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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定下束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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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说那句话的时候不是在趴在我背上的话,大概会更有可信度一点吧。”
不知种类的妖魔和除魔师对坐在石头上,石头下落满飘零的枫叶,妖魔这样说。
……
久见秋生和猫又对坐于石上。
而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尝试了一些经典的祓除方法,不过最后都失败了。
“不是物怪。”
“不是妖怪。”
“不是诅咒。”
……
“你不是人。但你是什么?”
猫又警惕地抬起头。
他手中捧有挂着虫垂的市女笠,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带在头顶。于是他灿烂的金发便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因为身周鼓胀的灵力而漂浮着——
某个意义上,对比黑发黑眼、姣好若女的久见秋生,他看上去才更像妖魔。
“不知道。”
久见秋生苦笑了一下,然后弯下腰,把躲在石后阴影处暗中观察的幼童抱到石头上面:“多少晒晒太阳吧?也太苍白了。”
幼童望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十分乖巧自觉地爬到了他的膝盖上。他怀里抱着一只沾满了草屑的灰毛兔子,而他正在喂这只灰毛兔子吃草。
如果不是这两个当中一个的确不是正常人,极有可能是妖魔,而另外一个则是物怪产下的鬼之子的话,场面还挺其乐融融的——只有猫又作为高贵的除魔师,在这个充满了妖魔鬼怪的世界里垮着个脸:“祓除不掉,真麻烦。”
“你也做不到啊。”
By久见秋生。
“如果本大人都做不到,那么世界上不可能有别人能做到。”
猫又习惯性地想用扇子抵住自己的下巴,不过由于扇子已经被久见秋生收走了的缘故,现在正空手坐在石头上。
可能是由于长期带着市女笠的缘故,他的表情管理十分不到位,具体表现在心事好像都写在脸上:“难道说你是鬼之子诞世时伴生的妖魔?但是我都处理不了的话,鬼之子是你伴生的妖魔还差不多吧。”
“都说了这是个普通小孩了!”
只有这一点久见秋生是必然会反驳的:“不能因为他的母亲后来变成了物怪,所以就非说他是鬼之子吧?难道他的头顶上有写了这种字样的印章吗?”
这倒是很难反驳。
但猫又并不讲道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自信发言道:“但,最重要的是——本大人是不会错的!”
“但现在你无法祓除我吧?”
By无奈的久见秋生:“总不能就这样在石头上坐到永远。”
他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他和猫又因为坐在这里太久以至于一千年后变成了雕像之类的离奇想法。
“你可以选择杀了我。”
猫又反驳道:“因为我的术式对你不起效果。”
太耍赖了。
如果有个人‘永远不会死’,那么无论他多么羸弱无力,在一遍遍徒劳无功地杀死他后,试图杀他的人最后也不是会放弃,就是会发疯吧?
那是一个‘注定失败’的未来。
猫又理智地如是想。
与此同时他端详着面前的少年:黑发黑眼,苦恼地笑着。容貌虽然美丽,却是与自身性别并不融洽的女性之美。周身的气质有些奇异,却并没有令人不适的进攻性,与其说会在未来成为美男子,不如说未来莫测。
[同理,一遍遍被杀的人也会发疯——但最后他还是会成为活着站在那里的人。]
这样的想法不由从猫又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有某个瞬间,他吞噬了猫又后继承到的不祥力量仿佛像是嗅到了宿命的气味一样争先恐后地在他的身体里翻涌。
“我做不到。”
久见秋生大声回答道。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或许是妖魔,也或许是其他东西?总归很难被界定进人类的范畴……但他却又很清楚,自己的确拥有着一颗人之心。
因为把自己当做人看待,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越过自己的道德底线。
“……我就知道。”
猫又对他翻了个白眼:“虫蛾根本就不会懂得‘干净杀绝很必要’这个道理!”
久见秋生捂脸装鸵鸟。
“……”
在最后僵持了一会儿后,猫又率先放弃了:“那我们就定下束缚吧!”
“束缚?”
这又是久见秋生所没有听说过的词,而且这个词听上去似乎也不太妙。
猫又似乎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不由嗤笑一声:“当然!你该不会幼稚地以为只要口头立下那种‘绝对不会与兄长大人争夺王位不然就出家当和尚’那样一看就会被违背的誓言就够了吧?”
“妖魔狡猾无耻!”
“誓言虚伪可笑!”
“这是腐烂的人间!”
在对一切毫不留情的大肆批判后,猫又形容道:“不公正的世界万物之中,只有[束缚]是不公正中的公正。一旦定下束缚就必须遵守,如果不遵守,就会被惩罚以更惨烈的代价。”
“这样吗?”
久见秋生感到十分惊讶:“违反束缚会被惩罚?负责惩罚的是什么人呢?”
“没有。”
猫又摊开手。
“没有!?”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人能够违逆束缚。”
猫又伸出右手。久见秋生意识到:他的右手逐渐从人的模样转化为了长指甲的怪物之爪。
“束缚的力量来源不是稳定的灵力,而是某种混乱、不祥的力量。这种不祥的力量在妖魔的身上被称为妖力,在人的身上被称为咒力……但归根究底都来源于恶。”
猫又将完好的左手和变成了怪物之爪的右手放在一起:“恶既不熄,则束缚永存。”
他的左脸面无表情,右脸却仿佛在笑,像是一尊两面的少年佛陀:“某个意义上,违逆束缚和违逆古来万恶并没有太大区别。如果可以的话,尽管去试试吧……”
说到这里时,猫又忽然皱眉,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正常了许多,怪化的右手也恢复正常:“总之那是我也做不成的事!不要去挑衅那种存在。”
“那当然。”
久见秋生点了点头:“不过……原来反而是用不祥之力构成的‘约定’反而更牢固啊。”
“用恶裁罚恶,用暴制衡暴。”
猫又说。十分认真。然而久见秋生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颈间的锁链上。
猫又犯下了什么恶?
“你在看什么?”
猫又对他人的目光十分敏感。他狐疑地转过头,目光在久见秋生脸上晃了两遍:“……总之,我们立下束缚吧!”
“束缚没有解除前,你不能试图伤害……他。”
久见秋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阿葵之子的名字,只能含糊不清地这样形容道:“也不能老是来找我们的麻烦。”
“束缚没有解除前,你不能戮害任何人。欸?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By猫又
“不是,没有,没有。只是想,原来你也会用‘人’而不是‘虫蛾’来形容大家啊……”
By久见秋生
“虽然很希望你不伤害虫蛾,但那样实在是太严苛了。”
By猫又:“而且你既然是妖魔,就不要‘大家来大家去’的吧?恶心死了!”
“这也是束缚的内容吗?为什么啊?我心里觉得我是人嘛。”
By久见秋生
“……不算。”
猫又无语了一下,然后严肃地声明道:“而且不找你们麻烦是不可能的,因为每次我变强都会来试图祓除你……等着瞧吧!对了,因此再加一条——你要随时告诉我你到了哪里。”
“不好吧?”
久见秋生拒绝了:“我的本职可是货郎,是要四处流浪的那种人,可能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在那里了……随时告诉你我在哪里,这怎么可能嘛!”
“那……换成,把我给你的物怪天平一直带在身上好了。”
猫又烦躁地做了些让步:“而且我说,束缚总得有个中止时间吧?明明鬼之子就在眼前却不能祓除的感觉,烦死了!”
“不是鬼之子……”
By秋生。
“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By猫又。
“以我为界好了。”
久见秋生沉吟了一下:“如果有一天猫又拥有了可以祓除我的实力,那么这个束缚就自动解除。”
“而且这样的话,猫又感受到束缚解除了,就可以立刻赶来把我祓除掉。”
“……”
猫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冷笑起来:“你可真奇怪。好吧!现在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感受到了久见秋生对于死亡的一种淡淡期盼,就和久见秋生偶尔视线会掠过他颈间的锁链一样。
但就像久见秋生没有询问猫又那条锁链一样,猫又也并不询问久见秋生的期盼是为什么。
……
从久见秋生手里接过小太刀与两柄刃扇时,他发现久见秋生已经把那两叶被他当做飞刀掷出去的扇叶原样安了上去。
“没有割伤手吗?”
又是一句问出口会后悔的话。
“刚开始有些不熟练,但后来就好了很多。”
久见秋生笑着答道:“是很独特的奇门武器,所以忍不住就有些好奇了……或许下次会更熟练一些吧。”
“是从妖魔那里收缴的。”
猫又重新带上了市女笠;他坏心眼地说道。
“啊?”
By疑似妖魔の秋生。
市女笠下,猫又笑了起来。
他正是因为不想让久见秋生看到他在笑,所以才要带上市女笠的:
“白土万觉寺给了本大人很奇怪的感觉。看来接下来要去探查一下了!”
“武运昌隆。”
久见秋生下意识地回答道:“话说,天下不会只有你一个除魔师吧?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欸。”
“其他的都在灵河京。”
猫又站起来,往这边走了两步,停在久见秋生面前:“或者在各国的国主那里当供奉……”
“你想干嘛?”
这个动作实在是心理阴影,久见秋生当即战术后仰:“刚刚可是定下束缚了啊。”
“哈?”
猫又对坐在久见秋生怀里玩小灰兔的孩子伸出手,在他想要躲开的时候虚晃一枪,转而伸手用力撸了一把兔子的皮毛:“你这虫蛾该不会——以为本大人要用高贵的手去摸鬼之子的头吧?”
他的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两下。
“你在笑我吗?”
“——怎么可能。”
说话的时候,猫又已经在十丈开外。这速度当然很快,但在此时却不免有落荒而逃之嫌……
幼童怀里的兔子忽然跳了出去,于是他也去追;只剩久见秋生一人独坐在满地红枫间的石头上。
“终于结束了。”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浸湿。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与猫又约定了束缚后,事情被高高拿起却又被轻轻放下。自认为回到了平静生活中的秋生不久后被卷入了更大的风波……猫又的真正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