能打……以至于盘点本子家战国时期出身不好又混出头的人,一看,基本上要么给人当女婿要么到处认爹要么靠脸去修习众道。
    这么一来,历史中的织田信长启用木下藤吉郎(也就是日后的丰臣秀吉)的气概在其中也是时无其二了。
    又ps:看到这里的大家应该也明白主角秋生是个什么样人,差不多就这样,san值比较低眼看要掉光却又次次能锁住的奇怪心软人,心机好像是有一点但不太多。你可以给他发消息拜托他给你带明太子饭团,然后他绝对会给你乖乖带明太子饭团而不是给你带老朱家的太子或者钝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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