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沦陷》芝麻流心馅

21、盘旋·剧本

　　梁康的车飞驰而过，远远地把张唯然甩在后面。
　　张唯然捏皱帆布包的肩带，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萦绕在心头，无法散开。
　　这时手机的视频通话铃声响了，张唯然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屏幕里是弱不禁风的宋珊珊，她拎着行李孤零零站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刚接通电话，她就带着哭腔说，“小唯，你能不能来接我。”

　　张唯然把宋珊珊从火车站送到家里，已经时值正午。
　　“都怪新来的领导，让我到处出差加班，我平时身体再好也经不起这番折腾啊，偏偏昨天还淋了雨，”宋珊珊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可怜巴巴地说，“现在我严重感冒，喉咙还疼。”
　　张唯然在厨房煮粥，安慰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会你喝完粥吃了药，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考虑工作上的事。”
　　“我不，”宋珊珊委屈地抱怨，“就是那个女魔头，整个部室那么多人，偏偏使唤我，对我特别的惨无人道，我真的受不了她。”

　　说到这里，宋珊珊一阵咳嗽，她抹眼泪说，“我不干了，呜呜我要辞职，换工作哼。”
　　张唯然端来一碗粥，坐到床边，边搅拌吹凉边说，“我才是要换工作的人，你现在在证券部门工作那么好，又有编制，干什么想不开辞职啊。”
　　宋珊珊垂眸喝着粥，嘟囔道，“哼，就是想换工作。”

　　张唯然无言以对。
　　宋珊珊就是大小姐脾气，吃不了体力活的苦。

　　“诶，你今天穿的好清纯。”宋珊珊忽然注意到她的衣着，调皮地评价道。
　　“我，”张唯然不好意思地憨笑，“我今天是当实习生陪老板见客户，所以打扮得校园一点。”
　　“实习生，咳！”宋珊珊推开粥碗，“你不会真的去梁康那家公司当实习会计了吧！”
　　张唯然放下粥碗，郑重地点了点头。

　　宋珊珊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把张唯然，“叫你不要去了，你还去。”
　　张唯然低头小声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可以做嘛。”
　　宋珊珊用手勾起张唯然的胳膊，循循善诱，“那也不能去啊，你这是瞎搞，追又追不到我们的梁大神，给他打工还得看他的脸色，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是个霸道总裁，疯狂割韭菜赚钱。”
　　张唯然抿唇，陷入了思考。

　　“被我说对了吧，别不信，”宋珊珊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愤世嫉俗地说，“你以为霸道总裁好啊，给我修电脑的小老板还霸道呢，一块屏幕碎了非要收我五百五十元，真的有毒！”
　　宋珊珊哼哼，“现在满大街都是霸总，要找对象就找那种父母工作稳定的，自己工作也稳定的，又不是在学校里谈恋爱。”

　　见她义愤填膺，张唯然赶紧拿感冒药给宋珊珊吃，堵住她的利嘴，“好啦好啦，你快吃药。”

　　宋珊珊吞下药片，舒服地躺在床上，眨着困倦的眼睛看张唯然说，“你别换工作了，就留在银行里，听领导的安排。”她边说边打了个打哈气，“我才要换工作呢。”

　　张唯然犹豫地想，要不就留在银行里，反正再差也在体制内，从工资角度讲，肯定比一般企业里的会计要高。更何况已经找了这么多天工作，投出的简历仿佛石沉大海，再没有单位联系她。
　　如果以后有好的工作机会，就再从单位里请假出来面试就行。

　　休的病假还剩下一周的时间，张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她望着宋珊珊的睡颜，突然噗嗤笑出来，虽然请了病假，但自己没有生病，宋珊珊却病倒了。

　　担心宋珊珊醒来肚子饿，张唯然决定留在她家里，替她做晚餐。
　　卧房的书桌上有宋珊珊打游戏的台式机电脑，张唯然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继续完成上网找工作的任务。
　　周六并没有太多新的招聘启事，张唯然看了一会，就无聊地玩起手机。
　　手机显示有一条讯息她迟迟未发现。

　　张唯然点开微信，发送人居然是徐季扬。
　　毕业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联络过了，在大学里，他还时常来找她玩。
　　也不知道最近过得如何。

　　信息里，徐季扬俏皮地写道，“下周我在苏市有工作，到时候作为老同学要不要一起聚会？”
　　张唯然看完后打字“好啊”，想了想又删掉了。
　　她委婉地在聊天框里输入，“我最近比较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既然徐季扬说是“聚会”，兴许还约了其他人，目前她的事业正处于低谷，暂时没有和大家一起谈笑风生的资本。

　　谁知徐季扬竟然秒回她的信息，“忙什么？”
　　“部门岗位竞聘考试挂了，要下派到银行网点，领导的意思是让我跑业务，但我觉得来接手的人是通过作弊得到岗位编制的，很不公平，所以目前正在找工作。”
　　一大段话发过去，张唯然觉得坦荡多了。

　　徐季扬回复道，“让你去跑业务？领导是在给你画饼吧！”
　　这条微信仿佛是语音发送的，她能想象到，高高帅帅的徐季扬不屑地勾起唇角说话。

　　“也许吧。”张唯然心平气和地回答，她对领导的话并没有再次深入揣摩和思考的力气。
　　“你这么有才华，凭什么要你干业务工作啊，”徐季扬在讯息里为她打抱不平，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你可以在离职的时候对那位领导说，你画的饼我吃不下。”

　　张唯然被徐季扬的态度逗笑，“谢谢你。”
　　不过，“有才华”这个优点从做导演的徐季扬口中说出来，她还真承受不起。
　　张唯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写讯息，“我也就是在高中里写了次剧本，你也不用一直说我有才华吧。”

　　“这是事实啊，对了，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给我写剧本吧，我可以把它拍成电影。”

　　安静的卧室里，张唯然傻傻地对着这条讯息发呆。
　　写剧本……么？

　　深夜，张唯然穿着睡衣，疯狂在笔记本电脑上码字。
　　根据资料显示，电影剧本需要两万字，而目前最受欢迎的电影题材是科幻片。
　　难题是，她完全没有高级的科学知识做支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唯然退而求其次，主要写和外星人谈恋爱的故事。
　　跨越物种，跨越星际，只需利用浅显易懂的字眼，就能描写出超级打动人心的剧情。

　　张唯然在剧本里塑造了一个外星人“女神”，她来自上古的传说“织女”，光是想象穿人类古装的仙女开着宇宙飞船来到地球的情形，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而男主，则设定为普通人类，名叫梁牧，取自“牛郎”，是一名植物学家，在田野间进行研究，因为村民发生火灾事故而遇到女主，而发生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件。
　　从黑夜到日出，再到傍晚，张唯然都守在笔记本电脑前编写修改剧情。

　　剧本里，梁牧苦恋追求女主，但女主始终对他冷眼相待，无论内心有多么动情，死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直到最后外星任务结束，她才答应留在梁牧身边。
　　正好两万字，张唯然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体力不支地倒在床上。
　　疲惫到有点窒息，她缓缓闭上昏花的双眼。

　　明天是周一，周一，还要上班。
　　张唯然蓦地睁眼。
　　差点忘了，她还在做着一份实习会计的工作。

　　张唯然烦恼地抱脑袋，在没找到其他工作前，如何兼顾事务所和银行两份工嘛。

　　创作过程中，张唯然清醒地意识到，搞艺术很耗费精力，更何况好剧本需要时间打磨，如果没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在物质上长久的养活自己，难以创作出内容精彩的作品。
　　写剧本为生这条路，对她来说，并不现实，只能把编剧作为兴趣爱好。

　　但徐季扬的提议依然让她看到了人生另外一个方向。

　　总算已经完成初稿了。
　　这是张唯然临睡前，想到唯一值得开心的事。

　　清晨的康宇事务所，依然由小吴第一个用钥匙打开门锁。
　　补觉的张唯然踩点走进办公室。

　　还好没有迟到。张唯然庆幸地呼出一口气，把牛奶包子鸡蛋堆到桌上。
　　对了，一般新人都是很勤快的。
　　为了树立自己在小吴心中的形象，张唯然不急着吃早餐，拿起扫帚先把事务所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甚至看到梁康办公桌后面的窗户有灰，她还特地用湿抹布擦呢。

　　小吴对张唯然刮目相看，他欣赏地说，“来这么久我一直都没打扫卫生，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擦窗的张唯然因劳动而快乐地说。

　　视线瞄到梁康办公桌上有个很皱的信封，封口没有黏上而是被卷起来了。
　　这么像垃圾的东西，与整洁的办公桌面格格不入。
　　张唯然好奇地拿起信封看。

　　它并不沉，里面似乎是相片。
　　她正要把相片拿出来看，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划破了事务所的空气。
　　“还给我。”
　　梁康从门口走来，快速地从张唯然手里夺走信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唯然，一字一句地砸在她脸上，“以后我的东西，你都别碰。”
　　眼底是深潭般漆黑的眸。

　　张唯然望着这双严峻深刻的眼睛，心像被撕开了一层。
　　“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找我。”
　　“以后我的东西，你都别碰。”
　　七年前，七年后，同样一个人。

　　梁康绕过张唯然，坐在办公椅上，他还要设计蒋琳的装修的方案，没时间再和其他人说话。
　　一直沉默不动的张唯然沉重地迈出了一个脚步。
　　她低着头，神色莫辨，只有拳头死死地攥着。

　　气氛不妙啊，小吴第一次见到老板这么凶残地欺负女生，于是他难以抗拒地摸后脑勺打圆场说，“老板，张姐是给咱们办公室打扫卫生。”
　　话说出口，他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梁康专注地用电脑软件制图，无暇理一个信封引发的血案。

　　“咔！”
　　重重的敲击声从张唯然处传来。

　　梁康不动声色，眼角却在偷瞄张唯然的表情。

　　小吴紧张地望向张唯然，只见办公桌上，鸡蛋被张唯然拍得粉碎。
　　这原来是张姐的私人早饭。

　　大概是因为熬夜失眠，张唯然此刻的大脑就像火柴头，一擦就冒烟，笔直地蹿火苗。
　　从前也是，现在也是，无论多喜欢梁康，她也不想被他伤害宝贵的自尊心！

　　小吴感到窒息。
　　张姐怎么看都是当老板娘的料……
　　因为和张姐走太近的缘故，老板还特意警告过自己，他们彼此是高中同学。
　　看样子老板是对她余情未了，然后培养她当会计。
　　天哪，小吴感觉像是爹妈在吵架。

　　打开昨天写完的剧本，张唯然“噼里啪啦”地打字。
　　她赌气地决定，要把这部科幻电影的结局改成，女主为了完成任务和男主逢场作戏，最后狠狠地甩了男主，离开地球，而男主孤独终老，一生都没有获得女主的爱。

　　梁康则沉沉地吸了口气，忍着没发作。
　　照片里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七年了，你还喜欢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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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
读者宝宝们，能不能留下一条评论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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