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沦陷》芝麻流心馅

22、盘旋·K歌

　　苏银证券，总裁办公室。
　　“我来还培训用的投影仪。”宋珊珊拎着一个装投影仪的布袋子走进总裁办。
　　戴静珂看到她慢吞吞地把投影仪放到柜子里，立刻说，“原来是你，我说投影仪怎么一直不在。”
　　“不是，”宋珊珊急忙说，“是我们陈总要借的。”

　　既然说到陈总，宋珊珊一肚子怨言，她不由得走近戴静珂，愤愤地说，“陈总有病，一直找借口让我出差，我想换部门。”
　　戴静珂茫然地问，“陈总怎么了？”
　　“谁知道，反正她有病。”宋珊珊没好气地说。
　　戴静珂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她已经怀孕七月多，马上就要生产。

　　“对了，你们总裁办好进么？”宋珊珊眨了眨眼睛，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要不我来你们部门工作吧，我真的不想看到陈总了。”
　　“我们……”戴静珂下意识想到，宋珊珊是想趁她产假时来接替她么？
　　“这样吧，”她点开电子邮箱里的一封邮件，“今天下午你替我去高铁接来拍公司宣传片的导演，他从北京过来的，你正好也借此熟悉下我们办公室的工作。”
　　宋珊珊信誓旦旦地保证，“好的，我一定把他接到。”

　　戴静珂一边把导演的联络方式转发给宋珊珊，一边说，“住宿宾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跟司机一起把他送到宾馆就行。”
　　小菜一碟，宋珊珊自信地说，“行，没问题。”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但小吴还是选择加班把老板注释修改的图纸完成。
　　小吴默默握爪，遇到一个手把手教他怎么设计建筑的领导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可是，肚子好饿啊。

　　小吴伸完懒腰，决定先点个外卖。
　　“老板，你要吃什么？”小吴走上前把手机递给梁康看，外卖APP上，他已经把一份咖喱鸡排便当加入购物车。
　　梁康头也不抬，他正在对施工图进行最后的确认，随意地说，“跟你一样。”
　　小吴赶紧在手机上操作，“好，那就两份咖喱鸡排。”

　　两份的意思是，只有两个人在。
　　梁康目光缓缓掠过电脑，望向张唯然空荡荡的座位。
　　她走了。

　　梁康突然感到有些疲惫，摘下了眼镜，揉揉鼻梁，然后继续看施工图。
　　两秒钟后，他无法集中精神，放下了图纸，拿起手机，琢磨徐季扬给他发的邀请短信。

　　高铁站里，司机师傅抱怨道，“现在都过五点半了，怎么还没看到他们过来。”
　　“我也不知道，”宋珊珊着急，“按照一开始确定的时间，他们三点就到苏市了啊。”
　　司机师傅甩手，“我不管了，我先去附近的饭馆吃饭了，搞不好那导演明天才到。”
　　“哎别啊，你别走啊。”宋珊珊拉不住司机师傅，见他越走越远，宋珊珊气得直踩脚。

　　打导演电话也没人接，宋珊珊一个人站在逆向行走的人群中，焦急地等待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
　　司机师傅说他先回家了，如果人来了，就打电话给他，他马上过来接。
　　宋珊珊累得坐到台阶上。
　　脚酸死了。
　　她今天还穿了尖跟的短靴。
　　隔着皮靴，宋珊珊痛苦地给自己的脚背按摩。

　　“你是苏银证券的？”
　　头顶压来一片阴影。
　　宋珊珊抬头，看到一个笑容灿烂衣着单薄的少年，她点头，“对，你是导演么？”
　　“我是摄像师，他是导演。”正太笑眯眯地让开，指向身后的男子。
　　宋珊珊打量着这位身材俊美的导演，黑色毛衣松松垮垮的，上面是一张淡漠的脸，脖间还带着铂金项链。
　　怎么长这么阴柔。
　　宋珊珊没好气地说，“吕导，我等了你足足三个小时，你好意思么？”
　　“我不姓吕，你搞错了。”他说。

　　什么？宋珊珊噎住。
　　正太急忙解释说，“吕导有事来不了，我们公司就把徐导从剧组借来给你们拍宣传片。”
　　原来如此。
　　“行，徐导就徐导，”宋珊珊用手甩了一抹肩上的秀发，傲慢地站起来，“徐导，我们联系好是三点来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徐季扬从头到脚扫视她一遍，“你们并没有联系过我。”
　　他拿出手机，打开短信页面，举起证据，“而且我已经发短信给戴小姐，说我们七点半到。”

　　怎么会。
　　宋珊珊狐疑地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果然是发给戴静珂的，只是戴静珂没有回复。
　　她这才相信徐季扬是无辜的。
　　“行……”她正要把手机还给徐导，徐导却直接从她手中把手机拔了出来，还把手中的行李扔到她手里。

　　好重。宋珊珊咬紧牙关，这才没有向后倒下。
　　“这是我们的器材，你和小刘先去宾馆，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徐季扬匆匆掠过宋珊珊，往高铁站出口方向走。
　　好没礼貌的男的。
　　“喂！”宋珊珊生气地朝他的背影喊。
　　徐季扬并没有理她，驾轻就熟地走出了高铁站。
　　他要去赴约。

　　“喂，你好。”坐上出租车，徐季扬接听电话。
　　戴静珂的声音有点怯生生的，“你好，是徐导么？”
　　“我是。”徐季扬大概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实在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医院做检查，刚刚才收到你的短信，请问你现在到苏市了么？”
　　“对，已经到了，而且也找到了来接我们的人。”
　　戴静珂稍微松口气，“是么，那太好了。”
　　“不过你们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差，我建议你再给她打个电话了解情况。”
　　“好…好。”
　　简洁地交代了接站事件，徐季扬马上挂了电话。

　　巨星KTV，五光十色的灯牌周围，是繁华的百货商场。
　　徐季扬快步走进KTV，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打开包厢的门。
　　动听的背景音乐，旋转慢摇的灯光，屏幕上播放着歌手沉醉的表情。
　　“你们怎么不唱歌？”徐季扬问包厢里愁容满面的二人。

　　张唯然忙碌地修改剧本，听到徐季扬来了，才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望着徐季扬摇手，“我不会唱，至于他——”
　　张唯然看向抱胸发呆，黑眼圈比她还要重的陆文远。
　　“他好像摊上了点事。”张唯然小声说，她拿起桌面上散落的A4信纸递给徐季扬。

　　徐季扬接过纸张，快速地翻了翻。
　　第一页，画的是孕妇被歹徒剖宫，血淋漓的婴儿在哇哇大哭，最底下是一行英文字，“We Could Have A Baby.”
　　我们本可以有一个小孩。
　　第二页画着，陆文远的头像，而他的脸部被重重地用笔划花了，而配的文字是，“Go To Hell！”
　　去死吧！
　　第三页，是一把刀插在心上，写着“You Hurt Me”。
　　你伤害了我……
　　背后用520粘着许多医用手术刀片。
　　这些都是恐吓信，看来是寄信的人想报复陆文远。
　　可是陆文远在警局工作，竟然还有人敢寄恐吓信给警察。

　　不可思议。
　　徐季扬把信纸叠好放回桌面，坐到陆文远和张唯然中间，拿起陆文远盯着发呆的酒杯，一边举起来喝一边轻松地说，“画得这么幼稚，你该不会伤害哪位女孩子吧？”
　　“怎么可能，”陆文远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指着那堆恐吓信说，“我根本没有。”
　　徐季扬拿空杯倒酒，“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当了渣男？”
　　陆文远抱头沉思。

　　真是难为他了。
　　徐季扬拿起话筒，“难得我回苏市一趟，来唱歌。”
　　有他在的KTV必须嗨起来。

　　徐季扬点了首古风的《新贵妃醉酒》。
　　副歌部分，需要变换女声唱。
　　张唯然听到徐季扬大方从容地变声唱歌，噗嗤笑出声来。
　　真的好特别。
　　于是她一边听下去一边开心地跟着节奏摇晃身体。
　　好听。

　　陆文远在徐季扬的感染下，展颜放松了几分。
　　一曲唱毕，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张唯然笑容僵在脸上。

　　白衬衫在黑暗的包厢里很晃眼。
　　是梁康。
　　他怎么也来了。

　　自从高中毕业后，大大小小的同学聚会，梁康都不曾出现过。
　　张唯然感到意外和一丝惊喜，但她始终非常在乎上班时的不愉快，于是郁闷地别过脸不看他。

　　徐季扬勾唇，把另一支闲置的话筒递给梁康，“一起唱歌。”
　　陆文远见人来齐了，暂时放下糟心的恐吓信，喊服务生拿筛子，准备玩游戏。

　　梁康自然地接过话筒。
　　电视的液晶屏幕上顺序播放的下一首歌是，《喜剧之王》。
　　徐季扬坐到沙发上，和陆文远一起玩骰子喝酒的游戏。

　　梁康并不常唱歌，他握着话筒，站在电视前，等待前奏放完跟着歌词字幕唱歌。
　　记忆中，他曾听到商店卖场放这首歌，匆匆路过的他喜欢其中一句词——
　　“像一套港产片。”
　　梁康的童年受香港电影的影响，过年的时候曾在父母面前演过“苏乞儿”。
　　电影里，男主人公当上了状元，被设计陷害做了一番乞丐，历练之后方才功能圆满。
　　在那段无忧无虑的孩提时光里，他印象最深的电影角色，并非至尊宝与紫霞仙子，而是这个武状元苏乞儿。

　　梁康之所以在学校里出类拔萃，无非是在一直提醒自己，无论取得多好的成绩，他都只是在学海中乞讨，不能盲目地放松自我。
　　凭借对学习怀着谦卑敬畏之心，他才能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刻苦钻研，完全不顾电脑电视还有其他娱乐的诱惑。

　　包厢里，张唯然对着梁康的背影发呆。
　　原来他唱歌这么好听。
　　可这是一首关于失恋的歌，他怎么能演绎的这么完美。
　　难道他也失过恋？
　　是和什么样的女生呢？

　　张唯然心情突然低落，对梁康，她是一点都不了解。
　　只是崇拜，只是暗恋。
　　所以一直没有结果。
　　想到这里，她很不开心，叛逆地想，听梁康唱歌，还不如玩骰子呢！

　　张唯然举手，“我也要玩骰子。”
　　游戏规则很简单，骰钟里有5个骰子，摇一摇，猜骰面上的数字。
　　陆文远摇骰子，“几个3？”
　　张唯然猜，“2个。”
　　“没有3，猜错罚一杯。”
　　“好，我来喝。”张唯然一鼓作气喝光杯子里的啤酒。
　　这啤酒一点酒精含量也没有嘛，张唯然轻敌，又把杯子倒满啤酒。
　　“几个6？”
　　“我猜没有6。”
　　“有一个6，又猜错了。”
　　按照规则，张唯然豪爽地干完第二杯酒。
　　“几个5？”
　　张唯然思考后，不确定地说，“1个？”
　　“没有。”
　　张唯然准备喝第三杯，徐季扬却说，“别喝了，女生不能喝酒。”
　　他抢过张唯然手里的酒杯，放在很远的桌面上。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故意喝闷酒。

　　张唯然笑眯眯地说，“我可以的，我发觉我的酒量还不错。”
　　徐季扬目光停留在她眉间，“喝醉了晚上你怎么回去？打车很不安全。”
　　“没事，”张唯然开心地拿起手机给宋珊珊发微信，“我叫朋友来接我。”
　　她在微信上简单聊一番后，宋姗姗热心地答应过来接她。

　　张唯然放好手机，才发现梁康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起她笔记本电脑里的电影剧本。
　　梁康的手指点在触控板上，把文档拉到顶端首页。
　　她今天上班一直打字，原来是在写这个。

　　梁康回忆当年大家极力推荐他演张唯然编剧的梁山伯。
　　他十分果断地拒绝了。
　　他脑海中自己的角色早已定型，衣衫褴褛，独自坐在街角，倚靠一根柴木棍，观望行走的路人，就当是看来来往往的知识点。

　　这恰好是第一次，他如此近距离了解张唯然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