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何在黑泥边反复纵跳》午时三

5、计划跟不上变化

　　北条家听起来是很有希望的，并且看起来前途也一片光明。
　　这里有个刻舟求剑的影响因素:
　　虽然开辟镰仓幕府的大概可以说是在源平合战中最终胜出的源赖朝，然而将镰仓时代维系了约两个世纪之久的却是源赖朝之妻北条政子所属的北条家。

　　这就像是如果跑到尾张国，发现如今执掌它的是织田家。就算此时的当主不是织田信长，但凡知道织田信长的大多数人也很难抑制住突然生出的那么一点盲目信任吧？

　　除此外，比较显而易见的是久见秋生觉得自己的日子不能就这样过下去，否则自己迟早会被繁重的每日任务打倒在村长家里，出师未捷身先……气力毕竟并非他之长嘛。

　　北条家像是的确不错。
　　他尝试说服内心那个六神无主又犹豫不决的自己：它在当主更迭所自然而然会带来的混乱中稳定了下来，还趁此机会击败了它的敌人，这不是偶然，对么？

　　——在几个月前，山叶城遭到来自琵琶城的攻击这一事件发生时，该城守将诡异地被调走进攻出云，以至于城中守备不充分。

　　“虽说现代出云市附近的地形和大家对如今出云国的描述感觉相当不一致。”
　　没有地图给久见秋生的纸上谈兵增加了一些小小的困难:“应该是重新封国时被打乱了吧？现在的地名和记忆里完全对不上号。”

　　穿越都半个多月了还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恐怕久见秋生也能算是人才的一种。然而地图作为战略物资，轻易当然是见不到的，如今他对这个‘我在哪’的问题暂时也仅限于从旁人闲言碎语中整合些不成气候的消息。

　　但不管怎么说，半月前的胜利证明北条家当时绝对没有真正动兵出云国。又不是找死，自家少主才刚坐上位置呢，在老对手还活蹦乱跳的时候跑去再多得罪一方势力？

　　那么，在这个前提下。
　　倘若出云国距北条家与源家互相别苗头的琵琶城和山叶城甚远，一旦山叶城的守将和役军被缠在出云，又收到北条家十一岁少主继承当主之位的消息，源家绝无不困死山叶城之理;
　　而倘若出云国距二城距离不远，那么它也决计不会坐任双方其中任一之势独大，必会在其中搅乱，以求更多之利。

　　如此，已确定以下事态:
　　源家在北条家当主更迭时选择主动出击，但因不明原因未能成功;
　　北条家为转移当主更迭带来的国内动荡，在不久后同样选择主动出击，并因不明原因获取胜利。

　　这样一来，虽说还是不太能确定出云国距离这里的远近，但考虑到此前北条氏家臣前往出云的动向，如今从平衡变成一边倒的局势，以及北条家年少当主的婚约……这个所谓的不明原因怎么看出云国都像是占了大头。

　　“掌舵着北条家这条船的人和掌控出云国的那家势力是否有可能早在几个月前就暗地里彼此接触商议合作呢？不过想要说服一直以来浑水摸鱼的出云国主下定决心应当也不是易事，这么说来，北条家少主说不准娶的正是出云国的姬君。”

　　只要这一点得到证实，就能够反向证明相关推论过程是有一定合理性的。

　　在这朝不保夕的世道之中，选择生活在何方势力麾下多是一件攸关生死的重要大事啊。
　　须知，倘若顶头主家逞凶好战，无声无息地死在打烂仗中自然不足为奇；而倘若主家立足稳重且有意修生养息，那么治下百姓自然也能稍微罕见地松一口气。

　　——如果黄台与出云两家缔结了用婚姻维系的同盟关系，就算是北条家的当主年纪尚幼，在近五年间直接灭亡或掀起大规模合战的可能性也依旧会有所降低。

　　就此投奔似乎有望好好生活？

　　纸上说来是有些冗长的东西，要说在脑海中也不过是一瞬的千回百转。
　　要在矮个子里拔高个，北条家似乎的确是距此最近而又看起来最可靠的过墙梯，算是难得的可选项了。然而好笑的是，久见秋生此时却像吃错药，心中竟定不下来神。

　　唉，就譬如‘上东京大学还是去上京都大学呢’的国小生，这未免不是想太多害的。

　　抿了抿唇，带着这种近乎于不知所措的芜杂情绪，久见秋生去看望与他现在大约处于无证收养状态的日月丸。尽管刻意放轻了脚步，不过日月丸的听力倒是十分敏锐，虽说在阿菊夫人口中已经睡着了，却在久见秋生猫着腰钻到房间里来时突然睁开眼睛，伸出双手要抱。

　　大约四五岁年纪的小男孩瘦弱得像小猫，总给人以不知何时便会夭折的心惊肉跳感。也许是因为天哑所以并不曾被仔细教导过、又或目睹一场生死的缘故，日月丸一开始对外物的反应速度和对自我的表达能力都相当匮乏，时常夜哭。这半个月内，在阿菊夫人的帮忙照顾下他倒是不再过度惊悸，然而却仿佛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内敛的狡黠与直白的粘人。

　　“日月丸啊。”
　　久见秋生用自认为深沉的语气：“我现在面临着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换而言之，我觉得我正站在人生的关隘上，并马上要做出影响接下来一生的决定。”

　　他说完就累得睡着了。
　　日月丸:？？？

　　现实很快给久见秋生上了一课。

　　“这唐曲犁虽看上去有些用，可哪里有那么多牛可以用来耕田呢？不过是小机巧啊。”

　　却说没滋没味过了半个冬，快要开春的时候久见秋生和吉四郎两人终于将原本那个只是粗具雏形的木犁加以进一步修葺，化作后世鼎鼎有名的唐国曲辕犁是也。

　　这里有一桩好笑事:久见秋生不会木匠活，原本只能做技术指导。过程中吉四郎倒也不曾藏私，坦然教他学会了如何刨木凿木，然而久见秋生动起手来按阿菊夫人的说法‘糟践十分’，因他动手给木头凿一个孔眼倒要先将自己手先开几个洞，最后还是只能做技术指导。

　　“我手上伤口恢复得还挺快的，可见当时伤口也不是很深嘛！”
　　可能是身穿过程中不知道改变了身体哪部分的数据，久见秋生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速度似乎是有变快了一些。可他不太据理但力争的话总归拗不过阿菊夫人，尤其最近阿菊夫人喜得身孕，走路带风，更是所过之处叫人节节败退，只好发誓:“好吧，我不再轻易去动凿子啦。”

　　总之，唐朝后期发明推广的曲辕犁在这小小的村落中进行了一番复刻。这既与农事有关，又算是新奇事物，待冬小麦的耕种步入正轨，闹起闲来时常有小孩儿或年长村人按捺不住跑来看，只是村长十分有耐心，八风不动。

　　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八风不动自然有八风不动的道理。
　　大约是有日头，快要开春，年关前不知哪天的一个下午，久见秋生被放了半日的假，经过村口大石头时被村里小孩儿们缠住讲《源平》。

　　“欸，遮那王后来怎么样了呢！”

　　老村长就从吉四郎的屋后慢慢地踱出来，神色瞧上去挺平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他瞧着有些老了，身形稍有些佝偻，慈眉善目面孔，听久见秋生坐在石头上匆匆讲完了一节。

　　“秋生啊。”
　　他说。

　　久见秋生觉得他肯定是来讲曲犁的事，连忙借用挠头的动作不好意思地悄悄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他头发稍微变长了一点，不过依旧垂落在耳边，格格不入得很明显。

　　秋生啊。
　　村长果然说:这唐曲犁虽看上去有些用，可哪里有那么多牛可以用来耕田呢？

　　再者这犁也没试上一试。
　　他笑呵呵道：“想要藉这些小机巧去奉公终究是不会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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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屑老板：活在背景板角落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